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哥，为什么要躲着狩猎者？我们不是猎物吧。”

菲利克斯瞪了我一眼，躲到一根柱子后面。“比那更糟糕，我是她们的老朋友！”

“哦……”我客观评价道，“你真得考虑一下你的人际交往问题了，这样可不行啊。”

菲利克斯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条细线，眼神恍惚到不像他。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想要掐死我，但是一声少女清脆的叫喊让他回过神来。

“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叹了口气，我和他转身，只见一个穿着银色夹克，背上背着银色弯弓的女孩，她耀眼的金色长发自然的垂在身后，她爱琴海一般的眼睛闪烁着，让人不知是迷离还是清醒。

“罗丝·甘普。”菲利克斯紧张地说道。“离我远一点，狩猎者不应该靠近男孩。”

“包括你吗？”

“等等！”我打断道，“狩猎者是什么……？还有不要靠近男孩，这是哪门子性别歧视！”

罗丝看了我一眼，或者说，她游离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我们是阿尔忒弥斯的追随者，宣誓永远远离男人，永远保持处女之身，得到女神的保护以永生，和她一起狩猎怪物。”

“呃……真棒……所以，我们男孩似乎应该离你远点来尊重的誓言？”

从罗丝的身后又走出几个十来岁的少女。罗丝朝我摆摆手，“你需要远离我们，但是菲利克斯跟我来。”

“什么？为什么区别对待？”

罗丝和一个玫瑰色头发的女孩对视了一眼，然后她微笑了一下，“菲利克斯从没有给你说过他的事情吗？”

“我甚至从不知道狩猎者存在。”

菲利克斯满脸通红，拳头紧攥着他的衣服，一边向后退一边喊道：“我决定了我不要！放我和我弟弟走。”

罗丝叹了一口气，“菲利克斯，你小时候脾气可没有那么冲。”这种阿姨一般的口吻可和她十三四岁的面容不能说是有点相符，只能说是背道而驰。我突然意识到，如果她是永生的，那么可能她只是看上去十三岁，实际上有可能三百岁。

“我……小时候脑子糊涂了！”菲利克斯辩解道，又拉着我往后面退去，直到菲利克斯和她隔开了二十米远。我开始不理解了，罗丝看上去并没有敌意，菲利克斯为什么要躲她？

“让我猜猜……”我恍然大悟，“菲利克斯，所以你追求的不是比安卡，而是罗丝，对不对？”

我本以为菲利克斯会羞死在原地，但是他脸色瞬间煞白，“你疯了吗？对狩猎者说这种话？”

很好，又是这种禁忌的单恋，我寻思道，狗血小说果然来自于生活。

可是罗丝摇摇头，“你哥哥是对的，这种话对于狩猎者来说是羞辱。但是无知者无罪，希望你以后能给我们够多的尊重，这次我们放过你。另外，你的哥哥最求的不是我，他追求的是狩猎者的身份。”

“啊，好的，咦等——什么叫菲利克斯追求狩猎者的……身份？”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菲利克斯的瞳孔猛然一缩，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果然吧，你还是逢人就抖出来这件事！你还编了首歌去唱给奥林匹斯！混血营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嘲笑我的吗？！”

罗丝看上去倒是不慌不忙，“菲利克斯，我的作品质量极高。不仅在奥林匹斯好声音上得了头奖，被奥斯丁·雷克用萨克斯改编之后，更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说了那是我九岁的时候！”菲利克斯怒吼道，他浑身都在颤抖，“你怕是九岁的时候还在尿裤子吧！”

“你九岁的时候说过，如果你加入了狩猎者，你就会和弗兰西丝永远在一起了。”罗丝脸上还是那种恍惚的神情，看上去颇像唐人街上的算命老太太。

“可是我已经回过神来了……”菲利克斯欲言又止，“我拒绝了！所以滚远点！”

“等等等等等——再等等——”又到了我最擅长的“大家都冷静一下让我来和稀泥”环节，“狩猎者似乎只有女孩才能参加吧……”

“谢谢你的提醒。”菲利克斯的声音冷冷地，拳头也握紧了。

罗丝背后的几位狩猎者女孩开始笑。罗丝冲我点点头，“不错，但是我们之中有曾经的男人。比如——茜茜！”

被叫做茜茜的女孩从站了出来，“我是西普里欧特斯（Siproites），曾经是一个克里特人。”

“哦！”我恍然大悟，“你是不是那个因为看见了女神洗澡所以被变成了女孩的那个小男孩？”

茜茜点点头。“是的。后来大家就都叫我茜茜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虽然男孩不能加入狩猎者，但是如果阿尔忒弥斯用魔法把一个男孩变成女孩就可以加入狩猎者了？”

“不仅是加入狩猎者！”茜茜笑了，“还可以和阿尔忒弥斯一起洗澡呢！”

“所以……”我有些犹豫地转向菲利克斯，“你……”

果不其然，他脸色铁青，眼神躲躲闪闪。“滚开！”

我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菲利克斯的故事怎么总是能比我想象地更精彩！

罗丝似乎还没有看出菲利克斯有多难受，她一脸淡定地劝慰道：”菲利克斯，我知道要不是当初因为你爸爸的组织，你已经已经是我们的姐妹了！所以，女神也给了你承诺，在你十六岁之前，你随时可以选择加入。”

“你们爱咋咋样吧！”菲利克斯一甩手转身就走。

“菲利克斯，混血营好不容易送你出来做任务！我懂你急切的心情，但是不叙叙旧吗？”

我瞬间意识到，如果上一次菲利克斯和罗丝见面是很小的时候，那么罗丝根本不知道菲利克斯的近况，她还以为菲利克斯在混血营，而对他已经去了泰坦军一无所知……

菲利克斯停下来脚步，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

“好吧，罗丝。”菲利克斯转头，脸上的阴沉一点不剩了，甚至毫不违和地微笑了一下。”我们的任务是有些困难，自从去年底阿尔忒弥斯女神被捕以来，混血营的任务是越来越重了，我们俩人急缺补给。”

“哦这样啊！”罗丝表示理解，“我们这里有些食物和银币，武器倒是帮不了你。”她拿了些口袋放在地上，估计是因为狩猎者不能接触男孩的原因，她把口袋放在地上，用力一推，滑到我们跟前。

“没事。”菲利克斯掏出一袋橘子滚到罗丝脚下，后者把橘子掰开分给了身后的女孩吃。

“嗯，橘子真甜，所以你们要去哪里？”罗丝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是堪萨斯的任务，不过我们不能说太多。”

“理解理解。”罗丝一皱眉头，“我们最近的目标也在堪萨斯。”

“是两头几千年的熊。”茜茜补充道，“啊，塔莉亚他们叫我们过去了！我们也忙！回见！”

话音刚落，一只银色的箭矢从天而降，菲利克斯眼疾手快向左一闪，可我没反应过来，被他猛拉一把，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我赶忙抬起头，只见百米外有一个黑发的女孩，大约十六岁，乌黑的头发上带着一个月亮形的饰品。即使在这面远的距离，我仍然可以感受到她眼中寒光如同闪电。

“塔利亚？”罗丝的眼神看上去终于清醒了。“怎么回事？”

被叫做塔利亚的女孩，肌肉匀称，体格健壮，张弓搭弦，又冲着我们瞄准。

又一只箭矢“唰”一声飞来，这次，从我的耳边不到一厘米处擦过，塔利亚身边的女孩们见状立刻全部搭起箭，只有罗丝和茜茜一脸茫然。

“菲利克斯——你太坑了！说好了我们不是猎物呢！”我戈登马上就要变成戈·刺猬·登了。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茫然地跟着菲利克斯逃跑。“这是宙斯的女儿，阿尔忒弥斯的头号副官塔利亚，她最近才加入，估计听混血营说了我的情况，遇上她我们倒大霉了。”

我跑出几步，菲利克斯却没跟上来，他挥舞着剑，斩断了几只箭矢。

他在给我打掩护！

塔莉亚没打算放弃，她召唤道：“姐妹们，那是卢克的走狗！”

“菲利克斯！”罗丝的眼神难得看起来清醒，她震惊地质问：“你加入了克洛诺斯阵营？！”

“谢谢你的补给。”菲利克斯转身就跑，不料塔利亚这次抓住他转身的空袭，一道银光闪过，”嗖——”一声，一只箭正中他的左臂。鲜血喷涌而出，而他根本来不及去管。他举起背包挡住了狩猎者们几只箭，然后飞快往后跑去，地上全是斑驳的血迹。

“哥哥！”我大叫道，几根藤蔓应声而出，扇了一个狩猎者一巴掌，她向后栽去，塔莉亚连忙转身去关心她，我们趁着这个空挡逃命。几次，狩猎者的箭从我的身边擦过，但是我的藤蔓迅速把它们挡住了，可一次性召唤那么多藤蔓让我体力不支，走路都晕乎乎的。

“唰——”一只箭终于射中了我的肩膀，钻心的剧痛让我几乎跌倒。我用尽了所有意念才没让膝盖软下去，就在这时，菲利克斯拉住我，把我拖进一个房间。我两眼发黑，勉强瘫坐在地上，但是我感到周围全是目光。

菲利克斯蹲下来，一只手捂住他的伤口，另一只手扶我的肩膀，对我耳语道：”这是男厕所……她们暂时不会进来了。”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离谱的招数了。

我疼得眼冒金星，但想起菲利克斯也有伤，“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战斗多了就疼习惯了，每个人都是这样。”菲利克斯根本没管自己的伤口，准备把我肩上的箭拔出来。

“你……你还有伤……在流血。”他看上去伤势也不轻，我怎么能让他为我疗伤。

菲利克斯犹豫了一秒，直接咬牙拔出了自己的箭。血汩汩流出来，在地上凹陷处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我知道如果菲利克斯不是半神，现在已经去见哈德斯了。

他赶紧从包里拿出神食，掰了一块给我吃，自己把剩下的吞下，然后飞速包扎起自己的手臂。我看见他紧咬着牙关，脸上是豆大的混着血水的汗珠。

他翻找着罗丝给的补给袋，掏出一个压缩毛巾塞进我嘴里。“如果疼的话，就咬住，明白吗？”

我记不清楚他是怎么把我的箭拔出来的。我只记得我视野中都是模糊的血肉，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给我包扎好了。

我这才意识到周围嘈杂的人声，还有一些闪光灯和照相机的”咔嚓”声。

周围全都是人，不少甚至脱了裤子正在方便，这就是狩猎者不能进来的原因，他们不能接近男人。还有些人是为了看热闹才进来，正在疯狂地向我们拍照。

菲利克斯抬头回答他们：“是蜥蜴人！我们遇到了蜥蜴人！我们被追杀了！”

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我听见有人问道：“先生，你可以再讲讲吗？”，还有人说，”小朋友，你长得很眼熟，你是不是上过电视？”

可我没有时间在意别人的目光，只觉得头重脚轻，一头靠在菲利克斯的肩膀上。“她们走了吗？”

“看样子是的。”菲利克斯长吁一口气。“说先，她们很忙，不能在我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其次，她们不可能进男厕所；再者……现在这一片全都是聚拢过来的人，她们更不可能当众歼灭我们。虽然有人群的掩护，但是我们很快就得去给警察解释了。”

“我们怎么脱身……”我艰难地问道。

我听见身后有人问道：“需要叫医生吗？需要报警吗？”

所有人声都停下了，可怕的寂静让我抬起头。猎者们们进来了？可是我没有看见那群死神萝莉，取而代之的是——

青瓜！

比起阴谋论，人们恐怕还是更爱生命。一看到这条十英尺长的大蛇，立刻给它让出一条路，几个胆大的凡人仍然在拍照。

在青瓜修长的身体后，我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体格健壮，满脸伤痕，却不显得可怕，金色的眼睛闪耀着智慧，我立刻意识到他一定是一位不死的神灵。他信步走到我们面前，蹲下来，轻声用他那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说道：

“孩子们，你们没事了，我是普罗米修斯。”

Siproites的神话记载于2到4世纪AD古希腊文法家Antonnius Liberalis的作品Metamorphoseon Synagoge，关于Leucippus的章节。关于Siproites的故事大约是他看见了阿尔忒弥斯洗澡，因为女神的怜悯没有处死他，而是将他变为女人。雷克莱尔顿在他的工具书里也提到过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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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登：有个女孩进入了菲利克斯半径十米之内，他一定暗恋她！

菲利克斯：听我说，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XVI:姑娘越萌，打人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