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书觉得自己改变了许多,从以往紧闭的心门到如今的至情。
他才突然惊觉时庚对他的影响至深。
相对而言的,时庚也和过去有了些许不同,他原先总是暗地里拘着季知书,一度有着一辈子让对方做个和外界隔离的金丝雀的想法,只是没有宣之于口。
他过去爱吃醋却站不稳立场,只能保持着自己外表的体面,但是现在不同了。
时庚热衷于用爱人的名号直言,或者说,他想要试着放季知书自由。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季知书才不是只会逗趣的小雀,他是完全可以在自己的领域搏击长空的鹰。
单单只靠他那些盈利是不足以打动罗山的,最主要的还是季知书自己,时庚很高兴自己能给他提供一个平台,让他能够发挥所长。
爱一个人从来不是用犀利的言辞去否定对方,不是逼着他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不是用自己眼界去束缚他,爱他,是让他大胆的去试错,是在他失意时的后盾和安慰。
这是时庚在季知书的身边所学会的,爱一个人的方式。
季知书在罗山的手底下学习,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些压力的。
罗山早期出名,现在的影响力几乎走向国际,不说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季知书觉得自己总不能太丢脸。
前几次课,季知书都是在他的画室里上的,后来,还去到了对方的家里。
他有时会碰见陆媛,她总是会拉着季知书闲聊,聊的话题还都是关于时庚的。
季知书也是从这里了解到,她与时庚算是旧相识。
陆媛告诉他,时庚是韬光养晦影忍多年才将他伯父一点点在公司里架空,夺下了时氏。
她说那是漂亮的一仗,算上年纪,也就和季知书一般大,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遗子会一跃而起,掌握大权。
“时庚接手时氏的时候也是一团糟,他能走到今天,远要比我们想的还要难。”陆媛说。
“即使他的背后有他爷爷相助,也难以得到董事会的信服。”
“他是怎么把那些人送进监狱的?”季知书记得一些传言。
陆媛轻嗤一声:“那些人就是一群糜烂的吸血虫,偷税了十几个亿,时庚不过是推波助澜,将他们检举揭发,做空了公司,他们平日里高奢吃喝嫖赌,还不起补税的钱,自然就付出了一些代价。”
“那些媒体真是夸大其词。”季知书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想起了那些网络上和圈子里对于时庚的风评,他们总是诉说他的无情和狠厉,将他描述成不近人情的背后算计自己的亲人的白眼狼,用不择手段概括他为之成功的努力。
这是不公平的,是明确指向时庚的诟病。
过去的一些流言蜚语涌进他的心理,季知书心里一紧。
这是季知书又一次从别人的口中认识时庚,在陆媛的眼中,时庚是一个足够狠心的人。
“想要拿到权力总有付出一些代价。”陆媛说。
时庚是一点一点从时家里爬上高位的,和许多人不同,他算是白手起家同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共争利益。
她还说,像他那样的人必然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感情应当是最不能束缚到他的东西。
可是季知书成了那个意外。
“你应该多去了解他。”陆媛诚恳地对他说,“相爱的两个人不应该是一方在主动,你有了解过时庚么?也许现在并不,但事实上或许也只有你才能成为那个最熟悉的人。”
“也许你会抗拒他的好,也许你会担心他会有另有所图,那么在你试着接受他的时候,就应该是给他回应,顺便一提,他是一个安全感很低的控制狂,希望你可以受得了他。”
陆媛又笑着讲他坏话,“你是不知道……他当年养了一只宠物,当然,我不是说你和宠物一样,可是那只宠物都被时庚给整抑郁了,就在他十五岁的时候。”
她笑出了声,“要是你仔细地观察一些,就会发现,其实时庚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对待你。”
“像他那样的人其实一点也不懂爱,所以面对珍视的东西,就只能笨拙地试探。”
“季知书,我是由衷地希望你们变得更好,时庚若是有一天马失前蹄,必然是失道寡助,我想,有你陪在他的身边,他不会走到那一天。”
“我知道。”季知书说。
他想,他应当也要走进时庚的世界才是。
过去的经历纠缠着他,叫他无法去爱一个人,只能做出一个无情的壳子套住自己。
而现在,应该是时候需要他自己走出去了。
时庚每次都会亲自来接他,无论是忙碌也好,只要是不需要开会的时候,季知书见他的时候,总是看见他坐在汽车的后座,腿上面放着一台电脑,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键盘。
两个人都会有彼此要做的事情,却无时无刻不在相伴。
季知书觉得他的生活在开始翻天覆地地变化,就从那一纸合同开始。
时庚真地将他接回了家。
“小书,今天学得怎么样?”时庚抬着眼笑着看他。
季知书点点头,“陆总又和我聊了不少。”
时庚发出一声轻笑:“她啊,就是生怕自己的爱人累着,才会拉着你不停地聊天,你现在是罗山的学生,可不要被她唬弄了。”
季知书笑了笑,“那他们夫妻的感情真好。”
时庚接话很快:“我们以后可以这样,你不需要羡慕。”
季知书被逗笑了,眼尾上扬,他的眼睛是璀璨的,含笑的时候满是明媚。
时庚不由自主地俯下身来,动作轻柔地帮季知书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季知书歪着头,忽然问道:“时先生,明晚有空么?”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时庚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手一顿。
季知书笑眯眯地说:“我想请时先生看电影。”
“不知道时先生愿不愿意陪我?”
他是知道时庚行程的,季知书特意选在空闲的时间,他觉得时庚理应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虽然他们两个人相处和别的年轻小情侣不同,但是时庚总是很有兴趣同他一块儿做一些新颖的事情。
比如,像寻常的情侣一样,坐在电影院人群中看一部爱情电影。
可是和他料想得不一样,时庚起初是欣喜的,可是扬起的眉又立马落下,犹豫又苦恼地看着季知书,像是想要拒绝却又无法开口。
“怎么了?”季知书觉得对方出奇的反常,他贴心地说:“要是明晚没空,那我们就换一个日子,反正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不是么?”
时庚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面色缓和了一些。
但是他的眼中地担忧难藏,揣摩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季知书开口,叹出一口气,看上去有些无奈,“小书,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什么?”季知书问,他看着时庚的表情猜到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笑着打趣:“难道,时先生又瞒着我做了什么惊喜?”
时庚却变了变脸色,像是面对工作时候的谨慎郑重,“不是我,也算不上是惊喜。”
“那是什么?”季知书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小书,你听我说。”他看上去并不轻松,一脸凝重地说,“先答应,无论我告诉你什么,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影响自己,好么?”
时庚轻轻地握住了季知书的手,还没有开口却显得必季知书还要紧张。
“我没事,时先生想要告诉我什么?”季知书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他兴师动众,他觉得时庚在某些方面有些小题大作了,简直把他当作是一个瓷娃娃。
但事实上,季知书有些太过高看了自己,在时庚告诉他答案的时候,他明显地愣住了。
“季家最近要举办一次酒席,说是……儿子的生日宴。”
“什么意思?”季知书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慢了半拍,“季霍找回了他的亲儿子?”
那个是失踪了十几年的人,回来了?
时庚摇头:“我知道以后去查了一查,发现并不是。”
“那是哪里来的儿子?”季知书情绪有些明显地起伏,不自主地抬高音量。
“小书,是一个七岁的小孩。”时庚嗓音凉凉的带着低沉,“我调查以后得知,他们在孤儿院重新找了一个孤儿。”
时庚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浑身发冷,“我看到了那个孩子的照片,和过去的你很像,不,这个说话并不准确,他们又找了和自己孩子相似的人。”
季知书陷入了一阵沉默,他甚至有些想吐,恶心反胃的感觉直接涌了上来,眼前发黑。
他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令他熟悉的窒息感又从脑海里蔓延。
“小书,不要想。”时庚直接一把将季知书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让对方感受着自己蓬勃的心跳。
“他们就是疯子!”季知书全身都在发冷,脑子里一通乱麻。
他不敢想象……
他不知道那个孩子会遭遇什么。
施珍应当比以往还要疯得厉害,或许那孩子只会比他还要惨。
“小书,听我说!”时庚感受到怀中人在不自主的战栗,他捧住对方的脸,叫季知书慌乱的眼神看向自己。
“我告诉你,就是想说,假如他们敢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么,我们就把那孩子带回来好不好?”
时庚就像是季知书的定海神针。
季知书沉默地点头。
“放心,没事的。”时庚安抚着他,“我在这里,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你看,其实一切都变了。”
十多年前,没有人可以阻止季知书走向季家,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注定好了。
只是现在变了,时庚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住季知书。
季知书有人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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