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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抚星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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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乎寻常的巨大收获突如其来,砸碎了江祁数十年的冷静和理智,使他完全没有心思去细想,果真有如此美事,对方为什么不一早同自己的徒弟结下血盟,共享此生。

他用尽了今生所有的克制,才没有太过失态。即使如此,他的声嗓依然有着明显的颤抖:“成交!”

亲手结下血盟之术后,他也不避讳,当即召出一只纯金色的天蚕蛊,施展修为,操控着蛊虫,一点点修复着谢重珩粉碎的心脉。

凤不归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即使不笑,那双狭长狐狸眼的眉梢眼角也似乎透着勾魂的风情,瞳仁中却寒光隐隐。

这个世上除了时间,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永恒。哪怕是先天化育的神魔大妖,也还有应劫羽化的时候。

于半妖而言,所谓永生,并非果真与天地同寿日月齐辉,而是在足够长的时间内不死不灭。较之凡人有限的寿数,已经称得上悠久。

然而对于有七情六欲的生灵而言,永生却是一种罪孽和折磨。

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岁月中,会经历太多难以想象的人和事。在当时看来,他像是无所不能,得到了一切。

然而到最后,曾经出现在身边的所有:喜爱的,憎恶的,期盼的,拥有的……又都如指掌间的流水,拂过发梢的光阴,一样一样离他远去。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逝去无能为力,握不住、寻不回,甚至连回忆都留不下,终将一点一点,遗忘殆尽。无论经历过多少,却什么也剩不下,没有什么会真正属于他。

孤立长河看沧桑,万载变更如梦幻。等到江山都老,蓦然回首,才发现依旧是孑然一身,连个可以同他一起话说当年的人都没有。

哪怕活过千秋万世,他的生命终究都毫无意义。

再如何心志坚韧,到了这一天,也难免彻底崩溃。更令人绝望的是,纵然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死去、解脱。这种无休止的折磨,足以让人癫狂。

但这些,却没必要告诉江祁。即使眼下说得再清楚,没有亲自体会过万世孤寂之苦,凡人也是不肯信的。

商人几乎耗尽修为,谢重珩的心脉方才被尽数修补完毕。但那只珍贵的天蚕蛊却自此沉睡在他心脏中,并未取出。

江祁闭目调息许久,终于挣扎着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行。

他拉开房门,突又扭头看着凤不归,微笑着喘息道:“差点忘了告诉凤先生,在下这只,据说还是自洪荒流传至今的遗种。真假姑且不论,但它确然是整个巫氏目前唯二的天蚕蛊王之一。”

“虽说在下相信贵师徒的人品,但却敬畏两位的实力。为安全起见,直到在下达成所求之前,还望两位切莫轻举妄动,否则这只蛊虫怕是难免不受在下控制。届时若是伤了宋公子,就太过遗憾了。”

稍稍歇息,江祁才继续道,“但此蛊并非全无用处。天蚕护主,未得指令时,宿主也一样护着。将来宋公子若心脉再度损伤,只要不太致命,天蚕会自行修复。只是没有我的操控,进程缓慢罢了。”

“在下生平行商,从来重信守诺,童叟无欺。只待数年后在下大事一成,即刻会令此蛊消亡,绝不会再对宋公子有任何威胁。”

凤不归拂袖将他震出房间,阖上房门,在江祁隐约的低笑声中运转妖力,将自己的生机渡过去一半。

生机是当初促使他成型的关键。不同于遵循天地法则而生的生灵,那些生机并非来源于自身,而是他的父皇凤烨,从一开始就有限度,且消耗了就无法再生。

这是凤炎当年所留琢骨、活傀、赋生三大秘术中,赋生术的天生缺陷。他终身都必须受其限制,无法改变。

那一半生机相当于他半条命,但他全不在意。直到修为几乎耗尽,谢重珩的心脏才重新开始微弱地自主跳动。

一双微微颤抖的手捧住青年的脸颊。凤不归将额头触着他的,感知着那一丝气息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到虽然依旧虚浮却逐渐趋于稳定。

他终于轻轻覆上了那双有些冰冷的苍白的唇。

只是触在一起,并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动作,更没有任何谷|欠望的意味,仿佛只是想确认谢重珩还在。

他却似乎越过了千山万水,冲破了两个时空的结界,精力都耗竭到濒死之时,才终于挣扎跋涉到青年身边,索取到这样一个简单的、然而能抚慰他所有伤痛奔劳的触碰。

缈如鸿毛,重逾山河。

凤不归不是没亲吻过谢重珩。不提无尽山巅那些疯狂的单方面施虐,回到朱雀宫的明光园后,他更曾不分昼夜地拥抱着他,与他同起同卧,同浴同眠,耳鬓厮磨,唇舌纠缠。

但不同于从前那人陷在噩梦中,自我封闭所有意识时,为了安抚、渡药的吻,七世以来,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单纯顺着本心和意识去触碰他。

哪怕连若干年后,明了一切真相的谢重珩都算在内,哪怕连往生域和龙渊时空都算在内,这天底下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真正理解,纵然只是这样清浅的、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也已经耗尽了凤不归毕生的勇气和毅力。

他的父君,九尾天狐最后的狐君沧泠的两段情劫,和他的身世,深刻于神识中,是他无法堪破的心魔。

直到来抚星城后,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想,或许日后可以尝试一下,让谢重珩从以为拥有一切的云端,跌到所有皆是欺骗的深渊。

然而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将这个人当成玩|物当成消遣当成乐趣了呢?

凤不归想不出来。对于感情的了解,他并不比那时尚且懵懂的少年谢七强多少。

他孤身一人在肮脏阴暗的深渊中活得太久,久到夜色晨曦的轮转都显得太过漫长,难以忍受。原以为他将这样度过无尽的岁月,直到那也许并不存在的生命尽头。

想不到终有那么一个傻子,用七世不改的热血和真心,一点点侵蚀着那些充塞了深渊的、他借以藏身又反将他变得更加冷血无情的黑暗外壳,直到它腐朽到一碰就碎。

然而越是炽烈深沉的情意,反噬起来就越是诛心彻骨。

若有朝一日,他们反目成仇,那会是他万劫不复的地狱。这是凤不归最大的恐惧,拒绝的根由。

只是七世陪伴,那点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种子终归生根发芽,冲开层层阻碍破土而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遏止。

他眼睁睁看着它缓慢而坚定地拔高、成长,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将那层朽败的薄壳慢慢顶到崩裂,终于舒展在正常的天地间,迎接温暖的阳光与柔和的雨露。

于凤不归而言,这是彻底颠覆了他从前堪称悠长的生命中,一贯坚持的原则:摒弃一切人性和感情,从根源上断绝这些会让他脆弱、痛苦、不幸的无用之物。

第一次,他允许自己自此以后有了弱点和牵挂。

在那些凿开黑暗的热血与真心都彻底逝去过之后,这个感情的懦夫终于试探着,踩着深渊上的薄冰,踏出了第一步。

沉睡的人对于身边的一切人和事却毫无所觉。不知过了多久,谢重珩终于略略恢复了些意识。

全身痛不可言,又虚弱无比,连眼睛都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他勉强记得自己几近昏迷时,不要命地硬接了桥本真夜全力一击,却奇迹般地没有死。

只是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晓。

其实谢重珩算不得真正清醒了,只是潜意识里强烈的不安支撑着他挣扎着醒来,务必要得知那两个劲敌如今的动向。

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谢氏族谱记载中,曾经亲率大军与他对战的桥本真夜。

据凤不归所说,那位尾鬼太子被谢重珩最后一刀斩断了一条手臂,又在偷袭得手后被他一掌击落海中,不知被海水卷去了哪里,更不知死活。

但尾鬼人自幼出没于星峡海,神侍一脉更是手段诡异,甚至有控海之能。身为两大神侍的徒弟,桥本真夜未必就会因此而丧命。

只是此人纵然侥幸逃得一命,也必定身负重伤,至少三五年内再无法跟人动手,更别说对大昭构成任何威胁。

凤不归虽未明言,谢重珩也可想见彼时自己生死未卜,情况危急。即使以他的手段,也根本没有机会去查探其下落,确认其生死。

左海无辜屈死,杀他的人却得以逃脱,不免令人愤恨。

但山水有相逢。只要他们不死,只要桥本真夜不死,终有一日,就算对方不主动找来,他们也必然要登门拜访。

涣散的目光努力凝在眼前的碧色狐狸眼中,谢重珩咬着牙,下颌都绷出凌厉的线条,尽量维持着一线清明,挣扎着问他:“江祁……究竟……巫氏……断魂楼……”

一只纤白温热的手安抚般摩挲着他的脸颊,凤不归俯在他耳边,让他听得更清楚些:“江祁确实是永安巫氏的人,巫祁澈的孪生兄长,巫祁江。”

结合他的讲述,头脑混沌的人居然硬生生大致拼凑出了那段真相。

当年登记在册、上奏昭明帝的只有巫祁澈一人。江祁这个巫氏嫡系真正的嫡长子,却从一出生就被秘密送到民间,隐瞒身份苟活于世、四处浪荡,成为低人一等的商人。

巫氏现任掌执如此安排,无非要他同谢重珩一般,承担着为家族谋一条退路的重任而已。

以江祁的心智和谋略,这些年全力经营,又多次渡过重洋,想来已经打通南疆境自抚星港的通道,甚至在遥远的海外国度构建了自己的势力。

一旦形势有变,他就会寻找机会,率领旁系诸人经由抚星城离开大昭,穿过星峡海,远赴海外避祸。这也是他为什么将此处掌控得如此严密的原因。

双生子本就极为相似,何况其生父又以人皇凤氏一族独有的秘术琢骨术,将二人的骨相都雕琢成几乎一样。莫说谢重珩,就连凤不归也难以分辨。

琢骨术极其痛苦,是以修为硬生生改变目标之人的骨骼,一点点磨砺、修整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此术只能由至亲施展,且需从婴孩时期开始,历经二十年方能大成。

至于二人的父亲,巫氏现任掌执巫靖,为什么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将巫祁江做成与巫祁澈一样的容貌,大约是因为巫氏素来信奉相面之说,认为一个人的形貌骨相与他的命格息息相关。

南疆巫氏一旦撤离,永安嫡系的所有人必死无疑。他私心想要让兄弟二人成为同样的面目,同享一副命格。将来巫祁江若能活下去,也就等同于巫祁澈还活着。

江祁行事谨慎,巫祁澈又贵为巫氏明面上唯一的嫡子、将来的掌执,若非同一个圈层的人,根本难得一见。永安中的六族之人更是很难有机会去到外面。因此轻易不会有人发现,区区一个身份低下的卑微商人,竟可能同永安世家的贵公子有什么关联。

“不必担心,他并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何况,他如今也算是同我结了盟誓,休戚相关,不敢背后动什么手脚。”

“至于唐枫之事,江祁已经设法做成一桩意外。断魂楼裁决司的人寻到了他的尸体,已经回去复命了。”

凤不归特有的那把柔润嗓音珠落玉盘似的,带着安抚的意味响在耳畔。那两个人虽不是谢重珩想要的绝对安全的结局,但也算是暂且解除了威胁。

如他一开始见到江祁和桥本真夜后预感的那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此行确实都算不上顺利。只除了阴差阳错加上有心人的刻意为之,破了尾鬼一场阴谋。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懈,他终于彻底陷入了沉睡中。

因着谢重珩的意外重伤,一行人在抚星城多住了一段日子。连同来时路上为流|民和叛军所阻,耽误的时间一起算上,已经远远超出了计划。

他也曾好奇问过凤不归,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将他这样几乎必死的人救回来。

素衫雪发的妖孽要笑不笑地睨着他,碧色狐狸眼勾勾缠缠,不自觉间,全是惑人的风情:“每个幽影总有些自己独到的法门,却不能轻易告诉旁人,否则就不灵了。”

他说得半真半假,谢重珩素知墨漆给他指派的这个下属非止擅于法阵,更堪称有神鬼莫测之能。想来救他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只是也许费了不少工夫。

对方摆明了不肯细说,涉及他人功法机密,他也不好追根究底,只得暗自决定,日后有机会时设法报答。

待他终于休养得差不多了,二人方才着手开始寻找合适的位置构建法阵,设置据点。

篇幅进行到一半,老妖怪终于开窍了,不枉我花了半章写他的散文。撒花(手动狗头)。

写到后面再回头看巫氏兄弟二人,其实哪有什么同相同命。都不过是旁人为求自己心安而已。

一个自幼尊崇,仆婢成群,却注定是受人摆布的棋子,走在一条锦绣金玉堆积的死路上。

一个虽有活命的机会,却从一出生就流落民间,匍匐挣扎,苟全于泥泞之中,踩着丛生的荆棘而行。

也不知究竟谁更惨。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抚星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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