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墙角,谢聿途面无表情地脱去外衣。戚云见的手被他抓住,不由得身体更加向前,靠他更近。两人身上的衣物所剩无几,肌肤相贴的感官愈加敏感。
灯光漫射,打在谢聿途的宽肩窄腰上,影影绰绰,胸腹之上的薄肌轮廓清晰,而瘦挺的骨骼边缘则没于阴影之中。
戚云见明白了自己身上轻若鸿毛的“衣服”和什么都不穿比起来的杀伤力。
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是引人销魂处。
距离太近,戚云见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只需轻轻抬起,就能触碰到暗处料想分明的肌骨,摸到他结实匀称的小腹。
再往下就是……
戚云见脸颊泛红,抬起眼眸来看向谢聿途。
他的双眼却深若寒潭,情绪无从探究。
眼睫轻垂,戚云见伸出藕白的手臂环抱在他腰间,细柔的手掌贴在他精瘦的脊背上。
谢聿途后背一僵,像她一样长臂轻舒,落点却不在她身上的任何一处。
“这件衬衫,归你了。”谢聿途干脆地将Kiton白衬衫扔到里间的床上,和戚云见拉开距离,然后用酒精湿巾细细擦拭着刚才和她触碰的手掌、腰腹。
……
他脱衣服,难道只是为了这个?
戚云见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慢条斯理做消毒工作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感觉更清凉了些。
尤其是在他卧室的冷光灯之下。
一般人家在卧室都会选用暖色的灯光,这带了冷感的光线幽幽打在身上,实在让戚云见感觉不习惯。
谢聿途在一旁有事,她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于是随口问道:“你请的哪里的设计师设计的这个家啊?这灯光好独特。”
谢聿途手一顿,漫不经心地回答:“Chet负责联系设计师,不过灯光等细节,是我敲定的。”
“灯光色温在5000开尔文以上,能产生视觉淡漠感,让人心跳平稳,更有利于工作。”
听了他的解释,戚云见觉得更无聊了。
这件卧室对于她来说,也许算得上是工作场所。但是对于谢聿途来说,不应该是休息的地方吗?
戚云见微微眯起眼睛来,抬头看向冷光的来源,却发现整个房间都是见光不见灯的设计。
如此冷艳的灯光,是情//欲滋长路上的阻碍。
那边谢聿途做完身上的消毒工作,目光悠悠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停留在戚云见身上。
“穿成这样做什么?”
戚云见:“爱。”
干脆直接的回答。
谢聿途打开衣柜,拿出平平整整的睡衣来套上,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戚云见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爱这么穿,不行吗?”
谢聿途:“穿这个是你的自由,但是请不要自由地穿这个。”
然后他拿出消毒液来严阵以待,继续环视四周。
像只领地被入侵的大猫。
如果不是他没有出现飞机耳、母鸡蹲等症状,戚云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出现应激反应了。
虽然没有以上的反应,但谢聿途显然如临大敌,戚云见叹了声气问:“有这么夸张吗?”
“婚前五年内的体检报告,你都看过了。我健康得很,你也很健康,没那么容易被杀死。”
“再说了,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有很大的保护作用的。”
听到戚云见心宽的发言,谢聿途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狭义的细菌确实无法通过完整皮肤入侵机体,但广义的细菌,还包括了螺旋体。它能通过皮肤或黏膜入侵人体,还能在机体脏器内繁殖扩散。”
一段内容丰富翔实的科普之后,谢聿途抬起眼皮,却只发现戚云见不知何时坐在了床上,盯着她自己的手发呆。
戚云见心想:“按他这个性格,能活到今天,何止是没那么容易被杀死,简直是太难杀了。”
看到她不闻不问,穿着暴露坐在自己的床上,谢聿途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看来这床也不能要了。
他眉头轻皱,也不知道戚云见到底碰过这个房间里具体的哪些物件。卧室这么大的空间,要做彻底的消杀工作,任务十分艰巨。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按下报警器的举动十分正确。
显然,有不明生物入侵了他的隐私空间。
同时,该生物还丝毫不顾自己的隐私。
谢聿途:“这个房间,也归你了。”
再去整理出一件卧室就好,他认输。
说完,谢聿途不再留恋,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想走,戚云见怎么会同意?
战衣在身,她没忘记自己今晚的任务。而且,谢聿途今天脱掉了衣服,她将此视为一个不错的开端,虽然他脱衣服的原因,几乎可以说是与自己的任务背道而驰。
于是,戚云见果断地冲到谢聿途身前。
谢聿途身高腿长,步伐很快,眼看着他就要飞走,戚云见心里着急,只好耍赖似地飞扑过去,一把揽住他的后脖颈。
他身形极高,戚云见整个人简直腾空而起,挂在他身上。
突遭偷袭,谢聿途只能停下脚步。幸好他足够结实,身上挂了一个人都能不受影响稳稳地停在原地。
“放开。”
“我记得我说过,我很厌恶别人的接触。”
谢聿途挺直脊背,僵硬地出声命令。
“我没忘啊,我这么着急地留住你,就是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的。”戚云见接着他的话说,眼睛一转就想到了话术。
“我经常对你动手动脚的,对吧?”
谢聿途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还是很有涵养地回话:“你知道就好。”
得到他肯定且带着一丝嫌弃的回答,戚云见无所畏惧,反而变本加厉,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歪头道:“看来我的这种行为,让谢总很困扰啊。”
“所以我很着急地留住你,要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啊。”戚云见凑到谢聿途耳边,低低地说,摆出一副要谈判的架势来。
戚云见笃定,以谢家的教养,谢聿途应该不会冒着让她受伤的风险甩开她,所以才如此自信地“一跃而上”。
况且,他俩是合法夫妻,有些个肢体接触的,也很正常。
“三十秒。”
“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你可以陈词立论。”
“这也是我的忍耐极限,超过三十秒,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谢聿途眼皮抬都不抬,语气生硬,却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戚云见挂在自己身上,听她在耳边吹风。
三十秒的时间要说出花来,戚云见却不紧不慢,没有一丝的紧迫感。
“谢先生好大方,我碰过什么,就给我什么。不是说好惩罚我的嘛,怎么变成奖励啦?”
温热的鼻息喷薄在他的侧颜,戚云见的语声柔柔,同微甘的气息一起腻在他的耳边。
“只不过,除了衣服和房间,就没有别的应该归我的了吗?”
“我碰过的,好像不止这两样东西吧?”
戚云见勾住谢聿途的脖颈,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紧实的肩膀暗示他。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应该归属于你?”谢聿途被她的柔荑触碰,蓝紫色的血管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
他趁戚云见只有一只胳膊攀住自己的空当,将她从自己身上卸下。然后转过身来问她话,狭长的双眼中,是她不曾见过的疑惑。
戚云见猝不及防被他的长臂捞了下来,胸前本就不太牢固的一点布料随着动作向下移动,在冷光照射之下,白得晃眼,动人心魄。
被放在地板上,她稳了稳身形,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移位的衣服,然后抬眼看他,“不然的话,我还需要碰你多少下,你才能归我呢?”
门廊光亮,照得戚云见全身肤白胜雪,谢聿途移开目光,淡淡地说道:“如果戚总的目的是想让我属于你,才高频率高强度地对我展开肢体接触,那你大可不必费这个心思了。”
戚云见细细品味谢聿途话里的意味,连续的色//诱让她感觉有些疲惫。
“谢先生,能否说得再清楚一点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招对你没用呢?”
“因为,我早就归属于你了。”
戚云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装备。
如果真像他所说,自己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戚云见怀疑,谢聿途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
没等戚云见继续说话,谢聿途就给出了这句话的释义。
“在3月21日,我们结婚的那天。”
戚云见失神地看着谢聿途,他的目光平淡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像在恢弘的薄荷球里,万人之上,他第一次叫她名字时的庄重。
戚云见心潮澎湃,情绪复杂。她从小到大一向口齿伶俐,面对谢聿途似是而非的情话,现在她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胸口起伏,她深呼吸几口,缓缓说道:
“你……”
“你多大了?”
她在想做//爱,他却和她搞纯爱。
戚云见是很想要孩子。
但她想要的,是从受//精卵到胚胎到婴儿的孩子,而不是眼前这个身高体长的“孩子”。
看来色//诱是行不通了。
戚云见绷着的一口气直接松懈了下来,彷佛连头顶蓬松的头发都耷拉了下来。
她背对门口,穿上刚才被谢聿途划为是她所有物的白衬衫。
他的白衬衫,对戚云见来说过于宽大,只能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身上,发丝散乱,她也没了刚才那股子精气神。
戚云见丧丧地一把拿起床上的袋子,趿拉着拖鞋正要走出谢聿途的卧室。
一直站在门口没说话的他抿了抿嘴唇,突然开口:
“要不今天,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