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怀愁临终之言让金积玉心下难安，不过当务之急，金积玉接过小蛇和泽霖保存下来的任怀愁的一块血肉，还是先给小蛇解咒吧，虽然施咒人已死，但金积玉仍怕这奇怪的咒有什么后遗症。

细细想来，小蛇也算是任怀愁的孩子........还是不想了。

小蛇貌美俏丽，那个心肝臭坏了的男人不配当小蛇父亲。

金积玉将小蛇温柔得揣进怀里道：“小蛇啊小蛇，你可争点气快快好，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呢。”

得亏柳娘还在昏迷，不然她多少得咬师傅一口，兔子心想。

真羡慕，斗嘴赌气都好羡慕。

他悄悄将脸向泽霖心口移了移，哥哥喜欢揉他原型时暖融融的兔毛，也会握着他的手教他习字，练刀，由着他继续亲昵得唤他哥哥。现在自己重伤，他毫无保留得任他依靠，给他灌输生机，就连自己把脸埋在他胸口，他也无半点排斥，还安抚得摸了摸他的头。

很亲密的一副画面，就连柳娘都羡慕哥哥对自己的放纵，可兔子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什么，明明哥哥对自己这个一开始想吃了他的小妖已经足够好了，为何自己还总是有种浮在空中的感觉……

“可是疼了？”泽霖问。

兔子抵着泽霖胸口费力地摇摇头，疼痛太过剧烈，他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是也许是长生木输送的生机太浓，伤口总痒痒的，想挠又不知道该挠那。

泽霖安抚得摸了摸他的脑袋，衣服的味道好好闻，兔子又蹭了蹭，脸颊隔着柔软的法衣仿佛触碰到安静蛰在其下精瘦有力的肌肉，兔子的耳朵冒了出来，耳背上黑色小绒毛杂乱，内耳红的鲜艳。

泽霖确是以为兔子疼的厉害维持不了人形，加大了对小树苗的压榨。

在大量生气的滋养下兔子的伤好了大半，恢复了些力气的兔子轻轻推开泽霖附在丹田上的手，他还没忘记泽霖身上的毒，一但恢复了点力气便不想泽霖再为他消耗了，看着泽霖苍白的面容，兔子担忧道：“哥哥，你怎么样了？”

一旁的金积玉听兔子一说也看出些许端倪：“你这气息不对啊。”

身背九环大刀的少女屠糖也走过来问：“神尊怎么了？”

金积玉将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眼下泛青，印堂发黑，是中毒之相。遂惊道：“这是什么毒，连长生木都清不掉吗？”

相比众人的紧张，中毒者本人反倒淡定得不行。

泽霖道：“任怀愁费尽心力给我下的毒自然不简单，放心，有长生在，不过是耗费些许时日的事。”

兔子和屠糖这才放下心，兔子精神一松便感到困顿，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趴在泽霖身上睡去。屠糖一屁股坐在地上，握刀的双手都在发抖。

两小孩到底年轻，金积玉知道泽霖肉身是由天下最坚韧之石，混着天下最具生机之木所做，灵魂之力稍弱一点便难以驾驭，泽霖早已在大凉山寻得重塑灵魂之法，现在长生又回到了泽霖神识，按理说泽霖现在的身体无论是肉身还是魂灵的强度都已达到了顶峰，怎的还会双双被毒腐蚀，而且这毒还在不断吞噬长生输送给泽霖的生机。

可泽霖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撬不出更多的话来，索性不问。反正连灵魂崩溃那么严重的事泽霖都闷不吭声挺过来了，还能比这更严重吗？而他能做的，也只有支持。

金积玉不清楚泽霖的身体状况小树苗可是明白的很，他在泽霖神识里秧秧地宛如一枝枯木：“能别说得这么轻松吗？十日之内去我本体下的湖泡着，泡够九九八十一天，不泡你就准备裂开吧。”

泽霖这次倒听小树苗的话，他瞥了眼地上的妖皇，中洲有他心腹留守，风英也稳重，他大可放心。就是妖界、他将鳞片并九天白玉烟罗盘交给金积玉，对金积玉和屠糖叮嘱道：“我有要事需尽快动身，这段时间妖族恐会出些乱子，劳你们帮忙辅佐。”

“你尽管去吧，我你还不放心”金积玉道。

屠糖扬起大刀：“谁敢乱，看我打不死他。”

屠糖是中洲散修首领，实力不容小嘘，二人一文一武倒也均衡。

泽霖想将兔子交给金积玉，却被牢牢攥住衣襟。

金积玉接人的手一转，扇头轻敲兔子脑门叹口气：“妖界一团乱麻还有柳娘和柳族长需要疗养，我怕是分身乏术顾不了小白，你把他也带去吧，让他照顾你我也放心，顺便...”

话音一转嘿嘿笑道：“小白这细瘦伶仃的，太弱了，他不一直想拜你为师吗？你多教教他。”

“你不介意？”泽霖问。

金积玉洒脱道：“我本来是因为卜算一道虚无缥缈太过艰难不容易修行所以希望小白专心，几天教授下来发现我徒儿可真是天赋异禀，如果可以二者兼得，当然是有多少学多少，自保的本事谁嫌多。”

“柳娘说的也没错，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我现在才是连云涯掌门人，那些乱七八糟的，废了废了。连云涯出个小神尊，想想还真不错嗨。”

泽霖本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他教兔子刀法也是寻了爱才之心，金积玉都不遵循守旧了，他自然也不会在意。

他可以保证把自己所学所悟尽数教与小白，不过收徒……他欠他良多，实在没脸。

方天尺空间打开，金积玉看着给蛟族长收拾完遗体的妖皇，递上护心鳞和白玉盘：“妖皇陛下，神尊托我助您打理妖界。”

妖皇回神问：“泽霖神尊呢，我还未当面谢他。”

“他有事，先行一步。”

妖皇将护心鳞接过贴身放好，郑重道：“有劳了。”

风吹树动，积雪滑下，在将要落入兔子头顶的那一刻被躲了过去，闷声融进了地里。

具泽霖所说，长生木地点在大凉山内不断变动，大凉山广袤，距妖都城离长生木最近一条路，在东南方向。

泽霖带着兔子御空日夜兼程，本来路上兔子随着伤势好转人也越发精神，可某天突然安静下来，见兔子越发气闷，泽霖一问方知，前方便是兔子差点被野狼吃掉之地，这也便是说，此地离兔族颇为接近。

想起之前兔子说的兔族族地里发生的事，泽霖决定顺路去一趟，就当了了件心事。

泽霖带他落下，手掌翻转一大堆极品灵石浮现，他笑看兔子，颇有种'不就是极品灵石嘛，你家长有的是'的感觉。

兔子一瞬间懂了泽霖的意思，人也不闷了，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有人撑腰的人感觉真好。

他让泽霖将灵石都收回去，凑到泽霖身边思绪漫天飞散，想到什么说什么：“师傅给了我许多灵石了，柳娘也给我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族长爷爷丢了极品灵石，那我就补一颗给他，竹蜻蜓草编蚂蚱我要给灰灰，他最喜欢这种小东西了，还有一些千金阁里带的糕点，我要给小胖婶，你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叫她小胖婶吗？因为她特别喜欢吃，把自己吃的圆鼓鼓的，她也特别会找吃的，她还给我吃过甜甜菜...要是遇到大土，我就揍他一顿，让他把族长爷爷的灵石吐出来，我还要把他吊在树上，放几匹野狼在下面盯着他嗷嗷叫！”

兔子握拳，一路走一路绕着泽霖兴奋地说着，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节断尾，颜色与泥土接近，是大土的。

他瞳孔紧缩向兔族飞奔而去，泽霖紧随其后。

小山坳内，昔日的树屋断裂倒塌，早已面目全非。

各色兔毛凝着冰血散步在四周，分不清是哪里的骨头七零八落得插在雪地里，北风呜咽，山坳里回荡着经久不散的哀嚎，和微不可见的魔气。

兔子愣怔，为什么，不过才离开了一年时间……

兔子是不会哭的，可脸上的神情却比哭还难看。

一片血泥地里，泽霖帮着兔子收敛了兔族的尸骨，埋在河流旁边，水源是山野小兽的生命源泉。兔子对兔族的感情复杂到自己都说不清，他们接纳他，却又排斥他，帮助他，却又怀疑他。但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他们绝望能随着水流逝去，来生平安、喜乐。

兔子将草蚂蚱，糕点，鲜花和灵石一一摆上，耽搁半日天已近黄昏。

“天黑了。”一天又要过去了。

兔子回过头拉住泽霖衣袖：“哥哥，我们快出发吧。”

泽霖并不着急，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兔子摇了摇头：“兔子是不会哭的，我只是有点难过。”又道：“我没事的，哥哥你这么厉害也不会让我有事的对吧？”

这话问的莫名，但泽霖知道兔子在说什么，开辟灵智时被老乞丐捡到，一觉醒来，老乞丐已经死去。后来被兔族接纳，驱赶，却仍将兔族当家，然不过离开一段时间兔族灭族。

不过小小年纪，却一直一直都在重复着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

“我不会。”泽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