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听云能如何呢?
当然是让开,将这尊瘟神给送走。
看着萧郁的身影渐渐消失,农意还不怎么痛快:“什么态度啊,没听见你为他说好话吗?真是不识好歹!”
白听云想了想,自己大概没有过于诋毁萧郁的。
只不过他们这种人,心思敏感,想得会更加多一点。
……但,那又怎么样呢?
白听云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放下,一点也不内耗,而是问农意:“休息好了么?休息好了,我们继续找人。”
“好啊!”
农意点点头,笑起来。
她俩正打算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突然农意戳了戳白听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云,你看,那边有个穿西装的男人,身后还跟了不少女孩子,是不是就是嘉宾啊?”
白听云闻言,回过头去,看了看。
一个男人盯着她,快步走过来。
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脚下步履几乎能生风。
……是个眼熟的人。
白听云顿了顿,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是仔细想的话,又不怎么能想得起来。
看来是自己跟着机器在地下室待太久了,记忆稍微变差了点。
会是谁呢?
她垂眼思考着,而在这功夫,对方已经走到面前来。
“白小姐,你也来参加画展吗?”
男人笑起来,看起来阳光极了。
……声音也很熟悉。
白听云出神地想着,并没有立即回答。
倒是农意见状,悄悄戳了戳白听云,叫白听云回神后,胡乱点头。
“这是你的朋友么?”周明笑的优雅。
“嗯。”白听云又点头。
她看了一眼农意,发现农意还是激动状态,变自然而然地介绍了一下:“她叫农意。”
“原来如此。”周明笑起来,朝着农意微微鞠躬。
“你好。”
这举动,叫农意有些惊诧。
她看向白听云,瞳孔震颤:你们上流社会,打招呼都这么……洋气(装)么?
白听云耷拉着眼,回望农意:我是下流人,他们上流社会的事情,我不清楚。
刚刚的兴致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农意面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尴尬道:“哈哈……您的礼节……似乎挺专业优雅的。”
“没什么,不过是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英国留学,顺便学了一点贵族礼仪。”周明满意地笑起来。
农意嘴角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她再度扭头,向白听云求救:这种……上流份子,你是怎么认识的?
白听云回以无辜的眼神:我不知道,我下流。
农意强颜欢笑:“哈哈,那你还挺厉害,留学都没有秃头。”
周明眼底闪过不耐烦。
他本来是冲着白听云来的,结果眼前的花痴女,拉着自己尬聊个不停,都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白听云搭上话。
可对方又是白听云的朋友,自己也不能公然甩脸色,只能强忍着不发作。
“可能基因问题吧。”周明说:“我一直以来,就没有掉发的烦恼。”
农意:……好装。
白听云:你知道的,我下流。
农意沉默片刻后,终于是受不了这一切,主动问:“你认识听云么?来找她有什么事情啊?”
刚刚还略微不耐烦的周明,在听见农意对白听云如此亲密的称呼后,脸上笑容真切了一点。
他点头:“之前曾经见过白小姐,只是没能说几句话,有些可惜。现在没想到在画展上遇见,就想着来打打招呼。”
农意问:“只是打招呼么?”
“自然。”周明脸上适当地流露出几分害羞。
“招呼已经打了,你可以走了。”
白听云眼皮低垂,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面,翻出了对方的身份。
韩边的大学同学,曾经霸凌过韩边,而且三番两次在公共场合诋毁韩边——这种人,怎么敢来自己面前晃悠的?
白听云百无聊赖地看着对方:“我和你的关系,没有好到需要来打招呼的地步。”
周明闻言,表情略微有些挂不住。
“白小姐,你可能是对我有误解,我——”
“有什么误解?”白听云根本不打算听这些,她只是冷淡地笑:“你曾经霸凌过韩边,对吧。”
周明表情尴尬:“那只是同学之间的玩笑。”
“那我找一些人,和你开开类似的玩笑,你愿意么?”
白听云没有打听,周明究竟做了什么。但是看周明骤然变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嘴里面所谓的玩笑,并非是什么小打小闹。
至少会让他这个参与者,也犹豫害怕。
白听云更加不悦。
“离我远一点,我讨厌你们这种人。”白听云看着周明,几乎透过他,看见了曾经欺辱自己的那一道道影子。
说出口的话,带着浓烈的恨意。
“像蛆虫一样,可悲又丑陋。”
说完,冷哼一声,拖着农意离开。
留周明一个人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愤怒起来。
他恶狠狠地望着白听云的背影,拳头紧攥。
蠢货!
蠢货!!
真以为韩边是什么好东西么?
被他的假面骗得团团转,还向着他说话。
真是个蠢货!
还骂他是蛆虫?
谁才是蛆虫啊!
明明是在泥浆里面摸爬滚打的韩边!
这个蠢东西,将废物捧在手心之中,却对自己不屑一顾。
一双眼睛简直是瞎了!
周明厌恶地看着白听云的背影逐渐消失,当下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呆在这里。
他想,他应该做一点其他的事情。
叫这个蠢货意识到,韩边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
周明掏出手机,不顾场馆内保持安静的提示牌,直接拨出电话:“喂,帮我搜集一点证据。”
“稍后信息发你。”
“尽快。”
他打着电话,匆匆离场。
叫其他还想要关注他的女孩子,失望叹气。
不过好在,她们也不是冲着周明来的。
“萧郁出现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本来还算安静的场馆,突然热闹起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往着提前搭好的台子走过去,连带着白听云和农意,也被人流裹挟往前。
“这是干什么啊?”农意避开狂热的粉丝们,问白听云。
“不知道,去看看吧。”白听云倒是自在,跟着人流走。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在余光之中,瞥见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站在角落里面,安静地待着。
视线相接之时,对方举起手来,朝着白听云打招呼。
而后,不再靠着角落,反倒是快速朝着白听云走过来。
“韩边在那边,我们先过去和他碰头。”白听云不再继续往前,而是停下脚步,和农意商量。
“好啊!”农意点头,“而且现在有些挤得慌,我有些不舒服。”
“那我们先出去。”
白听云和农意一起,逆着人流穿行。
等她们废了好大力气,终于到了不那么拥挤的地方,顺利和韩边碰头。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白听云问。
“半个小时吧。”
韩边掏出手机,无奈笑:“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我担心你找不到我,就在这里站着。”
“要是我没有过来呢?”
“这里有活动,你们应该会过来看热闹。”
韩边这句话,虽然说的是“你们”,可眼神却落在了农意身上。
农意猛地抬头,意识到他在说自己。
振振有词:“有热闹不看,那不是浪费么?”
“是是是。”韩边笑着,随后又问:“看见那神秘嘉宾了吗?”
“看是看到了……”农意欲言又止。
“不怎么样?”
“岂止。”农意有些嫌弃:“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多浮夸,我感觉他说话和做事像是在演戏一样,他和我们打招呼是鞠躬行礼,还说是以前在英国学回来的……救命,我简直受不了这种人。”
她吐槽了周明的行为,倒是没有提他试图接近白听云的事情。
倒是白听云主动提起。
“他似乎是你的那个大学同学。”
“周明?”韩边脑子里面,立即蹦出这个名字。
“应该是吧,我记不太清。”白听云说。
韩边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特邀嘉宾么?”农意见状,随口道。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白听云道。
“那——”
他们还没来得及推测出事情真相,便听得尖叫声从前方传来,安静的场馆变得闹哄哄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对视一眼,立即往前小跑。
他们反应极快,几乎只花了五分钟时间,便到了事发地点。
那是一个巨大的台子。
临时拼凑起桌子,桌子前面,是女孩子们拿着画集,排队打算要签名。
而在桌子后面,长卷发随意扎起的萧郁,此时头顶着鸡蛋壳,蛋黄和蛋清已经碎裂,黏黏糊糊,弄湿了他的头发,叫卷发弯曲着、湿润地往下淌蛋液。
并且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是烂鸡蛋。
有人给萧郁扔烂鸡蛋!
保安已经将人给控制住,对方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此时拼命地挣扎着,尖叫着。
一双腿在空中不停地挣扎,尽可能地胡乱踹,伤了不少无辜围观者。
她已经被控制住,却欢喜异常,神情激愤。
一张年轻的脸颊,涨得通红,眼珠子往外突,激动极了。
“抄袭狗——去死——!!”
她骂着,语气畅快。
本来还算淡定的萧郁,听见这句话后,顾不上擦拭自己身上的臭鸡蛋。
他毫无风度地站起来,捉住了女孩子的头发,用力一扯,神色阴郁。
“我抄袭?”
面容狰狞:“好!你给我说说,我究竟是哪里抄袭!”
“说不出来的话,你就等着法院传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