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超人有时候真的会怀疑莱克斯会魔法，他说的那些问题，那些必然会出现的挫折，难不成他和蝙蝠侠是瞎子吗？会看不见那些明显的事？

但看见是一回事，正视它们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在莱克斯把这些问题拎出来说之前，他们的双眼和头脑被蒙蔽了一样，超人心想，他从前为什么就没有发现这些事呢？他想笑，苦笑，笑自己连借口都没有——他就是自大到不把那么简单的事放在心上。

“你在当了统治者后，还关心最基本的物价吗？还去过菜市场听听人们在说什么吗？你听得见世界上所有的声音，你还听得进去红尘嘈杂吗？”

超人不得不承认莱克斯的语言具有魔力，以前没人和他说过这些道理吗？当然有！他甚至和蝙蝠为这些东西吵过不止一次架。

但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的，不像话语，像是直接敲在他心上的洪钟。

他也这么问了，莱克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有些苦恼：“不是，哪怕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啊，绝对没有你说的什么超能力——尊重一下我的普通人属性好吗？！实在要让我说一个理由的话，可能是因为我会认真听你的回答？”

莱克斯在剖析自己这件事上乐此不疲：“你看，有的人问话是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他们只听得见符合自己心意的话，一旦你的回答不是他们的预期，要么会被忽视，有甚者会对你进行报复。有的人问话是为了引出自己的观点，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他们都会拐到自己想说的话题上。有的人问话是为了让你出错……总的来说，那些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因此你的回答对他们来说不重要。”

“你的回答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那决定了我接下来的安排。但比起我，我在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回答对你自己的重要性更甚于对我。与其说是我在问你话，不如说我在等你和自我对话得出个结论。”

超人从没意料到自己能得到这样的答复，他再一次被莱克斯这种直白又理性的性格给震撼到了。

莱克斯：“不过你小子以前从没自省过吗？这种问题还需要别人问了你才反思？”

震撼到想逃跑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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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蝙蝠侠说不太清楚自己一觉醒来发现时间倒退回去时的感受，他一直以为自己将这个想法藏的很好，没人发觉过他最深处的秘密。但很显然，他的搭档和他共享了这个想法——

让一切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他并不清楚超人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再次回到青壮年的感觉确实很不错，看到别的世界过来的莱克斯压着超人学经济政治哲学的感觉更是好极了。这个活泼的，元气十足的，从其他世界拐来的莱克斯像是他们的解药一样，把他们从饮鸩止渴的恶性循环中解救出来，让他有了喘息之机。

布鲁斯看着鸡飞狗跳的莱克斯和超人，把发尾斜扎成小揪揪的莱克斯已经顾不上管散落下来的碎发了，他拿着卷成纸筒的文件追在已经换回红蓝制服的超人身后喊：“你不知道？！我让你不知道！！！”

布鲁斯：“这又是怎么了？”

超人一直维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轻飘飘的飞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莱克斯努努力就能够的到的程度。看到布鲁斯来了，莱克斯把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捋，手中的纸卷一扔：“你让他自己说。”

布鲁斯看向超人，超人没什么解释的意思，倒是很有兴致的拿出一个小本子：“今日运动1/1。”

莱克斯本来都走了，听到这话震惊的冲回来：“你在写什么——我就说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破事儿气人的，你是不是和克仔串通了！你是怎么完美的拿捏我生气的点的啊！”正好处在那种会起身打人的程度，又不会因为太过生气和无语而放弃纠正他。

超人：“你的朋友对你的身体情况非常担忧，他总觉得你再不起来走两步未来就要一辈子坐轮椅了。真的有人走路平地摔吗？布鲁斯都因为你去把他的蝙蝠洞收拾的从未有过的干净整洁了。”

莱克斯：“我以前吧，也没这样，主要是太暗了，看不清路。”

布鲁斯笑着叹气：“那看起来我需要多安几盏灯了，务必不留下死角。”

然后他看着莱克斯一边嘀嘀咕咕什么“怎么这个超人也这个性格”“不会是跟我学的吧”“当年犯过的贱都会变成回旋镖插回我身上是吧”，一边去批山一样的文件了。看样子是批文件的时候让超人帮了倒忙才起来生气的。

超人走过来，将他刚才随手拿来装模作样什么都没写的本子放在布鲁斯怀里，他们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样的时间没有多少了。用莱克斯的话来说就是“毕竟不是主世界啊，排异反应是正常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他此世的母亲还是很像的——他们都是活着才需要理由的人。

虽然他们不了解莱克斯从前的经历，但这种特质十分明显，这种极致的豁达和通透他们没法理解，只能将其视为某种自毁倾向。莱克斯对此表示——没什么可表示的，思想观念差距太大他都懒得纠正他们。

布鲁斯在帮莱克斯处理完今日最紧迫的任务后回到了韦恩宅，阿尔弗雷德正端着托盘等在蝙蝠洞：“看来你和新朋友相处的不错。”一睁眼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态老了十多岁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阿福真的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布鲁斯微笑：“是啊，是个不错的孩子。”如果莱克斯在这里估计要反问他“只是不错吗？”了，那真是个充满生命力的家伙。如果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一些，九十岁的老人也能觉得自己至死是少年。

然后布鲁斯就去更新他的“反制计划书”了。

怎么了？

他可是蝙蝠侠啊！温和的蝙蝠侠也是蝙蝠侠！

但是他在编写的时候多次迟疑，越深入了解莱克斯这个人，他越能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必然性——对付他很简单，简单的武力就能制服这个不爱运动的家伙，怎么会有人打不过能平地摔跤的人？但是接下来是最无解的部分，交流。

你也可以选择不同莱克斯交流，那样你就默认了自己是“绝对正确的”，甚至是“固执的认为自己一定正确”。至少和莱克斯有交集的人都会同意他的智慧，如果你想更好的到达你的终点？和他谈一谈吧，哪怕没有办法一次得出结论，你也能得到更成熟的思考过程和一些额外的灵感。

莱克斯并不固执，他的身上带有一种灵动而坚固的特性，他包容每一种观念，但也不轻易动摇，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特质。莱克斯有着非常坚实的底层架构与逻辑基础，因而能兼容并包多种多样的观念。

世事迁移，而我巍峨不动。这种魅力令人心折，也令所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他的敌人的人心惊胆战。似乎与他作对并不止与同这个聪慧的男人为敌，更是与什么更加庞大、深重、让人难以承受的东西为敌。

如果莱克斯在这儿，他会解答布鲁斯的疑惑——那个东西的名字，叫人民。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称他为历史。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鸡毛掸子：（莱克斯的自述）

鸡毛掸子其实不是用那个杆儿揍人的，那多细了，不结实，一般都是倒过来拿那个把儿对着肉多的地方拍。给你们说个真事儿。

我小时候其实是很皮的，啊，我现在也不赖是吧？总之我妈揍我比较趁手的除了痒痒挠就是鸡毛掸子，对，是我妈……也不是，总之就是，我妈，对。

我印象比较清楚的是有一次我回家，身上乌漆嘛糟的，左一道印子右一块儿泥。我妈当时正扫灰，拿着个鸡毛掸子在那儿掸灰，她看我回来了，也不干活儿了就叉着腰：“你干嘛去了？”

我就说：“出去玩儿了。”

我妈又问：“去哪儿玩儿去了？”

我：“爬屋子。”哪儿是爬屋子啊，我是去上人家屋顶捞人家漂亮瓦片儿去了，我可能是乌鸦转世，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有哪个人家新盖的屋顶我就要去顺两个琉璃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爬次次被骂，下次看到还去，拉着小伙伴一起去。我们那儿山多水多，房子建的都高，家长一般不让孩子上房顶，逮到就是一顿揍。

我妈就骂：“你个死孩子说多少遍了不让爬，你是不是还揭人家瓦了？人告状都告家里来了。”

我转身就跑，我妈就提着鸡毛掸子在后头追，追上我之后拎着带毛儿的那头就用把儿对我这屁股一顿揍。揍完问：“以后还爬不爬了？”

我还挺诚实的，我说：“还爬。”然后又是哐哐一顿揍。

揍完也没啥事儿，爬起来揉揉屁股跑去找姨娘家要糖饼吃去了，又把我妈气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