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梁青找了身破衣服，带着一大堆人上了山。和上次一样操作，过了十来天，第二次堆肥就做好了。

揭开稻草，梁青看看里面似乎和上次差不多，指着里面道：

“这就是成果了，诸位可还有迷糊的地方？”

有经验丰富的老农抓起一把肥料，黑褐色的肥料已经腐熟，没有任何异味，嗅起来也和土味差不多。

在场的人顾不得和梁青说道，挤着进去，也纷纷抓起肥料打量。

梁青看他们眼里放光的样子，心道稳了，也不再问，而是后退两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等大伙兴奋完，他才慢悠悠的说：“法子就是这样，不过这肥料也有不太适用的地方，等回头再和你们说。若是想分享出去，也可以。”

在场众人自然又是一阵兴奋，谁没个岳家舅家，既然有了肥地的好法子，亲戚之间自然是要互相分享的。

梁青又叮嘱他们几句，就下山了，而山上的这一坑肥料，已经被跃跃欲试的少年人们撒在了果园剩下的一半果树根。

虽然和他专门肥果树的不太一样，不过撒了倒也不亏。

一进门，就见着陈小贵提着个油纸包过来。

梁青笑笑，他身上不太干净，陈小贵便把油纸包直接放在桌子上。

“还是十五送来的点心啊？”他美滋滋地说。

陈小贵点点头：“是十五叔送来的，这次是咸口，青师叔记得吃。”

说完就跳下凳子一溜烟跑了。

梁青急匆匆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才打开油纸包。

是四块小猫头形状的酥饼。

梁青小心翼翼捏起来一只小猫头，咬下去满口酥脆，里面还放了芝麻核桃，吃起来越嚼越香。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吃什么呢？”徐季云突然冒头。

梁青看他一眼，默默把油纸包合上：“你不是去村里挑块建学堂的地吗？”

徐季云看见他把油纸包合上放进柜子里，不禁在心里念叨一句小气，转念一想。梁青这几日都在家里，怎么弄的点心？

“已经挑好了，等回头动土。”徐季云随口道，“你这两天哪里找的点心厨子？”

“不是厨子。”梁青没有多说，他和小哥儿的关系确实有些乱，也不好告诉徐季云，便转了个话头：“你学堂既然办起来，可要收束脩？”

大槐村并不是多富裕的庄子，倘若收的束脩贵了，还真不一定能收到学生。

徐季云这两天忙着找地，倒还真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束脩……我免费教学不行吗？”他想了想道，县令家的小郎君可看不上这学费的仨瓜俩枣。

免费啊，梁青心道免费的确实能吸引挺多人，这附近孩子也挺多，徐季云的学堂应该能办起来。

不过能留到最后的就不一定了。

毕竟这需要的笔墨纸书，可都不是小数目。

徐季云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便问道：“我不收束脩，他们能供起纸笔吗？”

梁青摇摇头：“能供起纸笔的人家也能供起束脩。你挑学生有年龄限制吧，如果什么都收，怕是会乱。”

这个徐季云早有想到，他道：“我打算先收一批八岁到十二岁的孩子。教他们诗书礼，不不，先教论语、不、不行，先教千字文……”

徐季云说着说着就乱了，他启蒙是读的论语，可家里其他哥哥启蒙读的是千字文，而上了府学，有些同窗则是表示启蒙从家训开始。

梁青忍不住乐了，道：“你们启蒙前，多多少少也被家中长辈熏陶过，村子里的孩子可不一定，你不如从一二三四开始教起。”

一二三四！

县令家的小郎君震惊了。这可是他启蒙前就会的东西！

他忙问：“可小贵他就会背千字文啊，还能写自己的名字！”

“陈小贵爷爷是村长，爹又在镇上当账房，和村子里其他孩子肯定不一样。如果你要收束脩，倒是能筛选出和他类似的孩子，可你既然免费，那就不一定了。”梁青道。

徐季云有点崩溃，跨出门槛时还喃喃道：“……这学堂真的能办下去吗？”

梁青但笑不语。

又过了两日，陈小贵照例给梁青拎着一包陈拾雾做的点心。

梁青笑笑，向小孩说了声谢谢，刚要送他去找徐季云，却猛地想起来徐季云今日回县城搬书了。

“今日不上课，麻烦你多走一趟了。”他又谢了一声，道：“要去找小今玩吗？”

小孩不动，从兜里掏出几串铜钱。

梁青一愣，突然想起大半个月前，他给小今做了一架轮椅，当时陈小贵似乎也想要一架吧。

“师叔，我凑齐了。”小孩把钱递给梁青，巴巴望着他，乐颠颠地问，“师叔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呀？”

梁青感受着手里不轻的分量，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劲挺大，刚要出声明后天就能做出来，却想起了什么，下意识问道：“你家里人同意吗？这么多钱呢。”

十岁的孩子，就算陈小贵是村长家的，也不一定能独立支配这么多钱。

陈小贵忍不住叹气：“还没告诉我爹娘呢。”

梁青看他小大人的样子，心中想笑面上却严肃：“你还没成丁，没有大人来，我不能接。”

他生的高大，平时笑笑不显得，可是一板着脸就凶神恶煞，能吓哭小孩。

陈小贵也有点怕怕，瑟瑟地问：“真的不能做吗？师叔你也算我家长辈呀。”

梁青板着脸：“真的不能，你老师来了都不行，只能你爹娘或者你阿翁和奶奶。”

小孩忍不住委屈，他的钱是自己挣的，被家里人知道了肯定要收走，到时候还怎么给姥爷定轮椅啊。

他撇撇嘴，把钱装回兜里，一溜烟跑了。

梁青赶紧悄悄跟上，这么多钱呢，一个小孩别出了事。

一直跟到陈小贵到村长家，梁青才松了口气，正要回去，余光却瞥见另一个小孩鬼鬼祟祟地趴在墙上，偷窥着里面。

这个孩子身上邋里邋遢的，眉眼有两分像陈拾雾。

梁青想起小哥儿之前说陈有金让人一直盯着他，莫不是就是这个孩子？

他刚要过去，那孩子却猛一回头看见了他，下意识跑了。

梁青追不上去，只能看着小孩躲进树丛中，找不到踪影了。

“这天天盯着，谁受得了啊。”梁青嘀咕一声，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还是给陈拾雾再说一声吧。

作者有话要说：梁青：只有我能吃！

实际上——

十五冲搬走几箱子点心的点家招手，“下次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