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阿丽。”姚枝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屋内的氛围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她才刚醒，你怎么这么吓人。”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墨楚谦听到姚枝的话，不由的地望了过去。
“你跟赵家的关系我已经知道了。”姚枝没有理会墨少爷的话，她仔细地盯着阿丽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线索。
本来还在微笑的阿丽眼神突然露出了些许惊恐，她别过头，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一旁的雪梅听到后瞬间走到姚枝身前，看向女人的眼中带着些冷漠。
“什么情况啊。”墨少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你杀了李四？”
“没有，我没有！”
阿丽伸出纤细的手臂，掌心胡乱地抓住自己干枯的头发：“他们说不会让我俩死的，还说会给我们一大笔钱！！”
“可现在赵家想杀掉你。”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姚枝默默叹了口气。
雪梅半蹲在她身边，手掌抚过阿丽的后背：“现在只有我们能帮你了，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不能死……”被抓乱的头发中，一双眼睛露了出来，迷茫、痛苦、犹豫。
泪水最终模糊了女人的视线，阿丽嘴唇微微颤抖，而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回想着那无法抹去的记忆。
阿丽本来是为赵家做事的，负责少爷们衣服布料的采买制作，那时候她在府中认识了一位朋友叫灵珠，两人没事时总会凑在一起聊天，虽然累，但也开心。
可赵家本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银子像流水般消失，少爷们这才发现，祖上的银两并不多了，许多奴仆也因此被赶出了赵家。
阿丽就是那时候被辞退的，也是那时候遇到的李四。
阿丽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自己无依无靠，生活也困难，心一横就同意了跟他搭伙过日子。
虽然李四贪得无厌，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有时候她会苦笑一下，心想现在也挺好，有吃有喝，自己在家还能接点纺织的活儿，日子不就是这样过吗。
有一天下午，灵珠来找她。
“我现在在赵家混得很不错。”她穿的比之前更漂亮，给了阿丽很多见都没见过的稀奇玩意，阿丽虽然羡慕，但往日的朋友开心，她也开心。
“姐姐，赵家最近有个搬运的活儿，四哥要不要做，听说钱给的很多。”明珠有赚钱的机会也会留给她俩。
活着自然为了这几口饭钱，阿丽和李四立马同意了。
当李四带着一箱蘑菇回家时，阿丽心中其实很担心，她怕偷东西会惹得赵家找上来，也怕灵珠那里有麻烦。
但李四不肯归还，阿丽也就作罢。
……
“丽啊，这蘑菇有毒，不能吃！”夜晚李四慌慌张张地跑回家，满脸惊恐。
“烧了它！！”
在把蘑菇烧毁的过程中，阿丽偷偷留下了几个藏了起来，她想如果四哥被抓了，她就拿着这个毒菇去报官。
总能把人讨回来。
后来赵家的那几位公子竟真的找上了门，他们面容亲切，一直带着微笑。
“你们放心，只要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事的。”
阿丽信了。
她以为这件事会彻底过去，直到有一天，她给隔壁村送布料，回来的很晚，一进巷口就看到家门口挤了一堆人。
李四死了。
两眼上翻，面色铁青，那诡异的画面被不少人看到，但阿丽心里觉得不妙，丧事也办的简单。
是被赵家害的，还是李四自己误食了蘑菇，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又过了几天，衙门的人来查案，说是宫里出现了跟李四一样死状的人，她想说实话，但又担心说出去自己真的会死。
她害怕。
再之后，有两个小姑娘来找她，说是来调查蘑菇的，阿丽当时内心有些惆怅，终于有人能查到这步了吗，阿丽有心帮她们，可是这两个姑娘身单力薄，真的能行吗？
后来啊，再后来……
她就躺在了这床榻上，无论说不说，自己好像都不能活，脖子上的刀口还在隐隐作痛，阿丽知道，赵家不会放过她。
……
故事有点长，医馆里鸦雀无声。
“不知道现在明珠怎么样了，都怪我们，要是没拿那箱蘑菇，就不会……”
她曾经偷偷去赵府门口打听过明珠的下落，但大家好像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太阳还是落下，雪梅轻轻点燃油灯，屋内瞬间被铺上一抹柔软的光。
“你放心，赵家不会好过的。”沉默良久后，姚枝斩钉截铁地说道。
其实一开始她想查明真相并没有抱着把凶手绳之以法的心态，对方势力强弱与目的她根本不清楚，让自己从这浑水中脱身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可她现在不这样觉得了，姚枝想大闹一场。
墨楚谦倒是感性，听完后还坐在墙角抹了会儿眼泪，嘴里的话说个不停：“我早看他们几兄弟不顺眼了，哪天本大爷一定要揍他们一顿！”
阿丽听到眼前几位的话，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颤颤巍巍的起身，啪的一声摔在了地面上，她也不顾伤口的疼痛，头硬生生地往地上磕了好几个来回。
“别这样。”
看着雪梅将她扶起，姚枝才转过身，带动着烛光摇曳，几个人的影子在纸窗上徐徐晃动。
……
“今天忙什么去了。”
等二人回到姚府的时候，已经将近酉时，姜箐在客堂等了很久都不见她俩人影。
听到娘亲问话后，姚枝简单的把今天的事讲述了一下，当然，那些凶险的追杀都被她略过了。
“唉。”
听着女儿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姜箐就知道她隐瞒了自己不少事情。
但是孩子终究长大，也向往自己飞行。
“阿枝，你给我的蘑菇我让人去查了，是东梁国的东西，确实有毒，只是我大裕对此物记载少之又少。”
果然是东梁国，姚枝听后眼前一亮，看来今天去的船没有错。
姜箐见姚枝面露喜色，便接着说了下去：“我从太医那打听来，沛公子死前吃了滋补气血的药丸所磨成的粉。”
“在衣领发现的？”
“呦，阿枝消息比我灵通。”长江后浪推前浪，她姜箐在宫里这么多年，打听来的事还能被一个刚回长临不久的小姑娘提前知道。
姜箐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她不想让姚枝去接触那些城府颇深的人。
看着女儿有些放空的眼神，姜箐知道她又在思考其他事情了：“好了，别想了，先歇息吧。”
月明星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
店内。
“呦，您来了啊。”
张三最近的生意很红火，心情自然是好，自从店门口有了姚枝做招牌，来的人越来越多，客人进门有知道姚枝的，也有不知道的，但是都会被张三一顿普及，最后信以为真。
最令店小二惊讶的是，张三还给十又大师身上加设定，什么仙人转世，阴阳眼，灵兽护体，全丢在她身上，搞得姚枝现在被大家捧的老高。
看着座无虚席的餐馆，姚枝不由感叹：这就是代言人的力量吗。
“大师？”
见姚枝站着不动，张三拍了下她的肩膀；这一叫可不得了，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想看看旷工多日的十又大师来没来。
而我们摸鱼的姚枝被盯的有些心虚，皱着眉头说：“嘘，别叫我大师。”
“那……小姐？”张三学着雪梅的叫法也喊了一声。
“嗯？”姚枝这才抬了抬眼皮，表示听到了。
“听说姚学士那个女儿身上有诅咒，最近都克死了一个人呢。”这件事最近大街小巷总在议论，张三听着稀奇，也跟别人聊过几次。
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姚枝面无表情道：“你看我像不像诅咒。”
没想到这个谣言这么快就散播到了民间，可见有人刻意为之，只是姚枝实在搞不懂他们的目的，自己又不是什么朝廷权臣，抹黑自己对那些人究竟有什么好处。
“哎，您是专门除去这诅咒的大师啊。”最近明确自己的狗腿的身份后，张三拍马屁的技术见长。
见姚枝并没有多开心，他又说道：“不过我自然是不信的，”
在一旁的雪梅忍不住提醒：“少听点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是自然，咱们第一要务肯定是做好生意啊，哈哈哈。”
张三的笑声还没停止，姚枝就感觉有两双小手搂住了自己的腰。
“姐姐！”阿花和阿木两个小孩开心的扑在姚枝怀中，早已没有了之前落魄模样。
“累不累？”姚枝揉了揉孩子的小脸。
“不累，每天都有饭吃”
这么一看，两人脸颊上确实长了点肉，这事张三做的还算不错
“工钱虽然低，但饭肯定管够啊，不吃饱怎么干活。”张三挺直腰板，说的理直气壮。
刚觉得他有点人情味就来这出，嗯……万恶的资本。
其实姚枝来店里就是想瞧瞧百姓对这次事情的感知，目前看来除了自己会诅咒以外，没有其他事情透露出来。
既然如此，姚枝喝完杯子中的白水，起身走到雪梅身旁：“雪梅，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如果问除了姜箐谁最担心姚枝，那一定要数雪梅了，只是她这次也没有说要跟着，只俯了俯身：“是，小姐。”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小姐想一个人静静，也算是好事，反正有凌柒在暗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