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袅站在今晚最大的舞台上，耀眼的舞台灯将她照亮，这是她的出道夜。

总共100来位女生，最终选出6位。

于袅是投票第一。

她才14岁，但在这个节目里收获了无数喜爱。

台下母亲已经哭成泪人，于袅也感同身受眼睛里冒出泪花。

于袅家境贫穷，父亲吸毒赌博且出轨，母亲和父亲吵过闹过哀求过，两人最终离婚。

之后母亲被检测出癌症，需要大笔费用治疗，于袅休学去打工，不到半年被星探挖掘，一头扎进了娱乐圈。

但好在于袅还是有运道，加上漂亮的脸，获得了最多的人气。从没名气的素人，一跃成为娱乐圈新星，上班路越来越多站姐蹲守，网上的粉丝团人数也在暴涨，可以说是节目的最大赢家。

看到于袅眼圈泛红，台下的粉丝都激动起来，试图安慰她。

于袅忍下眼泪，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对台下的粉丝挥手，无声的回应：“谢谢，我爱你们。”

礼炮齐放，舞台上的一排气柱机往上喷出白色气雾。在金色辉煌的灯光中，六个年轻靓丽、穿着同系列制服的高挑女孩们，在轻盈飞舞的彩纸和梦幻的泡泡中齐齐伸手握住彼此。

嘉宾们拿着奖杯走到这六个女孩们前面，搬完奖杯后节目就结束了，但是她们的路还刚开始。

刘依婧站在于袅的身旁。

她是第二名。

拿第二名，当然是比其他更差的名次好，但是刘依婧不甘心。一个名次之差，差的资源是实实在在的。

歌曲高光只能一个人唱，最好看的舞蹈动作派给于袅就没有她的份。

除此之外，如果杂志代言影视资源只要一个人，看人气的话肯定是选第一名。即使是团资源分配上也会有差异。

其他人能笑着祝福于袅，但刘依婧感到自己还是差了那份胸襟。她在公司练习6年，次次月末评价都是第一名，艰辛地走了那么漫长地路。而于袅呢，她根本不会唱歌和跳舞，只是长得好看，又有几分运气。

甚至在节目里刘依婧还是于袅的老师，教过于袅跳舞。

但是刘依婧只能看着于袅经过她，向最顶端接受C位出道的荣耀。

“恭喜。”给于袅颁奖的嘉宾笑着对于袅说，“笑得漂亮点哦，这一刻会留在摄影机中，之后不停拿出来回放的。”

于袅歪了歪头。

女嘉宾信誓旦旦：”真的，我上次获奖就哭的鼻涕泡泡都出来了，后来我去哪个节目组都要播这一段，天哪。”

于袅笑了笑，嘴边出现一个甜美的酒窝：“谢谢。”

“我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你了。”女嘉宾被萌地吐血，顿时化作妈粉。她把奖杯递给于袅。

于袅才到她的胸口，女嘉宾把于袅搂过来，揉了揉她的背。“你太可爱了，我如果早认识你，也要给你投票。”

于袅来不及反应，怔怔地看着女嘉宾。收到了奖杯后，一段未来的记忆突然塞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手指蜷缩，下意识想抓住女嘉宾离去的裙摆。

记忆中，出道之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美好，不停的拍广告，搞商务，时间都浪费了。匆匆准备出歌，练习根本不够。

与游戏合作发布主题曲，因为舞蹈难度大，她在打歌舞台上表现拙劣，被做成鬼畜动图狠狠嘲笑。

网上到处都是她被加速后的搞笑舞蹈动图，她的朋友们替她说话，但是没有用处。

之前还说着爱她的粉丝们说后悔粉了她。

营销号都替刘依婧不值，于袅短短只练习了三个月，凭什么拿冠军。

一场针对于袅的猎巫行动开始，一面倒的舆论狂欢中，于袅的所有都被审判。

于袅参加比赛是要挣母亲的救命钱,节目组的打投机制和粉丝们的喜爱将她推向了冠军，畸形的是市场，可是好像变成于袅抢了不属于自己的C位，她被骂得狗血淋头。

母亲地病情在比赛后恶化，母亲病危。于袅照顾母亲，又要兼顾行程，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减了十斤，整个人成了皮包骨。

在之后，于袅在暴徒袭击案中主动吸引歹徒注意力，不幸身亡。

她死后，人们发现于袅明明有逃生的希望，但是相当于放弃了，她有精神问题，就开始指责网络暴力于袅的人太过分，有骂过她的人表示道歉，不应该骂这么过分，之前回踩的粉丝写下道歉信。

她的粉丝从高楼上跳下，表示：“你们逼死了她，我灰暗生命中的光，也就逼死了我。”

……

她死了，死在一年后。

庆幸这几个月的录制经历，于袅接受了表情管理的训练，知道不能在镜头前举动异常。所以哪怕收到了这个消息，她也控制住了自己。

【恭喜宿主出道，解锁爱豆身份，激活本系统。模拟偶像人生系统正在启动......】

面前突然出现四四方方的透明框，中间有一行加载进度条。但是大家好像都视若无睹。

台下最近的站坑里，举着她横幅的粉丝对着她喊：“宝宝不哭，眼泪是珍珠。”

“小鱼加油！我爱你。”

于袅甚至在里面看到了眼熟的粉丝，但在刚刚的记忆碎片中，她是脱粉后对她线下anti的一员......

肯定是费了很多力气才站到了她面前的吧，这样磅礴的爱意，说变了也就变了。

于袅顿在原地，无法做出笑容回应。她现在只是间接摸到了未来“她”的部分感受，就已经产生了膈应。

母亲脸上一直在笑，容光焕发的样子一点看不出一个月后她会永远地闭上眼睛。而她忙着跑行程赚钱，以为以后有时间之后再陪她，却错过了母亲最后的日子。

电视台还在转播着于袅和四个队友辉煌的出道夜，这是于袅出生以来最茫然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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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过后。母亲在床上安详地过世了。

于袅这段时间哪里也没有去，关掉了手机，就在医院陪母亲。

外面乱成了一团，经纪人找了于袅好多次，被于袅拒绝。既然出去打工救不了母亲，她为什么还要去？母亲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她想任性地陪着走完这一段。

母亲苦了一辈子，闲暇时爱打麻将和看小说。但是住院打不了麻将，小说也没有力气看，于袅就在旁边给她读霸总文。

晚上于袅给母亲的手机拿去充电，发现母亲在偷偷浏览跟她有关的新闻。那种负面的视频，母亲会在每一条诋毁下面解释，于袅是很好很好的宝贝。

中伤人的言语如利箭，能将人戳的头破血流。而母亲为她向那些偏见解释。于袅发现这一点在走廊哭了好久。

母亲临走前拉着于袅的手，说她性格温柔容易被人欺负，一定要幸福啊。母亲眼神里满是爱和担忧。可是拉着于袅的手再如何舍不得放开，最终还是失去了力气。

最爱她的母亲，因为看了网上那些恶评，担心她，临走时都走的不安心。

于袅还没有被娱乐圈迷乱眼睛前，先一步发现了它让人心的丑恶肆意妄为，她被恶语伤人后千疮百孔的地方。

于袅不想做峰尖浪口的那个人，她的自尊心很强，看到了那些言论也无法不去在意。但是几千条几万条恶评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继续入圈呢，乘现在在水边试探了下温度冷暖，回学校继续读书也不迟。

凌晨的天空是墨蓝色的，于袅抱着骨灰盒，穿过夜晚无人的街道，在公交站等了一夜后，远处的天空靠近地平线处出现几道云彩的浅浅褶皱。

15路公交车来了，于袅掏出荷包里仅剩的一块钱，放进去。

公交车沿着芝栗市的边缘行驶了1个小时，到了芝栗市第一中学。王老师早起来学校继续改卷子，就看到公交车驶过去。于袅跟小猫儿似得窝在校门口。

“袅袅？”王老师凑近一看，有些不敢辨认。于袅走之前还是个小孩子，大半年没见，她变忧郁了好多。“你还好吗，吃早饭了没有？”

于袅见到老师，瞳孔亮了亮，微弱地摇头。

王老师带于袅到早餐铺买了一杯热豆浆和番茄牛腩包，“你吃，我来帮你拿吧，这是什么？”

于袅低低道：“妈妈的骨灰。”

王老师沉默，替于袅感到伤心。大半年前，于袅站在她面前，红着眼圈说妈妈生病了，她要出去赚钱。结果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你妈妈的病，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个病后面治疗也痛苦，走了对她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于袅扯出一个笑容：“恩，我知道。”

再如何安慰，恐怕也无法治愈一个孩子刚失去母亲的痛苦。王老师轻轻摸了摸于袅的小脸，“乖孩子。”

王老师把于袅暂时安置在旁边的办公桌吃早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现在你已经出道了吧，之后好好出歌，这样也不错。”

于袅摇了摇头：“我要回来读书。之后去考医学院，当医生。”

回来？这是可以的吗，但王老师也不清楚娱乐圈的事情。不管怎么样，王老师还是很欢迎于袅再回来的。能每天看到这么养眼的小团子，上班都变开心了。

两个人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王老师就被喊去开会。

会开到一半，办公室新来的小张突然闯到会议室：

“你带来的小孩要被人抢走了，看着不像是熟悉的人。你快去看看吧，别出事了。”

王老师到办公室一看，好几个男人堵在门口，她的同事们在对面警惕地看着他们，张开手，于袅在后面露出一个头。

其他男人还想伸手捞于袅，被老师们阻止。

为首的男人没有动，沉声道：“于袅，你给我出来。”

王老师：“你是谁？这是我的学生。”

霍峻崤：“我是她的经纪人，她消失一个多月了，我们为此推了无数个活动，她现在必须跟我们走。”

“我不，我要继续读书。”于袅紧紧抱着骨灰盒，试图汲取力量。“黎星说我想退出的话可以退出的，我是跟她签的合约，我有录音和照片。”

“你的合约已经转到我们公司了。”霍峻崤无情打破于袅的希望，“于袅，你想毁约？”

当霍峻崤读了一遍合同上的毁约费用后，就连老师们也不敢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