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我们好像是来到了中国。

“即使代达罗斯的迷宫四通八达，也不该来到东方文明吧。”

菲利克斯听见我的念叨，“那你是怎么成为半神的呢？”

我瞪了他一眼，“我可是美国人。”这么说，我忽然想起菲利克斯从不提起他的祖上从哪里来，显然，他不是美洲原住民。

“那你呢？”

“希腊人。”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是。我是说你的凡人血统。现在的美国人有几个人是真正源于美洲呢？你家是墨西哥来的吗？”其实我一直也是这么默认的。

菲利克斯摇摇头。“我就是希腊人。”

“希腊共和国？”我有些吃惊。

“不是。”他有些急了，显然不想过多解释这个问题，“我是古希腊人。”

“古希腊已经不存在了。”

“你到底想要问什么？！”菲利克斯猛然转身，“我父亲那边是从巴西来的，你满意了吗？”

我真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只能给他同等的信息，“呃，我爷爷是从日本仙台来的，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他讨厌我，觉得我是爸爸和某个野女人的果。我听美惠子阿姨说，爷爷公然宣称要是我的肤色比我爸深，爷爷可要打断我爸爸的腿。”

听我这么一说，他的表情柔软了下来，“我有个姑姑，但只见过几次。她肤色非常白，头发也是红色的，不像我和我父亲是深色头发、棕色皮肤。真难相信她和我爸是的亲兄弟，我从没觉得她和我亲，就像是不相干的人。”

“也真难让别人相信我们是兄弟呢。”我看着他。

一分钟之前还在愠怒的菲利克斯笑了，“是啊，血统有时候就是说不清的。”

我们被跟随着人潮继续往前走，忽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我俩一天没吃饭，可走到一家看上去是饭店的小铺前又犯了难。

菲利克斯戳了戳我，“你会说中文吗？”

我瞪了他一眼，“不怎么会。”

他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哦，我以为日本人都会中文呢。”

“我以为巴西人都会意大利语呢。”

他翻了个白眼，“行吧，我试试。”他指着门口一个戴眼镜的少年，“你看他穿的衣服大红配大绿，这么与众不同，想必是这里的服务员。”

菲利克斯清清嗓子，非常费力地用奇怪的腔调说：“逆号。”

男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菲利克斯转向我：“看吧，他听不懂我说的话。”

男孩突然走上来拉住他，用英语询问：“你说英语？”

“啊，对。”

“我也会，你早该告诉我的。”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菲利克斯大为惊喜：“好厉害，你们有英语的菜单吗？”

他眨了眨眼睛，“我不是服务员。”

菲利克斯咽了咽口水，“哦对不起！就是我看这里不少人都穿着像你这样的衣服，我以为是这家店员工的制服！”

男孩笑出声来，“我们是来游学的学生。中国学生是要穿校服的。”

我在心理腹诽着。克诺洛斯在上！哪个学校会把这种玩意儿定为校服啊，简直是虐待儿童，这衣服太丑了！

不过男孩似乎习惯了穿着这件丑破天际的衣服。他和菲利克斯聊的很是投机，还给他介绍这家店的食物——一种叫做“窝窝头”，中间凹下下去的面团和甜甜糯糯的米饼。他很热心，直到菲利克斯剥了一个橘子，扔进稀饭里面拌着吃。

“欸对了，我刚还看见一个黑头发的外国人，你们是一起来旅游的吗？”

“黑头发？”我第一反应是亚丽杭德拉，她怎么可能在中国。于是我俩表示只是巧合，男孩点点头，离开去和同学唠嗑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所以，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和得墨忒耳遇见的吗？我爸爸倒是从没给我说过这些，只有见到他之后才能问了。”

菲利克斯开始剥他的第三个橘子，一边剥一边摇头，嘴里还塞着上一个橘子，含混不清地说道：不知道，好像是在希腊遇到的。”他看见我陷入思考，两下咽下橘子。“你别去想了，又能怎么样呢？诸神是永恒的，但凡人和半神只存在一时，你认为这么不平等的恋爱能有幸福吗？”

“但如果真心相爱，不就能排除万难么？”

菲利克斯翻了个白眼，“戈登你怎么这么笨，神看我们就像我们看动物，你会和你的宠物真心相爱吗？”

这个念头让我差点把刚吃进去的窝窝头吐出来。我咳嗽了几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戈登，很多时候，爱情只是众神施暴的理由。比如卡里斯托，她追随处女神阿尔忒弥斯，可是宙斯□□了她，并借口是厄洛斯的箭矢惹的祸，还美其名曰‘爱情战胜了理智’。可是身份差距太大的‘爱’不叫爱，那只是欺骗、压迫、和利用。”

菲利克斯似乎完全没有吃橘子的心情了。他把橘子扔给了老板养的八哥。

八哥尝了一口，似乎非常不满意，竟然用英文学起菲利克斯说话：“欺骗、压迫，利用。”

我低头，想着希腊神话里面的故事。被俘的特洛伊公主波吕克塞娜被阿喀琉斯看中，作为他的情人。有人说阿喀琉斯爱上了她，把她锦衣玉食地供养着，还说要娶她。阿喀琉斯是希腊的英雄和将军，波吕克塞娜只是个战俘，被迫被自己的杀兄仇人所“爱”着，她怎么可能开心？她怎么可能接受这么屈辱的”爱”？于是她向兄长帕里斯透露了阿喀琉斯唯一的弱点：脚跟。

终于阿喀琉斯被帕里斯射死，波吕克塞娜的仇得以报了，可是阿喀琉斯的儿子涅奥普托勒摩斯杀掉了波吕克塞娜，因为她作为”侍妾”却”背叛”了阿喀琉斯，因为她没有接受阿喀琉斯居高临下的”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父母是不是也是这种关系呢？得墨忒耳只是在玩弄爸爸吧，反正她作为一个女神，情人想有多少个就有多少个，但我的父亲是不是却把女神的“临幸”当作一辈子的幸运事情呢？

这个时候，刚刚那个男孩走了过来，拉着一个衣着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男孩过来，热心地给我介绍道：“这是来自意大利的尼克，你们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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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一气呵成地说：“不，谢谢，再见。”但是菲利克斯和尼克的反应让我大吃一惊，俩人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就拔剑相向。

“尼克·德·安吉洛！”菲利克斯恶狠狠地叫道。

“你配不上我姐姐！”尼克回击道。

啊？

“等等……”我跳出来，尽职尽责地和着稀泥，“两位先冷静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尼克恼怒地吼道：“他喜欢我姐姐！但是他配不上比安卡！现在你能不能滚开，让我去砍了他。”

你可能会以为我的第一反应是：糟糕，尼克好可怕。但是实际上我唯一的想法是：哇，老哥也有情史耶，黑历史get!

菲利克斯推开过，直接面对着尼克：“少自作多情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的姐姐！你个自恋狂！”

“你说谎！你就是喜欢她！”

菲利克斯倒也没有躲，他白了尼克一眼：“啊对对对对！全世界都喜欢你的姐姐！你有完没完？满意了不？”

我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了。尼克又是菲利克斯的老熟人（克洛诺斯在上，我哥到底认识多少人？）。菲利克斯追求尼克姐姐无果，正好尼克又是个骨灰级姐控，哦这可真是——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笑个屁啊！”菲利克斯和尼克异口同声地对我喊道。

啊……我尴尬地躲到一边。

尼克不依不饶。“我！不可能！跟你！这种人渣！回去！”

“啊？”菲利克斯脸上的疑惑不像是假的，“回哪里去？”

“混血营啊！”尼克白了他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波西杰克逊在到处找我！我不可能回去的！”

“正好，我也不可能回去。”菲利克斯摊摊手，“为什么你不加入克洛诺斯呢？”

尼克愣了一秒。”你已经加入克洛诺斯了？”

“天哪，德安吉洛大少爷，你才知道吗？快点来吧！”

“对对对对！”我接嘴道：”安多米达公主号条件可好了！双人豪华员工宿舍，五星级酒店服务，包吃包住呢！”

“你住嘴！”他们俩又同时对我喝道。

尼克摇摇头：”我不属于任何一方，我只是我自己！我只要比安卡，其余我都不在乎！”

菲利克斯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你的姐姐不是死了吗？”

尼克的脸顿时也变得像死人一样恐怖。“不许你提她！”

“不是吧尼克！你想要复活她吗？你疯了？？！！”

尼克冷笑一声，这回他的声音里面是真实的杀气，“那又怎么样！我可以！我是哈德斯的孩子！”

呃，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哈德斯似乎是那个希腊神话里面的冥王啊，尼克是冥王小公子……？这可不太好啊……

菲利克斯浑身僵住了，“你你你……？不可能！哈德斯也违背了大三神的誓言吗？所以宙斯才会想杀掉比安卡吧！”

尼克不再等待，直接扑了上去，朝菲利克斯砍去，菲利克斯精湛的剑术挡下了尼克的第一轮攻击，还顺便砍破了尼克本来已经残破不堪的外套。可是尼克毫不慌张，他一跺脚，忽然，地上裂开了一条缝，然后从里面……爬出来了几个骷髅！

我和菲利克斯都没见过这种恐怖的场面，拔腿就跑，但是骷髅士兵速度快到不像人（确实也不是人），一个箭步追上我们。菲利克斯纵使剑术再好，也不可能分身，三个骷髅围住了他，而我被一个骷髅纠缠着，自己也无法脱身。

尼克站在一边冷冷地说：“你之前不是觉得你很厉害吗？现在就让你尝尝大三神之子的力量啊！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哈德斯还是得墨忒耳更厉害，嗯？”

菲利克斯的愤怒彻底爆发了，他一把砍中一个骷髅的要害，让它应声碎掉，但是尼克大手一挥，它马上自己重新恢复了原型，差点刺中菲利克斯的心脏！与此同时，我越来越体力不支，与我战斗的骷髅生前似乎是一个罗马军官，他的嘴巴上面全是疑似金子的东西。他的头盔的一边……我瞄到……写着M·LICINIVS·CRASSVS？！

这不是罗马执政官，凯撒的朋友克拉苏吗？他在任期间发动了对帕提亚的战争，大败被俘，嘴里被灌满黄金虐杀而死。

“克拉苏大人……我知道你最喜欢侵吞别人家产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祈求道，“我把我家房子送给你，旧金山最好的地段……饶了我好不好！”

骷髅完全不理会我，只是愤怒地朝我攻击：“去死吧！帕提亚人！”

尼克冷漠地望了菲利克斯一眼，喃喃自语道：”米诺斯，如果我的灵魂不行，这个家伙的灵魂可以换来我的姐姐吗？”

什么！尼克想用菲利克斯的死换来他姐姐的复活？这……

我一走神，克拉苏的短剑一下划破了我的手臂。“啊！”我惨叫一声。

菲利克斯下意识朝我这边看过来。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攻击他的骷髅转身就往他的脖子上砍……不！

“嗖——”忽然间草丛里面窜出一个细长的黑影，他的尾巴猛击骷髅的头部，后者失去了平衡，朝后倒下。剩下几个骷髅没有回过神来，还在发愣，菲利克斯一把砍断其中一个，并立即把它的一半身子抛了出去。骷髅还想复原，却找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只能在原地尖叫起来。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黑影——一条长达10英尺的绿色蟒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另一个骷髅的上半身，像是咀嚼嘎嘣脆饼干一样大快朵颐，然后……

“嗝……”它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尼克愣愣地望着蟒蛇，后者却毫不犹豫地发起了攻击，尼克踉踉跄跄地躲过了它，然后尖叫道：”你是什么东西？！”

蟒蛇发出“嘶嘶”的声音，我看见菲利克斯露出惊愕的表情，就好像……他听懂了蟒蛇语一样。

菲利克斯戳了戳我：“你听见它说话了吗？”

我摇摇头：“你是伏地魔吗？”

菲利克斯瞪了我一眼，“你没听见吗？

“那你听见了什么？”

“她说她是我的朋友。”

原著说尼克对影子旅行不是很熟悉的时候，不小心跑到中国来了，本章的灵感就来自这个。以及，我最近真的太忙了，明明只是修改原来写的东西，但是一天都在外面，实在是没什么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XIV：卧槽，蛇佬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