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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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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时分,静帆依然睡得香甜,在梦中听到“叮咚”几声,原是门铃响了,她却还以为与自己无关,继续呼呼大睡,竟然完全不受打扰。想必也是真的太累了。

不一会儿脑后又窸窣作响,她翻一个身,伸手摸到枕边的手机,正在持续不断地震动。她勉强找准了接听键一按,就听见张执在那一头嚷道:“快起床开门啊!”

这边话音都还没完,那边的门铃声又接上了。静帆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脸懵然,一身起床气。赤脚重重地踩在地上,来不及等大脑重启完毕,便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口,门一开,便大声吼道:“干嘛!叫魂啊!”

张执被凶得后退了一步。

他本来也要发作,但一看这披头散发的疯丫头,肿肿的眼睛,嘟嘟的嘴,模样又邋遢又可爱,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笑,火气溜一圈儿也挥发掉了。

等到有人从她门前路过,她才意识到这样不好,于是伸手拉了他进屋,有什么还是关起门说才好。

“说吧,又有何贵干?”她边铺床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说:“你难道一点也不饿吗?”

静帆低头看了眼腕表,刚好是新闻联播的时间。回想起来,今天一路奔波到现在,她也就只吃了半盒方便面。刚刚补完一觉,终于感觉不那么累了,再被张执这么一问,好像还真是有点饿了。

她说:“我书包里带了一包吐司,我们分着吃。”

“……”他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先忍不住翻了她一个白眼,然后再不想多费口舌,只顶着她的背往洗手间里推。

“干嘛?”她嚷。

他则面无表情地说:“洗漱。”

她又嚷:“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他说:“不出去怎么吃好吃的。”

“……”

他问:“你能吃辣吗?”

她说:“看不起谁呢!渝城人哪有不能吃辣的?”

他又问:“吃完会不会伤到嗓子?”

她立马一脸骄傲地说:“不会伤到,只会帮到。”

说完便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正是夜幕低垂时分,两个人手牵手走出电梯,走到酒店大堂,静帆小声对张执说:“走小门吧,这个旋转门转得我头晕。”

从那扇小门刚走出酒店,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力大无穷,如一记重锤敲响“退堂鼓”。静帆又一次不想去了。但是扭头一瞧张执,还是那么的兴致勃勃,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像两盏热情的指明灯。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默跟着他走了。

原来在这所音乐学院附近,有一条全市出名的美食街,其中各种的地道的美味,都只在本地人口中流传,很多游客都不知道。大概是铁了心做老饕的生意。

张执这次带静帆去的,是一家开在街尾的“冷锅串串”,地方并不那么好找,如果不是专为吃它,在中途早已经吃了个饱了。

到了这家店的门口,才发现根本就没挂招牌,只一个灰扑扑的砖房,一小张摊子支在外面,里面是随意摆放的桌子,和满墙白花花的灯光。

张执找了张吊扇下的桌子,让静帆先坐,他去点好菜再回来。

静帆坐下后环顾四周,才发现左边靠墙有一排冰柜,所有人都是去那里拿菜,她原也应该自己去的,吃什么拿什么,利利索索。可是张执却不给她机会。想来他似乎一直这样,无论吃饭还是干什么,他都大包大揽,从来也都不问她意见。强迫症外加大男子主义。静帆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执点完菜回来没多久,就有人将一只插满竹签子的大钵,双手端上了桌。静帆赶紧凑近了一看,原来所谓的“冷锅串串”,就是把串串煮好后拿出来,浸泡在调好的红油汤料里。但是汤却不是冷的,只因为不再点火煮它,所以取了一个“冷”字。

看着那一层厚厚的红油,在灯光的照射下荡来荡去,颜色非常好看,油面上还飘着白色的芝麻。她迫不及待地拿了串起来,放到碗里一看,是一片牛肉卷着香菜。吹了两下吃进嘴里,浓郁的牛油香瞬间上头,又麻又辣,还没有咽下去就满头大汗。

“你是怎么……”话还没说完,一股辣劲儿突然窜上来,惊得她赶紧喝了口可乐。

等把那舌尖的灼烧感压下去后,她才懒懒地摆了摆手,说:“算了,不问了,反正你总是无所不能的。”

张执笑道:“是想问我怎么知道这里的?”

静帆专心地扒拉着签子,连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了。他说她就听,不说她也不再好奇,反正他这人和别人不一样,那就让他不一样吧。

张执见她心不在焉了,对他的回答已兴趣不大,反倒自顾自地说道:“从小到现在我都是这样,别人越是不叫我做什么,我就偏是想做做看,就算是不好的我也想试试。”

静帆听完抬起头来,嘴角还挂着一滴红油,问道:“这跟吃串串有什么关系?”

张执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替她擦了擦嘴,“我妈不让我吃这些东西,说不卫生,就算带我到锦城来了,吃的也都和在家一样,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已不爽很久。

有天晚上,等她睡着以后,我就偷偷跑出去了。当时为了节约时间,连睡衣都没换,一个人像幽魂在街上游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吃到能唤醒我全部味觉的食物。后来找到这条街时,已经太晚了,好多店家都已经打烊,一条街从头走到尾,只有这一家还在营业。”

“……”静帆又喝了一口冰可乐。然后选了根鸡爪的签子,伸手放到张执碗里。

“好吃吗?”张执笑着问她。

她“嘶啦嘶啦”地吸着气说:“越辣越想吃,简直都有点停不下来了……”

“我是看网上有些人说,辣椒还有开嗓的作用。”他说着便拿起手边的可乐,向她伸过去,示意要跟她碰一下杯。

他说:“希望你吃完这红火的一餐,明天也可以红红火火。”

静帆笑着端起可乐瓶,和他碰了一下,然后打趣他:“你怎么也喜欢说吉利话啊?”

他说:“因为是你我才说的。”

她害羞地呷了一小口可乐。

“我希望你好,你知道吗?”他把可乐瓶放下后说道,“我希望你一炮而红,一飞冲天,脚一蹬就摆脱过去的泥淖。我希望你在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过得毫不费力……你知道吗?”

“……”看着他双颊涨红的样子,她心想他也没喝酒啊,怎么就开始说醉话了?没有办法,她还是皱着眉头回道:“哦……我知道了……”

各自闷头又吃了一会儿。眼看食客越来越多,小小的门店越来越吵,要交谈基本上只能靠吼。

张执沉默片刻后问她:“吃饱了吗?”

“唔,饱了。”

“走吧,陪我走走。”

说完他起身便去付钱。

他们从小店出来之后,并未按原路返回,而是就从这美食街末端走出去,比原路要多绕音乐学院半圈。静帆肚皮被撑得鼓鼓的,原本正是犯食困的时候,早些按原路回酒店休息,才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是既然他说要走走,那也只好就陪他走走吧。

锦城和渝城虽是邻居,但因为一个是盆地,一个是山区,所以气候上大有不同。这时候要是在渝城的街上,绝对是一丝风都不会有,室外也像是一个蒸笼,除了热气还有水气。可在这条街上走着,偶尔竟还有几缕风吹来,虽不至凉爽,但也至少是没有暑气,吹到人身上叫人舒服。

他们俩一路手牵着手,走在路灯疲惫的灯光下,不快不慢,看上去倒是十分惬意。

迎着一阵清爽的夜风,静帆突然叫了声“张执”。

“嗯?”

她看着前方昏暗的尽头,叹了一口气,说:“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啊?”

“长吗?我怎么不觉得呢?”张执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你腿太短吧。”

静帆伸手拧了他一把,没太用力,他却夸张地一蹦老高,还故意龇牙咧嘴去逗她。

她当然也会忍不住笑,笑他竟也有“活宝”的一面。

“你能相信吗?”静帆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你跟我,张执和邹静帆,此时此刻,居然在锦城的街上散步……”

“你这个逻辑的顺序有问题。”张执吊儿郎当地说道。

“什么问题?”

他说:“正是因为我一直都相信,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不是吗?”

“……”

“唉……”他突然痛快地舒了口气,“好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

静帆扭过头去看他,发现他表情十分复杂,表面上看着是开心的,却盖不住细微处些许惆怅。

“明天我自己去就好了,”她握着他的手使了使劲儿,“你这一路奔波也累了,就在酒店里多睡会儿吧。”

“那怎么行!”张执一脸严肃地说道。

“有什么不行的?我唱歌你又帮不了忙,何必在外面傻站着暴晒呢?”

张执骤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谁说我帮不上你的忙了?我是你的经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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