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人敲响，从外传来催促的男音。“月容姑娘，可以开始准备表演了。”顿了会，“东西已经放在您的房门口了。”

宁阮看见月容走到门前，将房门拉开。刚刚隔着门板讲话的人已经不见影踪。门前正中间的那块地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小巧的盒子。

月容蹲身将盒子捡起，带上门回到房内。打开盒子后将里面一颗黑色的圆球纳入口中，顺着烈酒咽了下去。

宁阮等对方吞咽后才开口出声询问：“这是什么？”

“你若是赢了我，便告诉你。”

宁阮听着对方毫不在意的语气，不知为何，感觉自己从她的身上看见了一抹身不由己的无奈。像是被囚禁许久后对生活已经丧失渴望的笼中鸟，掌中雀。任人拿捏无力反抗。

下一把依旧是宁阮赢。

“你这运气不错啊。”这人之前是不是也说自己不胜酒力？从开始到现在少说喝进去的也有半壶酒了，怎么不见这人有丝毫醉意？

“这把可是我赢，应当是我来问你。”

月容以为对方会接着刚刚的那个问题，正打算告知对方自己刚刚吃的是药丸，却听见了与心间不一样的话语。

“你过的开心吗？”

月容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瞬的出神，有多久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

她开心吗？整日待在这样见不到阳光的地方，假意迎合那些令自己生理不适的各种男人。她开心吗？

“若是不开心的话，就出去走走吧。”

或许是见惯了表面谦逊有礼实际上却个个都是衣冠禽兽的斯文败类，竟就被这样的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所打动了。很可笑不是吗？

月容知道对方是想套自己的话，算了，随她去吧。

“勉强，算开心吧。”如果只是今日的话。“好了，我还有事，就先不和你玩了，不然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好吗？”她有点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在台上的样子。

“那我在这里等你吧。”

“好。”说完后月容就出了厢房，留宁阮一人在这里。

她才没这么老实。见人走后，察觉到外面的嘈杂声也开始淡了下去。

打开门缝从里面向外瞄了一眼，见众人都围在那边的台子旁。想到刚刚门外之人的催促，大概猜到了应该是等会会有表演。

这下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宁阮开始仔细搜查暗门的开关。只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触发暗门的按钮。

门外已经开始有人影在来回巡视。宁阮担心被发现后不好解释，于是趁着四下无人，悄悄离开了房内。

后面出来后刚好赶上表演开始，她挤过人群，找到徐知然她们两人。

一旁的文成刚好画完，听宁阮说完后提出自己的疑问：“你不会是没看出来她是想睡你吧？”

“……”

“我说你侧重点怎么这么奇怪？能不能多关注下事件本身？”宁阮对着重点偏离到天际的某人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白眼。

文成耸了耸肩，走了过来。“看看吧。”将画纸放在桌上，指着几人下去的那处，“我发现这里并非只有这一个出口。”随后又指了其它几处明显标注过的地方，“这些应该也是出口。”

“昨晚下去后，我留意到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竟然没有明显的出口。如果发生点意外就那一个狭小拥挤的通道根本就来不及让里面的人撤离。所以只有可能是他们将其余的几个通道都遮掩了起来，平常只留那一个口子供人进出。”

整个地下赌场的布局总体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侧的跳舞台子几乎就占了一般的位置，剩下的就是围绕着台子的厢房。台子呈圆形，整体都被一条人工造的小池环绕。

小池约半丈宽，中间架起五座小桥用以连接台子与底下的宾客。池中有不少的观赏鱼来回晃动。文成看见所有的水流都慢悠悠地向一处汇去。

她借着赏鱼的名头，朝着水流汇聚处走去。原来是把一道暗口设置在了池水中央若是不仔细观察，怕是很难发现这件事情。

既然能有这样一道暗口，说明别处也会留出口。她看了看这里的布局结构，最适合留暗门的无非就是一些人少清净的角落。

其中最明显的一处应该就是最底部谢勇那间屋子。后面又在其余角落各发现两处出口。

她注意到期间会有人来回巡视，特地在纸上标注了出来。“根据我的观察，这群巡视的每隔两个时辰就会换人。不过有些房间是一直派人把守的。”

结合二人说的话，徐知然猜测，“他们除了赌庄的生意，应该还有人口拐卖。我们在里面看见的那些女性，应该就是他们诱拐而来的。”徐知然和她们说了自己发现有人被关起来的事。

“我也有听月容提起，说她们那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能自己做主的。”宁阮在一旁回想。一时间，心里变得五味杂陈。

“难道就没想过反抗逃跑吗？”文成听完后情绪起伏，带着些愤怒。

“若是能逃，现在还会是在那里吗？”宁阮眼眸低沉，沉默了好一会才艰涩开口，“如果被抓住，会被关起来。”

昨晚月容主动掀起裙摆，大腿内侧一块因为高温烫伤后因为间隔久远而显得可怖的痕迹刺人心魄。

如果她们能逃，怎么会不逃呢？没人会不向往自由。可她们的眼中已经少了对生活的那抹亮色，就像是已经不再期待以后的日子般。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那些姑娘的口音不像是这边的，更像是西南西北地区。”程锦音看向了宁阮。

前几年南北地区瘟疫肆虐，程苍章前去行医，徐芳让程苍章将自己也带上，后面在那边待了将近一年左右疫情才算得到控制。因为在那边待的时间不算短，故此对那边的口音能听出大概。

宁阮醍醐灌顶，“对对对，昨日与月容姑娘刚接触时，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昨晚与月容最开始交谈时宁阮说不出来哪里的怪异，不过很快那抹怪异感就消失了，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经过程锦音的提醒，宁阮才意识到昨晚月容说话是带着些外地口音的。

或许因为在京城待的久了，那抹原有的口音很淡，只有在刚开时听见时会觉得别扭，听久了也就察觉不出什么。

程锦音在她们去的前一天就去过一次织梦了，那日她本想潜进那些房里看看，却被月容姑娘当作迷路了，好心提醒她。

她察觉到月容的口音不像是本地的，后面又找机会和其余几位搭话，她们也都是带了些不同的口音。

“这么说他们专挑外地女子下手。”宁阮恍然大悟。这样细微的事情竟然都能注意到，不禁心底暗自佩服。

程锦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其中最为年长的也不过是同我们差不多大，最小的不过才十六七岁。”

程锦音冷静分析：“京城处于南方，西南西北两地就算是马车不停日夜兼程，一趟路程下来少说也要一个月左右。

这样的年龄被抓后肯动不会乖乖就范，会随时抓住一切机会逃跑，这样一来，绑架她们的人看守成本变高。若是一趟就带一个人来，浪费人力。

可若是一次性带的太多，大部队又容易惹人怀疑，再加上路程耗时长，中途很容易发生意外。”

“那她们是在哪里被抓的。”文成问道。

“……”宁阮看在程锦音的面子上，忍住了对着她翻白眼的冲的。她的智商都拿去画画了吗？

“肯定是到了京城后才被抓的啊。”宁阮无语。

文成哦了一声后不再作声。

“而且为他们提供这些的不是织梦里面的人，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定时定期为织梦送人来。”程锦音前日偶然间听见谢勇和一位黑衣人交谈。当时黑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二人定下下一次“送货”来的时间与数量。后面谢勇又吩咐手下将一袋拖起来略显吃力的麻袋交给了黑衣人。

麻袋边缘呈不规则的形状，里面的物品大约成年人形大小，只是任由那人摔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她后面打算跟着黑衣人去看看，可由于地下赌场错综复杂，时不时还有人在巡视。她看见黑衣人扛着麻袋进入一处厢房，随后就未再出来过。

那厢房附近一直派人把守，一整晚她都没有靠近的机会。只能等第二日再来，恰巧就碰见徐知然在那间厢房门口差点被人发现。

“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心有灵犀呀，都探到一块儿去了。”徐知然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向程锦音，满脸都写着求夸赞，求表扬。

宁阮见徐知然这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扭头看程锦音喜怒皆不形于色的状态，心中又钦佩了几分。

程锦音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后错开视线，继续方才的谈论：“至于那间房内关着的是刚被绑来的还是谢勇交给黑衣人的我们还无法得知。只是可以确定，那间房也是一道进出口。”

“他们下一次交易的时间定在月底，谢勇让黑衣人带三个人来。”现在已经四月二十五，没剩几天时间了。

“我有一个想法。”

闻声大家视线一齐看向文成。

“现在时间紧迫，织梦查到的不多，全部待在那里不仅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容易引起注意。”

文成先是看向程锦音，随后将视线转向徐知然，紧接着说着剩下的话。

“我想以身入局。”

说出这句话时眼神透露出担忧，语气却是不容撼动的坚定。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