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难得齐齐陷入沉默。
鹤见千鸣本人却对此不甚在意：“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为那件往事争辩什么，他的确对那些警方高层动了手，这点无可辩驳。我只是并不认为你们有什么失职之处。我一直相信你们是很好的警官。”
但正因为如此，那些事情我才无论如何也无法告诉你们。
“昨晚的事情，是我隐瞒在先，妄为在后……是我的过错。”
“你可真是……油盐不进。”松田阵平忍不住咬了咬牙，但到底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队默契至极的幼驯染彼此对视一眼，萩原研二开口道：“好吧，那么侦探先生愿意告诉两位笨蛋警官，昨晚那人有伤害到你吗？”
鹤见千鸣向后一缩，把自己从埋雪一般的薄被中扯出来些许：“我没事。”
昨晚他原本是想将苏格兰打发离开后再带着北原仁见去见松田阵平他们的。
但凑巧的是，苏格兰准备离开时，北原仁见却不合时宜地醒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但更为凑巧的是捆着北原仁见的绳子不知为何被他轻轻一挣便挣脱了。
而最为凑巧的是，苏格兰似乎因为正准备离开而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鹤见千鸣没有私自对非npc下手的立场。但北原仁见似乎也没有想要进一步挣扎的念想。
他只是猛地朝前一扑，拽住了鹤见千鸣的衣角，不顾抵在自己额前的黑沉沉枪口，焦急而惊惶地反复询问：“你……你是警方的人？你们做了什么！”
苏格兰同样适时抬起枪口，眉间萦绕着沉郁的杀意，无声地瞄准了北原仁见的后心。
他确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被暴露在鹤见千鸣面前都毫无问题。
“做了该做的事而已。”鹤见千鸣眸光下压，声音冷淡。
他并不畏惧北原仁见暴露自己的身份，从始至终，他的表现都没有脱离一个对警方不信任的古怪侦探的范围，至于苏格兰……
苏格兰就算做了什么，也不会蠢到把他的身份捅出来，尤其是在他自己是个卧底的情况下。
他只是没想到苏格兰给自己扣了个警方的身份——稍微有点别扭。
但北原仁见却显然误会了什么。
他茫然而惊恐地瞪大眼：“不对……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对你动手？你不是警方的人！”
鹤见千鸣蹲到他面前，抬手拍了拍北原仁见因惊恐而扭曲的脸，露出一个绝对算不上温柔的笑容：“嗯……怎么不算是呢？”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组织和警方本来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密不可分嘛～我可是警视总监哦？”
“真可惜啊，警官先生。”
身后的苏格兰用的还是方才一般清亮温和的声音，却让北原仁见眼中闪过了希望的光芒。
那个人果然不是警方的走狗！他知道那个人的秘密，如果落到警方手中也是个麻烦，对方一定会带他走！
他已经不剩多少理智来思考，对一个组织成员来说，将两个人一起解决掉才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苏格兰一个箭步冲到北原仁见身后，扬起手再次把人彻底敲晕了。
“鹤见先生。”他重新把人捆起，“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问了什么，做了什么，反正北原仁见如今还活着，我不在意。”
“……但是警方可能在意。”苏格兰终于意识到鹤见千鸣完全是在故意逗弄他，不，也有可能只是想拿捏一个把柄而已。
但他也可以再试探一次——
“不如，我们把他处理掉吧。”
鹤见千鸣：“。”
你刚才都那样说了，现在告诉我你要处理他？
你们卧底都这么善变这么心狠手辣的吗？
他今日耗费了太多精力，没有太多力气用尖锐的嘲弄和恶意的玩笑应对这个卧底的试探。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想到，答应了又怎么样。
答应了，要为这次试探负责的便是苏格兰。
他完全可以把抉择还给对方。无论最终苏格兰是真的杀了北原仁见，还是制造像北原仁见刚才那样忽然苏醒的意外，全都都任由他自己耗费心思。
就算他还保持着什么无聊又愚蠢的正义之心，那颗心会为今日的行动而悲鸣不已，那也和鹤见千鸣没有关系。
可是……
没有必要。
北原仁见不是什么好家伙，鹤见千鸣对他也没有任何感情，苏格兰是个卧底，是他有暂且一致目标但终归敌对的敌人，他有拒绝怜悯甚至顾惜他们的权利。
但……没有必要。
在他能够顾全的范围内，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没必要发生这样毫无意义的抉择。
于是鹤见千鸣轻轻摇了摇头。
“不。”
他没有放任苏格兰的继续追问下去：“到此为止，苏格兰。今天忒提丝号上的杀戮已经足够了，我们不需要过度的威慑。”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吧。”鹤见千鸣仍然用那种含笑的，像是暖融融的轻薄阳光一样的声音道，“稍微维护一下我上司的尊严——不要告诉波本和莱伊他们啊。我保证不会让组织中任何人有机会怀疑你和警方有什么关系。”
诸伏景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鹤见千鸣所说的是方才他玩笑般说出的话。
您也不想被组织知道自己被下属绑架了吧。
听上去是很自信的承诺。如果他不是警方卧底的话，大概会因此安心许多甚至心生感激吧。
诸伏景光将两指粗的绳索紧紧绕在鹤见千鸣腕间。
为了避免被人怀疑自导自演，他勒得很重，粗糙的绳索迅速下嵌，在手腕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记得回去帮我申报两倍的医药费。”
被他按在沙发上的棕发青年颦起眉，指尖不耐地勾了勾，声音闷闷的。
他按照鹤见千鸣的计划布置好现场后便抽身离去。
……
比起组织中嗜杀成性又漠视律法的家伙，莫斯卡托不算个太坏的人。
可以进一步接触利用。
警视厅卧底诸伏景光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重新隐藏到夜色之中。
阳光洒入三人休憩的房间，鹤见千鸣被两位可靠而真诚的警官围住，发出一串轻盈的笑声：“嗯，我真的没事。”
他略过苏格兰的身份问题，只说对方以与北原集团有矛盾介入调查，抓着北原仁见与北原志箬的立场不同阐述。
再结合北原仁见的口供，苏格兰的身份便被缩小到为被乌丸秘宝吸引来的危险成员或北原志箬的心腹下属中二选一。
至于鹤见千鸣……这个不太守规矩的侦探，到底还是没有逃过邻居的口头教育。
松田阵平甚至没有出拳，大概真的很担心一不小心将人打伤……
被教训地枯萎在被子里的鹤见千鸣忽然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撩起被子顺势把松田阵平拢进雪白的绵软薄被中，顺手打了个圈便同人一起摔到了床上。
“算账结束！现在可是假期时间！”
萩原研二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拍照键。
五官乱飞的小阵平，这可是能够当做ssr卡存储的珍贵版本！
“啊，假期是吧。”松田阵平理顺了呼吸，反手把薄被裹住鹤见千鸣，狞笑着提起拳头——
一拳打向看戏的萩原研二。
半长发的警官险险避开了一次，到底没躲过随后当头笼罩下来的无辜被子。
萩原研二出于自己的形象犹豫了半秒，决定还是当一个开心的三岁小孩，欢呼一声便将手机一扔跳到了床上。
“等——等等，这不是三人床，会塌的——”
床没塌。
今天有点事情晚了一点抱歉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