门铃声响起，宁芙打开视频，就看到盛启枫对他摇手机。黑色羊毛大衣搭白色高领针织衫，棕色西裤带切尔西靴子，浑然文艺青年派头。

宁芙坚守底线：“干嘛，我家不进男的。”

盛启枫微微欠身：“如果你要陪我见家长，是不是我们该提前做出应对父母的预案，防止被拆穿呢？”

有道理，但宁芙还是说：“求我啊。”

以为他说不出口，下一秒听到男人撒娇：“求你啦，姐姐。”

就只好开门。

电梯直达，宁芙倚在大门口等他，盛启枫回头看对门紧紧关着，被她问：“看什么？”

盛启枫耸肩，转而道：“我能进屋？”

宁芙撇撇嘴：“不白进，明天给我提行李。”

盛启枫答应：“好。”

宁芙这才拉开家门，盛启枫踏进里头。

久负盛名的高端楼盘，套内约莫二百平。一进门就是玄关，宁芙向他伸手，盛启枫便把外套脱下，宁芙顺势挂在门口，合上客用衣柜。

房子大片面积奶油白、绿色、自然实木互相辉印，营造着轻松休闲又肆意的味道，地板黑白相间，规矩而不单调。客厅被分成两半，一半是常规客厅，奶油色沙发动物形状抱枕斑斓可爱，另一半是裁缝角，墙上软木框钉着手绘设计图纸，还有团体庆祝的照片。

南向落地窗外一整片阳台，绿植散发着丰富的生命力。再往里头走，开放式厨房，中西合用岛台，餐厅圆桌旁边是酒柜，被塞得满满当当。

盛启枫夸赞道：“品味不错，很有风格。”

“拜托，我可是设计师诶。”

咖啡机在岛台嗡嗡地烹制咖啡，宁芙把马克杯递给他，盛启枫看到香奈儿剪影。

宁芙不忘解释：“我希望我的品牌能像她一样，传承百年仍然是自己的味道。这很难，我就先想想。”

“祝你成功。”

宁芙向他招招手：“走，带你参观。”

“这套房子本来有三室，我衣服不够放，就占用一个做衣帽间了，还有一个客卧，有时候星星过来住一两天，有时候我妈过来。”

盛启枫想起什么：“许挽星好像在跟人合租？”

宁芙无奈叹气：“我有邀请她跟我一起住，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是她怕自己在这种环境变得骄奢淫逸，写出来的东西脱离大众，所以不来的……”

盛启枫点头赞同。

“最里头的是我的主卧，朝南客卧，北边的放衣服。”

宁芙熟练钻进衣帽间，盛启枫站在门口只觉得无处下脚：金属衣架顶天立地没有丝毫多余装饰，但衣服与衣服岌岌可危地挤在一起，承载重量的横向钢管还是隐约有变形。

地上两个大箱子，一个被塞满，一个才刚一半。

宁芙继续装衣服，不忘跟盛启枫聊天：“说到哪儿了？”

盛启枫看着衣服的汪洋大海，不确定地开口：“我们只待八天，你要带多少？”

“不多，十套。去故宫拍完发微博。”顿了顿又扬头瞧他，“你会拍照吗？”

“不止拍照，摄影，剪辑也会。”

宁芙意外：“那我不带入门级的相机了。”

于是摄影包被丢出来，换上新衣服。

盛启枫把行李箱推到门口，宁芙给他俩各自倒一杯水，喝完才想起来问：“你来干嘛？”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纽约时报》婚前十五问？”

宁芙茫然：“那是什么？”

“它可以帮助我们快速了解彼此，如果你想装我女朋友，我建议一起做这个问卷，对过答案才不容易被我妈揭穿。”

盛启枫把文件发给宁芙，宁芙看过觉得有点意思，于是打了两份出来。半小时填写，交换答案。

盛启枫的字遒劲有力，排在一起赏心悦目。宁芙忽然心虚，她字迹潦潦草草，总被手底下人说看不懂。

偷窥自己那份的当，盛启枫恰好望来，顽皮地眨了眨眼，笑意温润清朗。

“十五个需要交换的意见。我们开始吧？”

宁芙应一声，注意力便放到第一个上。

【问题一：我们要不要孩子，主要由谁来负责？ 】

宁芙：龙凤胎，我养。

盛启枫：看女方意见。孩子最好亲自抚养，双方安排好工作与休息时间，合作养娃。

宁芙扁扁嘴：“其实你不想要孩子吧？这答案跟没答有什么区别？”

盛启枫思考片刻答：“我对生孩子没有执念，领养也没什么，所以主要看女方意见。”

宁芙摇头：“我不装了，我不是对孩子不求回报，我需要他们陪我玩。作为补偿，我会给他们最好的物质条件，和我所有的爱。”

盛启枫笑笑：“那就统一口径，按你的说？”

宁芙点头。

【问题二：我们家庭赚钱的能力和目标是什么？消费观及储蓄观会不会发生冲突？ 】

宁芙：开服装公司，年净利润五百万上下。目标上市，成为百年流传的好品牌。

消费观：只讲究吃，别的不看重。

储蓄观：能存着就不花，我不冒险。

盛启枫：高级白领，收入看项目分红，平均年收入五百万。目标，在职业道路上尽可能走得远一点，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重要的是体验。

消费观：无奢侈偏好，重视健康。

储蓄观：稳健型投资，不赔本，落袋为安。

宁芙看完叹口气。

盛启枫扬眉：“怎么了？”

宁芙抖着纸张：“这要怎么组建家庭？我每天都要直播，做设计，去面料厂，参加交流会，全国各地到处飞。你不也是？”

盛启枫微笑：“我不是。公司有投资审计团队跟项目走，不需要我坐班，只有重大问题才需要我决策，我有大把时间赔你。”

宁芙迷惑：“等会儿，我们不是在对答案？”

盛启枫眨眨眼：“我有时间陪你，你忙你的，这不就是答案？”

宁芙手指圈起发尾，感觉哪里不太对，但还是在盛启枫继续的招呼下，往下一个看去。

【问题三：遇到问题如何解决，谁来承担主要的风险？ 】

回答趋于一致：商量解决，共担风险。

【问题四：我们是否讨论过，对方精神或□□上的疾病史？】

宁芙：没生过大病，胃不舒服可以控制，精神状态良好。

盛启枫：没有疾病，父母双方家族也无疾病史，精神状态正常。

宁芙想起什么似的：“你多高？”

“185.”

“长度和时间呢？”

盛启枫没能答上来，耳朵尖隐隐约约有些红，神情尽是被调戏似的委屈，但不敢声张。

宁芙大惊失色：“这就是你没有女朋友的原因吗？我想起来我的疾病史了，我晕针。真的。”

盛启枫有些无奈：“我想我起码有平均水平。”

宁芙表情更加复杂：“医学上7厘米5分钟就算及格，这也太委屈我了吧？”

盛启枫一手托腮：“好，那我交个底，我远超平均水平，这样行吗？”

宁芙狐疑上下打量他：“你最好是吧。”

【问题五：我和伴侣是否如对方期待那般？】

宁芙：外表ok能赚钱，父母工作体面，只要不□□出轨赌博家暴大男子主义，作为结婚对象是满分了。

盛启枫：勇敢善良，聪明能干，勤劳朴实。漂亮是她最不足道的优点。越了解，越比想象还让人期待和满足，这就是宁芙。

朴实？

宁芙有些绷不住：“我哪里朴实？”

“你只看到了朴实？”

宁芙盘点起自己的资产：“房近千万，车百万，包和表几十万。放在谁眼里都成功人士，哪里朴实？你才是金融圈朴实的那个吧，手表都没有。”

盛启枫只笑：“可能因为我的领域特殊：需要我装门面的不在乎我的门面，不需要我装门面的恨不得我卖车卖房贴项目里头。”

【问题六：我们能公开讨论彼此性需求，性偏好和讨厌的部分吗？】

俩人都交了白卷。

宁芙喝口水，盛启枫清清嗓子，对上视线，又都逃开。

空气诡异安静起来。

不知沉默多久，盛启枫开口：“我没谈过恋爱，但是你有过前男友……我……你……”

宁芙表情十足不屑：“男人果然都一样让人下头。”

盛启枫忙作投降状：“我觉得我有资格公平地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因为我是处。”

话音刚落，宁芙不可思议：“你不行？”

盛启枫笑容隐隐裂开：“……何以见得？”

宁芙义正言辞：“男人过了二十五能力直线下坡，这你都能忍，那你一定是不行了。”

盛启枫顿了顿，委屈起来：“有没有一种可能，男人也会想把第一次交给最爱的人呢？”

宁芙琢磨起来：“就男人□□出轨得艾滋得概率来看，这种男人还没死光？”

男人双手隐隐比划起食指，指向自己，

宁芙自顾自道：“没准没被污染的男人也有，只是还在上学。也许挽星的选择是对的，找找男大学生也不是不行嘛。好了下一个。”

对面被她视而不见，只得泄气地抚抚桌子，似乎能把什么捂热似的。

接下来的问题是生活细节，全都看完，宁芙琢磨：“只要双方好好商量，婚姻生活也没那么困难吧。”

盛启枫舒口气：“是啊。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问题了。”

宁芙摇头：“你还是没告诉我你的尺寸和时间。这才是影响夫妻感情的关键因素：家里人吃不饱，吃不好，才会外出打野食好吧。”

盛启枫莞尔：“不然，你亲自量量看？”

宁芙果断拒绝：“这是我家，Girls Only。要约也是出去约。”

盛启枫想起什么：“那婚后这套房归你，我们另外买婚房？”

宁芙认真琢磨不过一秒，对上男人认真视线好笑道：“别说得我们真要结婚似的！”

盛启枫诶一声：“只是假设，万一被问起，别露馅嘛。”

宁芙思考片刻答：“这套房，万一得乐真的要面临生死关头，我是要卖掉注资进去的。可以写婚前协议，婚房可以合买，婚后债务各自承担，孩子要单独立账户每年定期存款，专款专用，省得万一出问题，什么后路都没有。”

“破产过一次，有应对经验了？”

“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人只要活着，就不会有必死的局。”

黄昏时分，日暮迟迟拉成一线，沉在水天之间，被星辉压着似的，蔓延成温柔的夜。

宁芙把脸埋在手中许久，再抬眼表情如常：“好了，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走了。”

“那我明天过来接你，一起去机场？”

“好。”

被宁芙送到门边，盛启枫看一眼对门，忽然问：“他对你有意思。”

“那又怎样，我不喜欢。”

“那我呢？”

宁芙神情愣了愣，看向盛启枫。夕阳斜斜映在墙面，灯光由上而下，男人垂头凝望着她，光影营造出视线格外温柔的错觉。

本有调戏的心思，也不知为何烟消云散，就只好半真半假地开口。

“比他好一点。”

盛启枫果然笑起来，眉眼本就俊朗，笑容明丽，就像寒风中的暖阳。

“那我就放心了。明天见。”

“明天见。”

宁芙回到家里，他的字迹还在马克杯边，填得满满的问卷里头，空出的一行格外明显。

“我们能公开讨论彼此性需求，性偏好和讨厌的部分吗？”

“我还是处。”几个字，仿佛还回荡在房间。

宁芙噗嗤一笑，把纸页翻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交了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