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和冰山大佬交流了时尚经，莫少爷的心情阴转晴，一路小跑去了前面的自动贩卖机，哐哐买了两瓶松子酒。

等林风也跟过来时，他毫不见外把酒堆在人家身上，开始酷炫地扫码支付。

“0，2，0，5，1，9……”他输着密码问：“这串数字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谁的生日？”

林风也没有答他，只是看着怀里的两瓶酒。那天晚上他送醉鬼回房，醉鬼喝的也是这款游客专供酒。

“上次你说不能让你妈知道喝酒，今天还敢喝？”

他这话提醒了莫书涵，少爷赶紧拨了个号码，十分乖巧等候母亲大人接电话。

“喂妈？跟你商量个事呗！我和同学今天在外面聚餐，还要在沙滩上露营明天早上一起看日出呢！我能不能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哎呀，你不是说要和同学搞好关系呢吗？嗯嗯嗯，好好好……”

莫琳在电话那头嘱咐着什么，听得莫书涵很是烦躁，一个劲儿得说知道了。

大抵是莫女士担心他又和狐朋狗友混在了一起，又问了些什么，听得莫书涵直皱眉头。

“怎么这么不相信你儿子呢？我还是你亲生的吗？”

他瞄了眼旁边的冰山，知道该怎样赢取莫女士的信赖。

“林风也和我们在一块呢，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

他笑眯眯把电话贴在林风也耳边，小声恳求：“大佬，做个证。”

林风也：……

他为什么要跟过来？

林风也淡淡看了莫书涵一眼：“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露营日……”

他还没说完，莫书涵的手就堵上了他的唇。

手心温温的，和唇一般柔软。

可能这人有在手腕喷香水的习惯，经过一天挥发，香水的后调有种让人无尽沉迷的味道。

香味与柔软和少年心跳撞了个满怀。

林风也喉间微紧，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香味的包围圈。

莫书涵在原地愣了一下。

他才想到可能大佬是个洁癖，他用手堵人家嘴，有些冒犯，忙在旁补救。

“对不起啊，大佬！你看……你随便跟我妈说句话，让她放心就行。”

他再度把手机贴在了他的耳边。

让人沉迷的香气再次漾在鼻尖。就像嗅觉无法拒绝气味分子的勾引，他有些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林风也清冷的音调说了个‘阿姨好。’

莫书涵冲他比心，得意洋洋对着电话那头说：“怎么样，没骗你吧？放心了？嗯，好好好，明天下午放学来接我！拜拜——”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了林风也。

林风也接过手机，漫不经心摆弄，并不像刚才说的那样急着用。

“为了喝酒编造露营的谎言，就那么喜欢喝酒吗？”

莫书涵从他身上拎起两瓶酒，笑得不甚清白：“有句话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

林风也轻笑一声：“诗背得不错。”

“我不光会背诗，还会做游戏，待会就让你看看少爷我的厉害。”

他抱着酒往回走，迫不及待施展灌醉大佬计划。

莫书涵和林风也回来的时候，张桐他们已经啤酒过三巡了。

看到他俩来了，李谦举着啤酒杯说：“你俩可算回来了，老板新上了几盘肉串，给你们留着呢。来，风哥，吃串——”

林风也刚要开口回绝说不用，莫书涵抢着他说：“光喝啤酒吃烤肉有什么意思？玩玩游戏呗，道具我都买好了。”

他亮出怀里的两瓶松子酒。

大家吃也吃累了，聊考试题也聊累了，有几个女生已经撩下筷子玩手机了，听说要玩游戏，纷纷来了兴致。

张桐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捧场：“玩游戏好啊，什么游戏？”

莫书涵转学去金岭的时候，跟那帮狐朋狗友啥也没干，就学了些喝酒时国内流行的小游戏。

那段时间，流行真心话大冒险。

摇骰子，点数相加，谁的点数少谁就输了。输的人可以选择真心话，也可以选择大冒险。像那次酒吧点公主的闹剧，就是个叫蒋旦的哥们选的大冒险，导致他们一个不小心去了警局探险。

“这个我在学校宿舍里也玩过，”苏晗说，“不过是用纸牌抽数或者用骰子点数，校草买松子酒干嘛？”

“这个啊，是惩罚道具。”莫书涵特意看了眼林风也，“女生输了不用喝，是专供男生的……”

少爷在兴致昂扬讲解游戏规则。

林风也倚在椅背上冷脸看着他。看了那么两三秒，他问张桐。

“你是不是跟他说过，我不能喝酒？”

张桐嚼着烤豆干：“是，一开始谦哥点啤酒的时候我就跟馆爷说过了……”

他说着，品出了风哥问题里的关键，咂摸咂摸嘴，“不能吧。馆爷应该不是要针对你，他可能只是想活跃气氛。毕竟这种游戏咱们经常玩，不管是抽纸牌还是摇骰子，你哪次输过了？”

林风也看着人群里举着松子酒的人，笑了笑没说话。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不自量力，自以为是，自投罗网和自取其辱……

他喝光杯子里的饮料，已经把网架好了。

桌上很快清理出游戏区域。李谦找老板要来了骰子。莫书涵抱着松子酒坐到林风也身旁。

“大佬，酒量怎么样？别害怕啊，待会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少爷拍了拍人家的肩，表示安慰。

林风也垂着目光：“还行，也就是能把你喝趴下的程度。”

莫书涵：哟呵，三杯倒，小嘴还挺硬！

少爷大致算过了，这个桌子上总共就十来个人，游戏玩上七八轮，总会轮到林风也。就松子酒这小东西的度数，不用一杯，冰山就会倒。

李谦那边已经开始摇骰子了，摇出个3，2，4，三个骰子点数相加是9。

张桐笑了：“谦哥这点数不大，不过应该挺安全。”

苏晗摇了个1,1,2，哀怨扯了声嗓子。

“没事，女生输了也不用喝酒，随便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就行。”莫书涵安慰她。

苏晗花痴笑，在旁边女生的提醒下收回黏在莫书涵身上的目光，把骰盅递给了莫书涵。

少爷接过骰盅，站起来上天入地一番操作，摇出来个3,2,1。

他睁着大眼愣了下，心说手气怎么这么臭？但又说服自己，就算这轮输了还有下轮，只要能让林风也输一轮，他这买卖就不亏，这次就当他舍身引林风也入局了。

再说了，大佬还没摇呢，说不定，手气比他还要差。

莫书涵把骰盅推到林风也手边，林风也面无表情接了过去。

覆在骰盅上的手指骨节瘦长，手腕上浮动的青筋挑动人的目光。那手握着骰盅只是象征性得摇了两下，就落定在桌上。

莫书涵：这人是真不会啊，摇都能摇得这么不专业……

林风也移开盅，3,2,2——只比莫书涵大一个点。

莫少爷笑了，这人技艺这么生疏，虽然这局只比自己大一个点，但下局下下一局，总会有输的时候……

少爷盘算幻想的功夫，桌上的人已经摇完一轮。

张桐读着记录的点数：“谦哥9点，林彤12点，苏晗4点……”他哟嚯一声，“这轮馆爷点数倒数第一，风哥倒数第二，馆爷输了！”

没关系，喝酒他不在怕的。莫书涵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松子酒，一饮而尽。

他喝酒的姿势过于洒脱帅气，引得女生尖叫为他鼓掌。

李谦笑着问：“说吧馆爷，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为了保存体力等林风也喝醉，莫少爷选择真心话。

在场女生激动极了，抢着问。

“校草喜欢什么类型的？”

“校草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在场的人里你觉得谁最好看？”

还有几个腼腆的，脸红没勇气问。

莫书涵放下酒杯，微微笑了笑：“只准问一个。”

苏晗高高举起了手。

莫书涵：“好，就苏晗来问吧。”

苏晗脸颊泛起红晕，她也很好奇那些女生们的问题。但是在一大堆逼问的女生里，有个替他解围的女生，想必莫书涵以后会对她印象深点。

她问了个很水的问题。

“说一件从小到大你最开心的事。”

全桌子人起哄说她放水，莫书涵抓住机会站了起来。

“好！那我就说一件最开心的事。”

他望着远处深沉夜色笼罩下的海面，搜寻记忆，却没找到一件真正让人开心的东西。

鲜少露面的父亲，晚归醉酒的母亲，破碎的家，叛逆迷茫的青春期……

纯粹的开心，他好像没有……

他僵立沉默。

林风也抬眼，望着站在斑斓灯光下的人。

这样简单的问题，他却没有找到答案。

他看起来有一瞬的失落，就像傍晚在沙滩发呆时的神情一样。

可是当有人在注视他时，又迅速隐藏，弯弯眼睛笑着说：“我最开心的事当然是转到二中，认识大家啦——”

“这话没毛病！”张桐也看出来莫书涵的异样，举起酒杯解围，“让我们为馆爷的话干一杯！”

接下来的几轮游戏谦哥输了，张桐输了，莫书涵也输了，连几个女生也轮番输了个遍。

唯独林风也稳坐一隅，面前的杯子里空空如也，莫书涵始终没能倒进去酒。

少爷看着空杯，跟它较上了劲，发誓就算今天喝倒了，也一定要让林风也喝杯。

又玩了那么几轮，桌上的男生们已经输了遍，有几个喝多了直接仰在椅子哀嚎，说再喝就走不动道了，还得回宿舍。

莫书涵晃了晃不甚清醒的脑子，瞥了眼旁边的人。

旁边坐了三个林风也。

“你……”他想指人家，却不知道哪个才是本尊，指着空气说，“你使诈。”

林风也淡淡垂着目光：“我怎么使诈了？”

莫书涵吸了一大口海风，好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不至于辩不过人家，“我刚发现了，你……每次的点数都比我大一个点，每轮都是这样！你……你个死腹黑，你在控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