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队长递出了一张纸钞。

“这，我们找不开……”店家说。

“你们吃糖吗，我能召开？”刚开始就在一旁窥视的人开口。

“我也能。”另一人道：“我家的保龄球馆就在旁边，你们来玩吗？”

“还有我！”

呼啦啦涌上来一群人，迪哥吓坏了，身体紧绷，完全没见过旅游区常见的场面，在有人拉住他的袖子时差点儿尖叫出来，被安保队长夹住手臂下方，提了出来。

接近现代化的生活，没有那么多参观的地方，但保龄球馆、用有关和街头棋馆就足够居住在这儿的人打发时间，他们也去玩了保龄球，忙得不行的大总管说在车上处理工作，然后摇起了车窗，让他们好好相守当下。是阿莱塔去叫他的，他笑着说话，极为和善的样子，不清楚是变了心情还是有其他含义。

时间飞速，到了接近黄昏的时刻，几人已逛了一整片街区，回到广场，迪哥累了，刚要在椅子上坐下，总管派人走了过来，在迪哥耳边说了什么，迪哥动了下眉头，站起了身。

“有能看到整座城市的地方。”他说：“我们现在去那里。”

晚餐吃的是准备好的，车子开上了一座山，在接近山顶时需要步行，迪哥似乎对看风景没兴趣，但很高兴地甩着库洛洛给他捡的一根粗树枝，已经忘记了他挂在身上的真匕首，“就像剑一样。”

山顶的确能看到城市，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但已能见到城市里的灯，最亮的那一处，阿莱塔一眼就认出，是统帅的宫殿，明明主人不在那里，它还是一如既往要做指引所有人前进方向的标杆。

山上还有人在，是贩卖纪念品的，好像有一些外地的人会来这儿观光，有些甚至不去到城里。几个非常城市打扮的人一出现，又遭到侧目，有租椅子的人上前来，阿莱塔刚要接过，一道影子闪过她身旁。

“孩子——我的孩子！！！”

她看了过去，被安保队长挡在一条手臂外的，是已跪倒在地上的女人，女人的视线望着的，是扮演妹妹的女孩。小女孩还处在震惊里，但嘴唇颤动了几下，“妈妈”二字冲破了所有的阻塞。

在场的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有些人开始后退，是不想惹上麻烦事，也有人上前了几步。落在后方的总管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母女相见的场景格外动人，至少对于迪哥来说是如此。

“求求你，求求你——”母亲和孩子都被阻挡，无法相碰，母亲扬头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求求你们！”

“是你卖掉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还清丈夫的债。”总管波澜不惊道。

“我会还的，我会还的！！！”女人伸长了手，伸向她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妈妈……”

总管不再说话，直到迪哥开口：“松开，让她们走吧。”

“不行。”总管笃定地道：“他们知道了您的秘密。”

“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真正的母亲立刻叫道。

女孩哇哇大哭，已经不记得其他了。

“不行。”总管说：“起先我反对您的做法，后来答应您为您寻找玩伴，但现在您是什么意思，要让您的人民都清楚，他们应该敬仰的统帅其实是一个根本长不大的孩子吗？”

迪哥攥紧了手。

“那又有什么关系？”阿莱塔提高声音：“如果做了错误的事，就要弥补，现在就是那个时候，迪哥，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的父亲还活着，依旧沉迷赌博，她和她的母亲回去，之后又会被卖给其他人，更何况，”总管的双手背在身后，“她已经是您的妹妹了。”

“我不是！我不是！”女孩高声叫道，好似忍了许久，终于能够说出口，她朝迪哥大声叫道：“我不是你的妹妹，我最讨厌你了！我讨厌你！！！”

迪哥握紧了手松开了，男孩的神情格外凝重，依旧一言不发。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匍匐着后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她边摇头边说，“我们对不起你……”她好像觉得已无希望，说道：“妈妈觉得在这里就能看到你了，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的，你要好好的……好好活着。”

没人，至少阿莱塔不曾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黄昏的光线闪烁了一瞬，风吹走了影子。在场的人有人上前，有的跑着离开，阿莱塔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怔怔看着。

“妈妈——！！！”女孩的声音尖锐。

她要往前冲，被人拦住了，她回头看向迪哥，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安保队长要抓住她了，迪哥叫道：“不要动！”

女孩站在她的面前，断断续续地说：“我也有一个哥哥，他没有东西吃，饿死了……我的妈妈，也死了……”

“你的爸爸还活着。”迪哥说。

女孩晃了晃脑袋，就和小狗一样，然后她伸出了手，从迪哥的腰间抽出匕首。这回阿莱塔反应了过来，直接扑了过去，她摔在了地上，随即脸上湿漉漉的。

结束了。

原来是这样，就是为了这一刻，这就是下场，无需有人开口，这就是他们要对她说的话。阿莱塔拉着曾攥住她衣角的小小的手，看着世界从明亮成为黑暗。

这不是她的错，她当然是知道的，是安排这一切的人做下的，是为了做给一些人看，其中包括她，她以为她可以控制，其实她是一个并不那么重要的配角。她还是无法控制地感到难过，也可能，更多的是愤怒。

想要毁掉这一切，无论是谁，都会有这个念头。

她回过头去，总管已经转身走了，嘴里说着“处理好”，安保队长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又抬头确认周围的情况，迪哥则站在原地，满脸都是悲伤，库洛洛蹲在她的身边，手抚过她的肩。

“走吧。”他拉起了阿莱塔，任那弯匕被紧握在她的手里：“是时候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 9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