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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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刈星辰见俞酲还不说话,又往俞酲那边凑了点,笑着问:“你还在想这事吗?”

刈星辰问得可怜巴巴的,就像小孩子打开小手可怜兮兮地问“我可不可以再吃一颗糖”一样,让大人忍不住再给他一颗糖。

俞酲尽量让嗓音听起来正常点,说:“没有。”

俞酲在哭,还在装自己没有哭,刈星辰听出来了,但他没有拆穿,反而咯咯一笑,问:“那可以睡了吗?”

俞酲嗯了一声,其实压根睡不着,憋着不能哭出声的感觉太难受了,鼻子堵着的,感觉气儿都喘不过来。

刈星辰这时却突然惆怅起来,叹了一大口气,说:“可是我睡不着哎……”

俞酲忍不住扭过头问:“为什么?”

刈星辰没回答,猛地一掀被子,在俞酲反应过来之前钻进了俞酲的被窝里,还把上面那床八斤的被子给掀开了,无理取闹说:“这样舒服多了,一个人睡真的好冷啊,我搂着你你就不冷了。”

俞酲心想:扯淡。

明明身上烫得像个火炉一样。

俞酲下意识往床边上挪了一点,被刈星辰大手一伸又给捞了回去:“我洗过澡了,身上没汗味儿。”

俞酲就不好再动了,不然“身上有汗味儿”这件事刈星辰能记一辈子。

“你身上怎么还凉冰冰的啊,”刈星辰故意大惊小怪起来:“我就说嘛,老棉被看着厚,其实不保暖,还重!我看你刚刚是被这被子压的吧,说话都带喘音儿了。”

俞酲呼吸一滞,生怕刈星辰发现自己说话带喘音儿是因为哭了而不是因为被子重。

只是他不知道,刈星辰早就发现他在哭。

刈星辰把一条手臂搭在了俞酲身上,平躺着突然笑起来:“我好像失眠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失眠。

“之前我爸被检察院带走,后来判决书下来说要坐三年牢的时候我都没有失眠过。那时候一家人虽然很困难,但我们都知道爸爸是被冤枉的无辜的,我们内心都怀着要让爸爸无罪释放的决心,但是现在……”

刈星辰的语气低落许多:“我不是说我爸爸现在就是罪有应得,奶奶给我剃头发的时候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我干爹他去广州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怀疑他和我爸的案子有关系。”

俞酲觉得诧异:“你不是说你爸和你干爹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吗?你家的公司也是他们一起创办的?”

“是啊,所以我才纠结,我不愿意相信,睡不着了。”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两人都不说话了。过了片刻,刈星辰突然说:“就是委屈你了,要是我家公司还没有倒闭,现在我俩就不是在这个小房间睡觉了。

“之前我家是超级大的房子,我的房间有三个这间房这么大,也有空调,晚上就不用盖这么厚的被子睡觉。”

俞酲不知道怎么安慰刈星辰,实事求是说:“这一点看来还是南方好一点,还要好几个月才降温。”

刈星辰嘟囔说:“不,我还是觉得东北更好,确切地说,是凤城更好。”

俞酲轻声说:“你很爱你的家乡。”

不像我,家乡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疯狂想要逃离的地方。

“当然啦,”刈星辰的语气中充满了骄傲,“其实我在凤城并没有待许久,初中没上几天就去市里上体校住校了,然后文化课照常在学,正常参加高考,再之后就去沈阳读书了。

“最长时候只有寒暑假才回家一次,所以这样算,真正在家的时间并不长,但这并不妨碍我爱她。”

俞酲听着替刈星辰感到高兴,也替自己觉得凄凉,他喃喃自语说:“难道在你的家乡就没有发生过什么让你觉得难过的事情吗?然后这辈子都不想回所谓的家乡了。”

刈星辰很久都没有回答,俞酲等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眼刈星辰脸颊的轮廓,看起来的确像是睡着了,他轻声问:“睡着了吗?”

刈星辰才没有睡着呢,他冷不丁说:“哎,俞酲,我说,这么久了,我都没听见过你喊过我的名字,几乎每次你都是直接说话,或者就你,你你你,你什么你,我有名字。”

俞酲心里委屈,其实刚刚刈星辰出门拿被子的时候自己就喊刈星辰了,只是刈星辰本人没听到。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好像的确没有面对面地喊过刈星辰的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俞酲犹豫了一下,“刈星辰,你睡着了吗?”

刈星辰听得笑了起来,“你不觉得连名带姓叫很生分吗?”

俞酲都没注意到刈星辰这话的意思是他们现在不生分了,问:“那我应该怎么叫你?”

“你可以叫我星辰啊。”刈星辰解释说:“从小到大,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干爹,还有老师同学朋友包括现在的同事,都叫我星辰,我很喜欢别人这么叫我,因为我觉得这名字特别好听。”

俞酲顺势问下去:“谁给你取的名字?”

刈星辰得意洋洋:“我爸咯!说起我的名字来,还有段佳话呢。”

俞酲没回应,意思是要听这一段佳话,刈星辰也就说起来:“我爸年轻时在深圳创业认识了我妈,我妈当时还在职校读书,不知道怎么就看上我爸了,两人就处上对象了。但是呢,我妈家里条件算小康以上的,不然也不能有钱供着她一直读书。

“我爸呢,我亲爷爷亲奶奶走得早,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我爸十八岁就光杆儿司令一个人去深圳打工创业,我外公外婆就特别看不起我爸,死活不让他俩处对象,处处刁难我爸,甚至还逼我妈去相亲。”

刈星辰说这个故事的语气欢快愉悦,虽然听起来是个艰难曲折的爱情故事,但俞酲听得很入迷,“然后呢?”

“正好那时我爸创业失败,是他人生低谷,他有点自我怀疑,觉得自己不能给我妈幸福富足的生活,就有点自暴自弃吧。

“你知道我妈怎么做吗?我妈从相亲局逃出来找到我爸,说不愿意去相亲,这辈子就认定我爸了,死也要和我爸死在一块儿,就问我爸一句话,要不要带她走。”

俞酲听着听着就无声笑了起来,的确艰难曲折,但很美很浪漫。

“我爸就带着我妈私奔了,连夜买火车票走的。但我外公外婆也不是吃素的,在火车站估计还有点关系,竟然追到车厢里来了。

“据传闻啊,当时我爸都快哭了,因为他再次深刻认识到,他配不上我妈,连带着我妈私奔这事儿都弄砸了。我妈当时气疯了,走过去左边右边咵咵咵扇了我爸好几个嘴巴子,说我都还没哭,你哭个……”

刈星辰停了一下,因为原话是“你哭个屁啊”,他把粗话咽了下去,重新说:“我妈说,我都还没哭,你哭个皮皮狗啊?”

兴许是皮皮狗这个说法太可爱了,兴许是这故事情节带着点喜感,俞酲竟然笑出了声音。

“然后!”刈星辰的声音升了个调,大概是佳话的高潮部分了,“你猜怎么着?我爸心一横,眼泪一抹,拉着我妈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纵扑,从车窗跳下去了!”

跳火车哎,很疯,很浪漫。

俞酲情不自禁哇了一声,就像是看到奇妙动画片场景的小朋友,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发出了这样可爱稚嫩的声音。

“幸好当时是那种绿皮火车,哐啷哐啷的,开得慢,我爸只是摔断了腿,我妈被我爸搂着,毫发无伤。要是现在的火车动车,我爸妈跳下去还能活?这世界上也就没有我了。”

这世上如果没有了刈星辰那得是件多么遗憾的事,俞酲光是想想,眼神里面的光就已经黯淡下去了。

幸好,幸好当时的火车都很慢,才能让刈星辰现在在自己身边。

“当时可把我外公外婆吓坏了,一整列火车都轰动了,还上过当地的报纸。我爸我妈再也不敢坐公共交通工具,一路搭货车啊小三轮啊,风餐露宿才到了东北。

“我爸那时候就着手准备创业——我干爹,好像要晚一两年才到东北,他好像是我满月的时候才和我爸拜的把子,那时候两人才开始合伙做生意。

“反正我爸创业初期特别难,我有点早产,没在预产期内,我妈羊水破的那天还在农场上给我爸清账本儿。

“农场上交通很不方便,当时十二月底,晚上七八点钟冷得不行。乡下没有暖气,我爸的小三轮冻得开不了火,都快急疯了,他之前在深圳的时候什么都学过,连孕妇接生都学过,就想干脆自己给我妈接生。

“当时农场上还养着牛,一头母牛下了小牛刚几天,正在给小牛喂奶,我爸就把我妈抱到牛圈里去,因为牛肚子旁边暖和嘛。

“我妈特别勇敢,我爸也很镇定,很专业,忙活了好几个小时,都从九九年迈入零零年跨世纪了我才终于破壳儿。所以呀,我是在牛圈里、牛肚子旁边出生的,我的小名儿就叫牛牛。”

俞酲听到了这里忍俊不禁,刈星辰在黑暗中撅着嘴,“笑什么啊?”

“没有,牛牛,挺可爱的。”

能逗俞酲笑一笑,刈星辰觉得值,他继续说:“当时我们家可穷了,连牛圈都漏雨,下雨天牛得躲到角落里才淋不到。

“我妈生完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但意识还清醒,我爸剪完脐带,也累瘫了。你能想象吗,当时我们一家三口就躺在牛圈里,仰面望着天上。”

刈星辰说得直咯咯笑:“我妈和我说的,那几天天气好,连续几天晚上的星星都很多,我出生的那一晚星星格外多,又亮又闪,我爸手往上一伸,说老婆辛苦了,儿子跟你姓,就叫刈星辰行不行?你看,轻轻一挥手,就收割一片星光。”

刈星辰说的佳话到此结束了,他闭口不言,等着俞酲的评价。

“好浪漫啊。”俞酲轻声说,忍不住赞美:“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

“对啊,我的名字里面有故事,有爱。虽然我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我妈赌气,也很少带我回南方外公外婆家,但我有爸爸妈妈干爷爷干奶奶干爹,是件很幸福的事。所以……你刚刚问的问题。”

问题?刚刚问什么问题了?

俞酲听了一段佳话,把自己刚刚问了什么都忘了。

“你问在家乡有没有发生过让我难过带不想回忆的事情,有肯定有,但我身边一直有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我们互相陪伴,互相给予对方力量,就没有什么事能让我难过。”

俞酲点点头,若有所思,他算是发现了,刈星辰全家都是一样的人,不管是创业时期的艰难,还是现在公司倒闭了所面临的各种问题。

从刈星辰往上数,到爷爷奶奶,他们虽然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失望、焦虑,他们都在乐观地生活着。

他们可以在富有的时候专门从城里去一趟乡下就为了给孙子挖一筐野菜,也可以在清贫的时候在乡下全心务农。

他们赤忱干净的心灵从来没有变过,永远热爱生活,热爱这片土地,热爱带给他们美好生活的农场和庄稼。

能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成这样的人,刈星辰是个多么幸运的人啊。

自己也很幸运,遇到了刈星辰。

刈星辰回味了一下爸妈年轻时浪漫疯狂的爱情故事,突然问:“你呢?我叫你什么?”

俞酲也不知道:“你不是知道我名字么?”

“可我总感觉喊‘俞酲’好生分啊,你又不让我管你叫北哥。哎对了,我发现你们店里店员都有英文名哎,你的英文名叫什么啊?”

俞酲倒是有英文名,还是刚入行的时候他的师傅也就是现在森野的老板给取的,叫Beck,后来有的小学徒英文发音不标准,喊着不顺口,喊着喊着就成北哥了,一直喊到现在。

“Beck,”俞酲说,“不过现在只有我老板才这么叫我,大家叫不习惯这个英文名。”

“Beck,”刈星辰在嘴边默念几声,是有点不顺口,他灵机一动,突然往俞酲那边凑了过去,“要不我叫你贝壳儿吧?Beck的谐音,贝壳儿?好可爱的名字,可以吗?”

俞酲被刈星辰的突然靠近吓一大跳,他身体下意识就缩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自己也在心中默念:贝壳儿,贝壳儿,多好听的名字啊。

只要是刈星辰取的名字都好听。

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听过这么可爱灵动的三个字了,他怔怔地问:“你很喜欢贝壳儿吗?”

“啊?”俞酲的声音太小了,刈星辰听岔了,问:“喜欢你?”

俞酲的手指一下就僵住了,赶紧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喜欢贝壳儿这种东西吗?”

“挺喜欢的呀,多可爱啊。”

俞酲在被窝里点点头,不说话了。

刈星辰大概是觉得这个名字惊为天人,自己取名天赋简直天下无双,他兴奋大发了,眼神炯炯盯着俞酲。

外面月光白亮亮,屋子里并不完全黑,俞酲平躺着,于是就被月光勾勒出脸部的轮廓来,刈星辰看着看着手就不听使唤,伸过去用食指刮了刮俞酲的鼻尖,“贝壳儿,你鼻梁好挺啊。”

俞酲在刈星辰的手指碰到他鼻梁的那一秒呼吸就暂停了,就更别提回应刈星辰的赞美。

刈星辰也只是发自内心的赞美而已,并不是说一定要得到俞酲本人的回应,他用手指轻轻蹭了蹭俞酲的鼻梁之后就收回了手,笑着说:“和你说说话感觉心里好受多了,好困,我睡了啊。”

刈星辰翻身平躺着,一条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俞酲身上,“贝壳儿晚安。”

俞酲的呼吸恢复正常,他也想和刈星辰说晚安。既然刈星辰喊他贝壳儿,那他也应该喊星辰,但星辰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太亲密了,他喊不出口,可心里又矛盾地好想好想这样喊一声刈星辰……

俞酲张开嘴酝酿许久,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他对自己的犹豫感到很失望,最后无声地动了动唇:晚安,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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