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颇为不满道：“我还想说怎么又是你呢，你这人阴魂不散的，我去哪儿你就在哪儿，好烦啊！”

“你还敢说！”段青在水上踏了几步，由回头瞧向那个沐瑶不认识的男子，“唐银大哥……”

从站位来看，段青和唐海很明显都是听那唐银，从相貌上看唐银和唐海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人身披银袍，一人身着黑衫，他们之间应该是兄弟关系。

事实上，唐银确实和唐海是一个老爹，两人天赋修为也差不多，但唐银的母亲是出身修仙世家的正妻，因此虽然都在天仙学院，唐银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在唐海之上。

至于段青，虽然他家祖上至今，最高修为不过金丹境，但也算是个修仙世家，母亲也是藏龙镇那个符修韩家的嫡女，正好符合进入天仙学院的条件。

只是重霄峰的洞府虽然可以满足大部分人一人一洞，但唐海认为自己还是需要一个跟班的，便让段青入了洞府，段青也知道蜀中唐门的名号，自然尽力巴结。

与唐海的差劲脾气也不同，唐银倒是镇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朝段青点了点头。

得了许可，段青信心大增，指着沐瑶道：“沐瑶！本公子要和你决斗！”

“才不要呢，你说决斗就决斗呀，我都揍过你两次了，”沐瑶吐着舌头，朝段青做了个鬼脸，“手下败将。”

沐瑶的每一句话，都属实是在段青的气头上蹦跶，段青也不管沐瑶接不接受决斗了，抓起一个水团便扔了过去。

水团在空中形成水箭，速度已是不输唐海，只是比唐海的水箭小了许多。

萧归正要拦截，沐瑶已是抢先了一步，她并不懂得使用什么术法，只是把所有真元集中在拳头上，挥出之后带动着一团灵气。

但即使如此，抵挡段青的水箭已是足够了，灵气与水箭碰撞，散出无数水雾，半空中浮现出一片虹光。

“还算有两下子，”段青又往岸边靠近了些，朝沐瑶招了招手，“还有什么本事，都亮出来吧。”

“谁理你呀！”沐瑶朝段青做了个鬼脸，扭头对萧归和风铃道，“萧师兄，风师姐，咱们先回去吧？”

风铃眼含愠怒，实际上是想和唐银、唐海再分个高下的，可是她轻轻一动，辫子上的彩玉铃铛便纷纷作响，发出琮琤之声。

萧归不放她去，风铃都挣脱不得，何况再对付唐银唐海，只得答应下来。

眼见沐瑶要走，段青登时急了，隔水喊道：“沐瑶，有本事别畏畏缩缩，你过来呀！”

“我就没打算跟你决斗，我过去干什么？”对于这种程度的激将法，沐瑶毫不在意，跟段青相比，自己多年来反正都是没本事那个。

“可恶……”段青暗暗骂了一声，旋即声音高了八度，“你就不想知道，你那道侣为何会进惩戒堂吗？”

听得琥珀之事，沐瑶不仅停下脚步，扭头瞧向段青：“你什么意思？”

见沐瑶上套，段青嗤嗤冷笑：“你们还未进学宫，那些违反宫规之事便传到了惩戒堂中，难道你真以为是这学院长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我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沐瑶杏目圆睁，五指勾爪，一团灵气被她抓在手中几乎实体化了一般。

段青并不惧怕沐瑶的恐吓，怕的是她扭头就走，便继续说道：“哼哼，登仙云只能乘坐一人，你们两个一起登云，速度自然就会慢得许多，本公子虽然在后出发，却只用了一个时辰便抵达了入仙顶。”

沐瑶眼眸微眯：“所以，是你告的密？”

“答对了，干扰弟子决斗，乘坐他人登仙云，还是学宫新晋弟子的第一例违规，”段青越说越慢，直至露出一抹轻嘲笑意，“恐怕会直接开除吧？”

“你他妈……”沐瑶听得眼眸紧缩，往前踏出，踩在了紫镜湖的浅水之中。

段青心下一喜，手中旋即掐诀：“水诀——密水咒！”

沐瑶只觉得脚下一钝，几乎栽入水中，再抬脚时，那脚下之水竟而不似清水，仿佛糖饴浆糊一般稠迭连绵，就连想抬动分毫都十分艰难，更不用说行动了。

对于段青来说，最麻烦的就是沐瑶的轻盈的身法，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哪肯轻易放过。

“水诀——水光索！”沐瑶正在焦急之时，忽又听得段青施法之声。

紧接着便是一道水链袭击过来，沐瑶脚下难动，实在避无可避，被这水链捆住身子，更是动弹不得。

段青见术法起效，不忘冲唐银唐海道谢：“多谢唐银大哥，多谢唐海师兄教导！”

这密水决和水光索并不是什么难学术法，对于蜀中唐门这种大宗来说可谓烂大街的货色，但却是段青这辈子见过的第一种术法。

段青既然愿意为唐银唐海驱驰，唐银自然要给他一点好处，正好唐海也是水属性灵根，修习水属性术法，唐银便教他传授一两种术法给段青。

因着段青本身具有水属性中品天灵根，天赋不俗，学起来竟是得心应手，不到半日便已学会，并能应用组合。

这水光索是以水元素幻化出具有弹性的水链，弯转曲直、抽打飞缠皆随术者心意而行，强度韧性仅由修士的修为高低而定。

可惜沐瑶现在的修为只有炼气境四重，根本无法挣脱段青这以炼气境五重修为捏造出的水光索，只能被控制着飘在空中，渐渐靠近段青。

懂得术法和不懂术法之间，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怪不得内务殿中，那无数新晋弟子都在抢着做那些又累又琐碎的洒扫烧火任务，只要能得到贡献点，兑换到术法，那样的代价似乎也值得。

“啧啧啧，你也有今天呐，”段青嗤嗤冷笑，捏住沐瑶那光洁的下巴，逼迫着她瞧向自己，“你看看你，明明生得姿色不错，却偏偏要招惹本公子。”

“谁招惹你了，每次都是你先……唔！”

“闭嘴。”不等沐瑶说完，段青手上用力，捏住沐瑶双颊，迫使着她张口樱桃小口，难以闭合，一句话也说不出。

瞧着沐瑶话又说不出，口又闭不合，只能不断翕动薄唇的可怜模样，段青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欢愉，一种征服的快感。

“本公子一向宽容大度，”段青将手一松，放任沐瑶站在水面上，“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肯跪下认错，本公子倒可不计前嫌，收你入我段家。”

说着，段青伸手在沐瑶那小巧琼鼻上一刮，带着一脸嘲弄笑意：“当然，正室是休想的，只能先做个侧室。”

沐瑶咳嗽了几声，也不顾脸红筋涨，发丝凌乱，气得是柳眉倒竖，张口叱骂：“你他妈放屁！”

“不知好歹。”段青面色一冷，将手往下一挥，沐瑶便被那水光索牵引，蓦地沉入紫镜湖中。

“你……咕噜咕噜咕噜……”

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段青不仅将沐瑶沉水，还同时使用密水决，使得水质黏稠，连让沐瑶使用灵力过滤水分呼吸的机会也没有，不仅如此，水重压大，逼着沐瑶灌了好几口湖水。

估摸着差不多了，段青又将沐瑶提了上来，一脸讥嘲地瞧着她。

“有种……咕噜咕噜噜……”

沐瑶刚一开口，便又被段青沉入水中。

“放……咕噜噜……”

“咕噜……”

到了后来，沐瑶索性缄口不言，只是出水片刻赶紧呼吸，然而一到水中，那被密水决增稠的水又不断灌入沐瑶口中，着实难受。

萧归和风铃都不懂踏水而行的功法，待在岸边，只能是看着干着急，想要帮忙却是无能为力。

不知重复了几次后，段青总算没再把沐瑶浸入水中，将她提在空中，倒不是段青好心，只是这水光索有时间限制，而段青的真元已不够再释放第二根水光索了。

沐瑶被水光索横吊在空中，发丝早已披散，凌乱不堪，浑身衣物也已湿透，光洁的小腿在裙下若隐若现，妙曼的身材更是完全遮掩不住。

似这等羞耻折磨，沐瑶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但她被段青用水刑如此折磨一番，灌了一肚子的湖水，肚皮涨得圆鼓鼓的，又被水光索一绞，全部吐了出来，咽喉一阵酸痛，早已是筋疲力尽。

“记住这个教训，回去好好想想吧，就算你为了他自甘分入辰品，你那个废物道侣也根本护不住你，”段青再次捏住沐瑶下巴，这次却是帮她将头抬起，瞧着沐瑶那已经有些迷离的眼神，带着忍不住得意的戏谑，“就算同为星品，可惜区区地仙，如何能与天仙对抗？”

说罢，段青将手一挥，利用水光索消失的前一瞬，将沐瑶向岸上扔去，若是放任她落入水中，说不定便会淹死。

宫规严禁杀人，段青也不想惹了麻烦。

瞧着段青那迅速远离缩小的身影，沐瑶的眸光泛寒，充满了不甘与不屈。

可沐瑶的身体，目下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疲惫不堪的身体就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连一丝灵气也无法运用，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往紫竹林中飞去。

撞坏了紫竹，沐瑶前方的修行之路只会更加艰难，萧归想要去拦，但以他的速度终究慢了一筹。

但沐瑶到底还是没有撞在紫竹林中，而是落入一只硕大的手掌之中。

出手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极为魁梧，甚是可以是到达了非人的地步，两丈五尺的身材，仿佛是巨人一族，只那一张大手，便足以握住沐瑶腰身。

他的名字叫乌磐岩，地仙学院的黄级星品弟子，从一开始就在旁围观，只是他的出手，并非完全出自本愿，也有听从旁人的指令的一面。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是个如花儿般娇艳俏丽的少女，花彩衣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绿鬓朱颜寄托着烂漫的欢愉，正如她的名字——花寄欢，“区区地仙是什么意思？”

花寄欢斜坐在乌磐岩的肩头，犹如遍布苔藓的巨石之上，开着的一朵娇美烂漫的花。

而这也是沐瑶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