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潇？”宋昱平静地表情出现裂痕，“他怎么了？”

不是宋昱草木皆兵，实在是因为沈霁云每次找他都没什么好事，能让他专门提人名询问的就更没有了。

李如潇这个人还算有名气，但也不妨碍斯人已逝啊！难不成有什么同名同姓的重要人物？

宋昱看着眼前的沈霁云，捉摸不透他这位老同学的想法。

他和沈霁云都在卡迪斯的高中部求学，只是沈霁云用三年确立了自己的目标，坚定地踏入了卡迪斯军校接着努力，如今已成为特别行动处中坚力量；而他也用三年看清自己的确不是那块料，彻底对卡迪斯祛魅，麻利地报了自己喜欢的学校，学了最爱的历史。

虽然外人不太理解，但宋昱活得很安心。有些活他是真干不了，人还是要学会和自己和解。比如特别行动处千好万好，那也不适合他。

虽然他现在已经被绑上了这条“贼船”，但这就是另一说了。

宋昱经营的店是一家书店——在外人眼中欣欣向荣但其实开店就开始亏损，直到前不久才转为盈利状态，就宋昱乐观估计可能回本至少还要三年。但亏损这在开店的时候就在预料之中，这种店本身就需要一定量的初期投资，所以宋昱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多读书，人就不会太焦虑，反正焦虑也是没用的。

宋昱平常基本都在店里，修身养性，正好手术后修养身体……可惜今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店里有咖啡机，宋昱看了看，还是决定给这位客人来一杯白水。

沈霁云的工作可不轻松，好好休息本来就困难，可别一杯咖啡让他半夜睡不着觉——刚好他也省心。

“没怎么，放心，没复活。”沈霁云在熟人面前说话很不客气，书店要注意安静，但同时还给需要讨论的人开辟了小讨论室，还有可以容纳一个人的电话间。生意不好不要紧，倒是方便了沈霁云和宋昱。

小讨论间甚至有个小沙发，沈霁云毫不客气地坐上去还翘了个二郎腿。宋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这位同学的这个动作倍感亲切——天知道他看到新闻看到什么“温和谦虚，端方雅正”能用来形容沈霁云的时候是多么割裂！

当时班里知名的暴躁老哥变翩翩君子了！这冲击可太大了。

但现在一见面，呵，果然是装的。

他就说，一个人性格怎么可能改变那么大。

“好久没见你，还是这么不客气。”宋昱也不客气，当下就决定不给沈霁云倒水了，他能把装水的壶带进来就不错了，想喝水？那自己倒！“怎么回事，怎么说到李如潇了？”

“林洋那样的情况又出现了。”沈霁云说，果不其然看到宋昱皱起眉来，“那个孩子现在还在上高中，omega特征还没有彻底转化。我们联系了他，给他讲了情况，带他去参观了卡迪斯军校，想让他走特招进去学校。”

“这都是正常处理方法。”宋昱摸摸下巴，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但也不能强求吧，孩子不想去也没必要非得去。”

卡迪斯对于适合的人来说是好地方，但对于不适合的人来说就如同地狱——谁家学校打校内赛啊！在校生就接任务？

标准太高要求太严任务太重，反正宋昱是不喜欢那地方。高中累死累活考进去，以为是走向人生巅峰的必经之路，没想到是繁重压力的开端。

“也可以不去。你知道的，去最好，但按要求我们需要劝一劝。”沈霁云说，他觉得宋昱对这种流程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作为一个各方面极佳的omega，卡迪斯高中部的直属学生，宋昱在高考时提交志愿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老师轮番劝告。不过也只是劝告而已，宋昱最后还是走了。

“那不就完事了？”宋昱无语，“就这点小事，你专门发信息让我等你见面谈？”

枉他还以为这是什么大事呢，他靠在小沙发上，吐槽他：“自从我毕业回来，你找我就没什么好事。”

“但你也知道李如潇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沈霁云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接下这份差事就算他人生麻烦的开端，“那孩子比我想象的聪明许多，我其实就是给了那孩子卡迪斯军校的推荐阅读书目而已，讲的大概是以前的事情吧，他看了，还发现不对劲了。他发现写东西的李如潇本人和历史上不太一致。”

宋昱摸摸自己还贴着敷料的后颈，心有余悸：“你是说……”

“对。”沈霁云直接点头。

“异种。”宋昱直接将这两个字说出来，沈霁云坐直了，无声叹息。

“只是发现不对劲吗？”宋昱皱着眉，“既然你给出线索，应该就不会担心他发现。甚至他发现还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能说服他让他加入卡迪斯。”

“是的，他问我是否有更多的记录。”沈霁云说，“他在试探我，他说李如潇像是变了一个人。”

李如潇是第一个被异种成功侵入卡迪斯高层，他在历史上，是有名的控制系统专家，同时，也是对卡迪斯影响最大的叛徒。

他在控制系统上留下的漏洞，是异种攻破基地的最重要原因。

但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早就被尘封在历史中了。

这些甚至还成为了一个热门讨论，讨论李如潇个人，最广泛的说法就是那句“人是会变的”，久而久之，这个话题也淡下去了。

宋昱刚想说“也不止一个人觉得他不对劲啊”，就听见沈霁云道：“而且，他觉得他周围有一个人的变化很像李如潇。“

宋昱沉默了。很像一个人不是坏事，可很像李如潇，那就绝不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因为李如潇的改变改变，人的改变是很正常的，而是因为改变背后的原因。

“只是这样吗？”什么样的变化，怎样的变化，怎么像李如潇？万一他们理解的不是一件事呢？

像李如潇，指的是变化速度吗？

“还在调查中。”

是异种又复苏了吗？

人类起初并没有ABO性别。

无论是宋昱，还是沈霁云都很清楚地明白这句话是事实。不仅他们，联邦所有的高层都很清楚，哪怕是一些历史爱好者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但是知道的越多，就越明白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这是允许聪明的人感知到，但绝不能向所有人公开宣传的一件事：现今的六个性别不是自然演变，而是人工改造。

曾经公开的事渐渐尘封于历史，毕竟对于大部分人只有身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知识给人带来财富，但不能全面消化的知识可能会变成诅咒。

五百年前异种侵袭，以碾压的姿态压倒人类，当时的科技发达，人类为了生存，启动了基因编辑方案，改变了人类自己的基因，主动“进化”出拥有强大实力的alpha，又为了解决alpha强大实力下难以控制的精神力，创造了具有强匹配性的能稳定alpha的omega。基因进化失败的人则是最为普通的beta。

现在已经弱到趋近于无的信息素，是当时对抗异种有且仅有的唯一途径。而AO的信息素匹配度，反映的则是他们在联合攻击所能表现出的默契度和成倍增加的攻击强度。

当时政府强烈宣传AO匹配度，甚至一反人类常态的开始支持爱情平等，尊重任何性别的爱情，本质上只是在为同性别的AO做伴侣铺路罢了。

如果这一代都没有生存，那么又谈何后代？

现在的人大概根本想不到，曾经没有ABO，只有男女；曾经性别歧视严重，同性恋人并不能被大部分人所接受。

现在提起男女不平等，可能评论区都不会有人评论，倒是ABO平权运动下会有人发言——五百年前异种倒逼下产生的ABO之间实力差距早就无视男女性别了，那时ABO性别差别对待愈演愈烈，只想要alpha和omega，不想要beta的父母大有人在；而五百年后的今天，AO早已不再强势，过去曾经不平等的男女性别之争甚至无人记起无人为之辩论。

不平等从不来源与性别，只是一种处境。

这些事实早已不再被人记起，但却在历史中被忠诚地记录下来。

只是太少太少的人翻阅了，联邦以“稳定”为先，更是从不进行宣传。不宣传不讲授，那就只有少数有心人才能发觉。甚至这少数有心人想和别人讲的时候，还会被别人调侃为“历史虚无主义”。

太多太多的人不去了解历史了，而且这对于生活实在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六种性别也没什么，何必与人争执呢？

毕竟人类个体之间的差异性也太大了。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这句话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只是，为什么面对异种之下，人类能那么迅速的利用基因编辑产生alpha和omega这样“专门克制”异种的性别呢？

当然是因为异种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沈霁云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宋昱问：“用的什么理由。”

“预知梦受影响者。”沈霁云说，“最好的理由了。”

表面上的A行动是在探究预知梦，实际上这只是一层外壳，这种现象奇怪，但也不值得一支特别行动处的精英小队调查四年之久，他们真正探究的是“异种复苏”。

实际上的特别行动处A小队的核心成员除了作为队长的沈霁云，另一位核心成员其实并不在特别行动处任职，更甚者已经早早脱离了卡迪斯体系。

这个人是宋昱。

大家有没有这种体验，越是忙碌脑子里的灵感越是疯狂滋生……

总算有功夫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