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儿，把你补习班介绍给我吧。”齐漾停住笔，凝视了几秒夏燕然。

这小子已经收心一段时间了，曾经的三班双子星，都已经改邪归正了，不知道老邹做梦会不会笑醒。

“行，我帮你问问。”

午休期间齐漾摸了手机给林柏庭发了个消息——“庭哥，我们1对1可以加个人吗？”

“看你。”

“哈哈没事，说不定三个人一起的小班更有效率。”

“嗯，午休好好睡会儿吧，不然到我这儿，你又小鸡啄米。”

“没有的事。”

放学去补习班的路上，齐漾实在看不下去这些天消沉的不像样子的夏燕然问道：“你这几天就跟按了静音模式似的，完全不像你了啊，儿子。”

“去去去，也不带你这么占便宜的。”

“怎么了啊，看到小齐同志在发奋图强，你也不能停滞不前啊。”齐漾勾着他的脖子调侃道。

“......这也算一个原因吧。”

“主要还是因为苏琪琪吧。”齐漾挑明真相。

“嗯，我们约定好高考考一个地方，这段时间大家一起努力，恋爱的事先放一放。”

齐漾刚要开口，他又打断道：“我们没有分手。”

“知道啦，以前觉得苏琪琪像个浆糊。”

“靠，什么啊！”

“因为你满脑子都是她，现在你知道轻重缓急，我突然觉得很欣慰。”

“别给我整老父亲式发言。”夏燕然白了他一眼。

“你管我。”齐漾突然飞奔跑向前不给夏燕然一点打击的范围。

“你小子，等等我，看我不弄你！”说完这句话，引得周围路人的侧目。

夏燕然不得已在追逐齐漾的时候，还要稍微收敛并小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几周下来，夏燕然还是挺认真的，但是闲聊小王子从不会停下来。

虽然林柏庭偶尔会回答几个比较正式的小问题，大部分时间都靠眼神回答了。

齐漾在旁边倒像个内敛极了的乖孩子，时不时收集几个关于林柏庭比较好玩的信息。

那夜林柏庭仍抚着被火烧的只剩一句的不规则带有淡淡的时间焦黄痕迹的明信片。拉开书桌拿出了照片在背后写着......

“醒醒，柏庭醒醒。”韩枫推了推林柏庭的手臂说道。

“下一个拍照的就是我们班，你们收拾收拾该去排队了啊。”一个女生站在班级门口提醒着。

林柏庭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水盈盈的。韩枫反跨坐在他前面的位置，看见他的脸的时候，先是无措。后又道：“这么舍不得我们呢？”

“真哭啦？”韩枫起身站在林柏庭旁边，拍了拍他的背。

“新生活该开始了。”期间林柏庭一句话都没说，直到拍毕业照的前一刻，微微扭头问了韩枫一句：“今晚多久的毕业晚会。”

韩枫怔了一瞬，又笑着说：“7点半，听主任说这回准备的特豪华。”

“嗯。”在按下快门的时候音乐教室传来了曲子的前奏，刚开始只觉得熟悉，林柏庭看了一眼韩枫，他俩一对视之后转向正视着相机，就把该喊得特别长的茄——子——，变成了那首曲子的名字......“蒲公英的约定。”

那一刻他俩应该是笑着的。

扣扣，一个女生敲了敲琴房的门“齐漾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你啊。老师说可以去准备最后的彩排了。”齐漾只抬头对她微笑了一瞬。

那首曲子还是没能画上完美的句点。

后台各个工作人员快步确认着所需的物品、道具和点位。

齐漾换好了礼服站在幕后等着开始的命令。主席随后拿着麦说：“齐漾，冯净准备一下上台。男生站在左边光束下面，女生站右边。第一句两个人一起说，然后女生先开场。”

“最后一次彩排开始……”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我是本次的主持人冯净，齐漾。”

“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庆祝一个特别的时刻。三年前，我们带着懵懂和期待踏进这所学校，而今，我们要带着感激和留恋离开它，踏上人生中新的旅程。”

“我们的位置好像是七排七号和八号。”韩枫和林柏庭找位置时，大厅的灯光已经暗了下去。

舞台上有应该是有两个人的，但只留着右边的光束。在他俩坐下之后，左边的光束晃了观众席之后回到左侧。男生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光一直该是伴随他的。

“在这段旅程中，大家经历了无数的挑战和困难，也收获了无数的欢笑和成长。在这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也在这里铸就了梦想的翅膀。今晚让我们把所有的感慨、感动和感激都融入到这个社会中，让它在我们记忆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林柏庭坐在正中的位置，在男生开口的第一句时，回头望了望那束光源是从他正后方打过来。之后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一秒。

“这个男生应该不是我们这一届的吧，腔调这么好的艺考生没听说过。”韩枫也算是能靠得上边的艺考生，小道消息也算是一流的。

“嗯。很优秀吧。”

后半段冯净报幕：“下面由高一三班的同学带来，弹唱表演节目——《半句再见》”

男生坐下开始在钢琴前付诸感情的弹奏，“一张照片半句再见 尘封的纪念”【用眼泪把你复习一遍。】【残缺的诗篇遗忘的誓言。】【谁脑海有张忘不掉的脸......】在高潮阶段，才有其他同学的入场做着和声。

那么多人的声音里，林柏庭感觉自己音乐天赋突然点满，只能视听到那个男生的所有。

结束的钢琴背景乐中，齐漾持着话筒说着：“半句再见，之后仍能相见。”

“各位我们下次再见。”在红幕布降下，灯光渐暗时。林柏庭缓了缓紧紧闭着双眼。

等到林柏庭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的光亮变得很刺眼，他眉头皱了皱，抬手想要揉眼时。他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大礼堂。

此时太阳大概是在他的头顶，细细簌簌的风声夹杂着知了声。香樟的气味正盛，只觉很累。

不顾校服是否会被灰尘沾满，他坐在了一节台阶上。

他能判断出来这是校园里最安静的小道，是唯一一次跟着韩枫迟到了被罚扫的青苔小路，此后没事他就想来坐着什么都不想。

因为参差的树木规划，这里在外面教学楼看来，只如同视觉休息区。

他双手撑着水泥台阶上，向后仰着，微眯着眼，偶尔用手遮住太阳，光束还是从手缝里穿过。

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上课时间，只想一个人坐在这里消磨此刻对于他来说算得上的大好青春。

“咳咳......”被打断冥想的人，反应过来此刻的休憩场所被闯入，也没有很急着将此处拱手让人。

也不清楚发出声响的人背靠哪颗香樟。但还是站起来拍了拍灰，循声走去。

踏着些许树叶，想着大家最近没有被罚所有忽视了这里的打扫，走在上面也别有番意味。

路过靠死角位置时，只看见一个心境浮于脸上的男孩，旁边还有拿着班级垃圾桶掩盖逃课的事实，用着不太标准的吸烟方式，想要过肺。但总太心急，想要靠这根烟压下所有的愁容。

“同学，还有烟吗？”其实林柏庭也不会抽烟，那时的他也不算是会打趣的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后悔的。

那男孩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林柏庭的视线随着他的小动作移到了他夹烟的手指上，食指有颗不大不小的红痣。

男孩也觉得这样的注视有些炙热，回望过来。

眼神里写着这里能让我一个人吗？随后抬手抽了一口，这次没有被呛，吐出时还是不太熟练。

烟味不浓，那些烟气因为林柏庭的对视，照单全收了。他笑了笑，随后离开了。

这是他印象中与这个男孩的第一次相遇。林柏庭那天做得瑰丽的梦像是那张明信片的回顾。

“二筒，我接个电话哈。”雷黎还是盯着牌面，示意可以接着打。

“您好，我是启蒙辅导教育机构的老师，您的孩子是叫齐漾吗？”

“你好。”雷黎还在小声用着嘴型说着“五万等一下，算了不要。”

“孩子妈妈，你还在吗？”其实雷黎没有听清楚电话里的人叽里呱啦了什么，大概听了句什么老师，孩子齐漾。

“老师你好，是我的孩子在学校犯什么错了吗？”她语气还是如常的平淡紧张。

“不是的齐漾妈妈，是前段时间您的孩子填写了我们宣传单上的暑期兴趣班报名，为期一周填了那个单子可以免50块，现在只需300。您看是否有意象让孩子来参加呢，孩子填写的是口才与主持的兴趣班。”

“六万！自摸清一色！哈哈哈哈，今天运气还可以嘛！”最后一把雷黎直接管住三家，进账翻了番。

“300是吧，我们去！”那是雷黎第一次给齐漾报班，还是无关学习的兴趣班。

齐漾那天听到这个消息，开心的把房间玩具收纳好，吃晚饭也十分认真，作业也在最爱的动画片开始前写完了，那夜也睡得很香甜。

齐漾多年后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那时真的很开心，只不过她不知道雷黎是否后悔当时的选择，可能是后悔的吧。

“庭哥，你读我们学校的时候是不是特风光？”夏燕然埋头列着公式，一直等林柏庭的回答。

直到写完公式用笔尖在试卷上打了个黑点的时候，抬头瞄了一眼林柏庭，又侧头和齐漾对上眼。

“每天哪里来的那么多八卦讲，我看你俩比较风光。考这么差，脸上特有面是不是？出去别说我带过你们！”

他不太对外人生气，他把夏燕然周练的小卷啪一声，贴在了夏燕然的脑门上。

齐漾还是很安静，眼神里带了点可怜夏燕然的意思。

林柏庭看向他，小声跟他说：“怎么样，我刚刚生气的样子是不是特典型！你们老邹就是这么生气的，哈哈哈哈。”

“......”齐漾低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齐漾忘了问林柏庭和老邹怎么认识的事。

那天林柏庭下班很早，在机构门口看着踢着石子，踩着银杏叶的齐漾。

“还不回家？”齐漾笑了笑，还是无言。下一秒，夏燕然抓了书包跑来，“庭哥，回家吗？”

“嗯。”

“一起吧。”齐漾。

路上，只有呼啸的风声，阳光也随之阴了阴。

林柏庭选择打破这片的反常。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说话魅力。“最近变天了，晚上别乱跑了，不然你们感冒了，没人来补习班陪我上班了。”没人回答他，只有更戏谑的风声。

林柏庭在心里给自己说话的艺术这门课打了59分。

一个十字路口前，夏燕然先走出了这里的“怪圈”。

“再见。”

有气无力的一句，夏燕然不敢跟齐漾对视。

人行道上的直行箭头，齐漾知道自己在向前，心里却问着自己：你向前走了吗齐漾？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说着：“他明明告诉我了那边才是正确的方向，你现在正在逆行，请选择掉头。

但是没办法正确的道路被堵死了，现在或者说不定是最佳解。

只是当时的齐漾理解出了错，即使标了箭头的单行道，再不过也只是普通的道路，不管怎样都会有遗憾和幸福。

年少的自己总会约束自己在ABCD里选择正确答案，殊不知答案早在题目中暗示，你的解题方法也算是正确答案了不是吗。

快走到小区大门时，齐漾捻了捻书包的挂链。“哥，一直站在雾里的人，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刻来临吗？你能告诉我吗？”

他一直低着头，仿佛周围早已有雾气。明明雾气也是亮色的，还是看不清任何一条路。

林柏庭摸不清情况，只是沉默着。

齐漾笑了笑，悔恨着不该把此时的情绪袒露给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当我没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齐漾感觉舌尖有点嚼着苦瓜的涩味。

他先是推着走了两步，转身时，林柏庭扯住了他的小臂。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刚开始被拉扯着走的时候，齐漾还想着挣。

本人是爱在深夜修文，见谅>_<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半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