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个时刻，方雪都忍不住要哭出声来，想直接问许润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她惧怕。
万一是真的，她和哥哥这甜蜜的日子就断了。
并且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以前工作的蛋糕店老板经常说，人生“难得糊涂”，很多事情不要较真。
因为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过很多。
就这样吧，就当她没有听到那些话，她也不会向哥哥提起。
哥哥很疼爱她，对她是真心的。她很确定。
至于他过去的经历，那已经属于过去了。
哥哥选择跟她结婚，那说明哥哥现在最爱她。
珍惜现在就好了。
虽说劝服了自己，眼泪却打湿了枕巾。
方雪睁着眼默默流泪，几乎彻夜未眠。
旁边的许润更睡得却很平稳。
他明明睡着，半夜总习惯性地伸手来摸她，摸索到她在他怀里，他又沉沉睡去。
方雪很早就下床化了妆，遮住自己红肿的眼眶。
时间很早，许润更还在睡，外面海平面上绽出一线红光。
太阳即将升起。
方雪坐在客厅的落地窗旁，眼神呆滞，愣愣盯着闪着金光的蓝色大海。
今天要回国了。
要是昨晚没听到那些，这次旅行多么完美。
她忽然痛恨自己昨晚为什么要醒来。
不醒来就不会听到那些了。
她还是像昨天白天那样快乐。
许润更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方雪望过去，见屏幕亮了一瞬。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揪紧，直觉精确地感受到了是谁发的。
手机又连续震了几下。
思想斗争了一会，方雪最终过去拿起来，解开屏幕。
消息都是一个蓝猫头像的人发的，是个英文名，Sebirina。
“孩子是你让我生的，你当时说会一辈子负责我们母子，现在Ryan才五岁你就对我们不闻不问了！我后悔当时听你的生下孩子！多了个孩子对你们所有人生活都没有影响，只有我被拖入地狱里！根本没人帮我！你是个骗子！骗子！我恨死你了！”
只这一条，就足以让方雪心惊肉跳，全身发抖。
她没有勇气再往上看其他消息，“哗”地扔下手机，快步走向阳台平复心绪。
可过了一会，她又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点开蓝猫头像。
许润更的账号能看到对方发的所有动态。
动态里提及得比较多的是小男孩Ryan，蓝猫Denim，还有画展。
往下滑，一张全家福赫然出现。
方雪全身血液凝住。
是许润更和一个很有气质的年轻女人，两人中间坐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长相跟许润更颇相似。
尤其是那两道剑眉和锐利的眼神。
那条动态说：“Ryan说希望爸爸妈妈每天都像今天这样陪他。”
许润更还点赞了。
方雪已经感到难以呼吸，心脏以一种异常的速率在乱跳。
她把手机放回原处，捂着胸口快速出门，在海滩上踉踉跄跄地前行。
眼泪不断滴到前襟上，滚落到地上，渗成一小块深色的水痕。
Sebirina就是哥哥提过的“留学时养蓝猫的朋友”吧。
他给Cookie起名的时候，是不是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她？
同事们说的哥哥的前女友，也是她吧？
事情到了现在，都已经很明确了。
再也没有一丝空间让她抱着侥幸心理了。
方雪大声呜咽着，脚步凌乱，失魂落魄。
有一刻，她突然跌倒在地上，她没有站起来，而是在沙滩上趴着哭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她也不想离开哥哥。
他是她最亲最爱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她的人生很不幸，亲生父母抛弃她、算计她，可她有哥哥的爱，这足以弥补一切。
要是跟哥哥彻底决裂，没有人真正在乎她了，她的人生也失去了温度。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是她主动离开，他才去国外留学的，他才认识Sebirina的。
她跟哥哥那时只是兄妹关系，他交女朋友也并不是背叛她。
他跟她在一起后，也并没有跟Sebirina藕断丝连，昨晚他很明确地告诉对方他结婚了不要再骚扰他。
据她所知道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去承担他在上一段感情里遗留的责任，她没有权力阻止。
她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反正哥哥还会回到京市，回到她身边。
答应跟许润更在一起时，她之所以犹豫，就是担心会有这样的事。
可这天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了，方雪无力招架，除了很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想再跟许润更分开，其他茫然无措。
只会病态地安慰自己，给许润更找一万个理由洗脱，给自己找一万个理由接受。
太阳升起来，金灿灿地洒满大海，刺得人睁不开眼。
方雪低着头，慢慢往回走。
走到门口，正遇到一脸焦急开门出来的许润更。
看到她手里的贝壳，他松口气，笑道：“去海滩上玩了？”
“嗯。”方雪点头，努力掀起嘴角冲他微笑。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许润更尚有怀疑。
“有点饿了，睡不着了。”
她昨晚光吃冷饮，是没正经吃饭。
许润更那一丝隐约的紧绷感也消失，笑着拉起方雪的手：“走，去餐厅吃饭。”
方雪听到许润更打电话给助理说改航班，他把去国外出差的时间提前了，回京市仅待一天就要再次去国外了。
她知道，是因为Sebirina和Ryan。
她装作不知道，更没有问。
所有眼泪都从眼眶收回去，吞入了肚子里。
回京市的晚上，许润更很忙，一边处理工作的事，一边整理行李箱。
方雪抱着Cookie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他看上去有些许烦躁。
只是因为工作的事，他不会这样。
他从不会因工作带情绪。
应该是Sebirina又给他发消息了吧？
方雪抚着怀中的Cookie，同情地看着它，像看自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知不知道，Denim比你更可爱。”
话刚说完，眼眶又渗出泪水。
Cookie仰头看了她一眼，又把毛茸茸的脑袋往她手上蹭。
她低首，伏在Cookie的背上，把眼泪悄悄蹭在它柔软的毛发里。
上了床，方雪主动搂住许润更，湿润的黑眼核直直望着他，眼里有期盼。
许润更本没有想要的心思，但她难得的主动让他心中一荡，眼底染上笑意，故意问：“想要我了？”
出乎意料地，方雪没有羞得不好意思回答，她鼓起勇气，拿着他的手放到她身上，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哥，我们要个孩子吧。”
许润更一怔，旋即又笑了，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说：“你还小，你自己都是个孩子。等你过了二十五再说，我不着急。”
她这么年轻就生孩子，承受长达一年的妊娠和生育之苦，自此再无自由，他想想便心疼，所以每次他都很严格地做措施。
即使知道无套会更爽，或者体外也比采取措施更舒服，他也从不敢心存侥幸。
她那么懵懂，又对他那么信任，要是连这方面都保护不好她，他还算什么男人。
方雪眼里的光微弱下去，“嗯”了声不说话了。
“怎么突然想要小孩了？”许润更拍了拍她肉感的后面。
方雪找了个理由，“妈说让我们早点要孩子。”
许润更皱眉，“我都跟妈说过了，我们要先享受二人世界，她怎么这么着急，等下次通话我再跟她说。”
方雪连忙抱住他恳求，“不要说了哥，妈就说过一次，后来再没说过。”
许润更压住她温柔地亲她，咬着她耳垂说：“团团，现在你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无忧无虑地过好每一天，享受生活。像你小时候那样。”
这便是他对她的期盼。
只希望她幸福，快乐，没有任何烦恼。
这便足矣。
正情浓时，望着许润更染满欲.望的俊脸，方雪悲从中来。
哥哥跟Sebirina是不是也有无数次这样的时刻？
他说在她之前，他从没有过男女之事，他是在骗她。
她闭上眼，揪紧了床单。
湿热的吻落在她唇上，许润更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团团，看着我。”
方雪睁开眼，见许润更正深情望着她，眼神和表情都能看得出，他此刻身心满足。
有个声音在脑中响起：“方雪，珍惜现在。”
方雪轻轻抱住身上的男人，去吻他淡色的薄唇。
许润更激动地闷哼了声，蓄力攻击。
……
李诗玥邀请方雪参加同学聚会，说是小规模的“精致聚会”，就只有当时玩得好的几个女同学，没有半熟不熟的人，说保证不会有无效社交。
许润更出差去了，方雪辞职在家无所事事，又极度难过，正好想出去透透气，便去了。
到了那里，果然都是当时夏令营里关系最好的五个人。
多年不见，女孩们欢呼雀跃，欢笑声不断。
一片热闹的说笑声中，包间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高个男人出现在门口，冲她们张开手臂：“Surprise——”
他很年轻，面容阳光俊朗，时尚的打扮令他帅气更增几分，乍看上去，说是明星也有人信。
方雪看了几秒，才敢认：“薛垚垚？”
旁边的李诗玥说：“嗯。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他变化最大？”
说大也不大，外表是变了，但那咋咋呼呼的样子还是一模一样。
薛垚垚直接走到方雪面前，煞有其事地朝她伸手，“若妤同学，好久不见啊！”
方雪只感觉到了尴尬，也没伸手，勉强笑：“快坐下吧。”
薛垚垚很受伤，“方若妤，刚见面能不能给个面子？”
周围几个姐妹直乐，骂薛垚垚：“少占便宜，人家若妤都有男朋友了！”
薛垚垚狠瞪了她们一眼，“思想能不能别那么脏？”
他在方雪旁边坐下，打量着她，眼带笑意：“若妤，你没怎么变啊？”
方雪往后挪了一下，局促地说：“你也没变呀。”
还是那么爱凑到人跟前盯着人看。
因她这句话，薛垚垚眼神发亮，“我还是那么帅是不是？”
小姐妹们一片yue，不免又打击他。
薛垚垚可不管，他就坐在方雪旁边跟她说话，“唉！若妤，你怎么能跟你养兄谈恋爱呢？”
方雪被他噎得从脸红到耳根，“你能不能别说了！”
见方雪生气了，薛垚垚连忙解释说：“不是，我是为你可惜！他在外面留学了五年是吧？你不知道很多留学的男的很乱！”
“你不也在外面留过学吗？”
方雪无语了，还有人挖坑给自己跳的。大家都说她傻白甜，她觉得自己比薛垚垚还强点。
薛垚垚激动地挪了下位置，两手指着天，“你别看我风流倜傥的，其实我很保守！我从来不乱搞！”
李诗玥拆他台，“装什么小白花，好好说话不行吗！”
“反正若妤啊，我在国外真的见过很多没下限的人。你好好排查排查，真的。”薛垚垚苦口婆心地说。
他好心地问：“要不我找人帮你调查一下？”
“不用！”方雪心里一惊，某根神经被触动，立即制止他，“我们挺好的。谢谢你关心。”
薛垚垚眼里滑过失望。
好不容易跟若妤见了面，还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他认识了那么多女孩，没有哪个比若妤更单纯，更可爱的了。
她们都奔着钱来的。
几个人玩起狼人杀，方雪和薛垚垚依旧是那两个最菜的人。
薛垚垚专维护方雪，没别人叫的，光能听到他在大呼小叫的。
方雪心里暗叹气。真是一点没变。
跟她一样。
该笨的还是笨的，该精明的还是精明的。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改变。牌局将这事实展现得一览无余。
哥哥变了吗？
也不算变吧。重逢之后对她比从前还好。
国外的那五年，也许他以另一个她陌生的样貌展开了一段不同的生活，她触摸不到，也不要为此伤神了。
只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手机响起，是许润更打来的。
方雪出了房间接起来。
许润更白天打电话一般都是查岗，“在哪儿？”
“出来逛街了。”方雪没敢说来同学聚会了，因为她没跟许润更报备，而且今天的聚会里还有男的，要是让许润更知道了肯定又要训她罚她。
“跟谁一起？”
“我自己。”
“买完早点回去。”
“嗯。”
挂电话之前，方雪叫住许润更：“哥，你……”
许润更认真听着，“什么？”
方雪想问他这两天去见了谁。
或者直白点，她想知道他有没有去见Sebirina。
可听着许润更温和的声音，她又退缩了，说：“你记得给我买好吃的。”
许润更忍不住笑了，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玩，跟小孩一样。
他宠溺地答应，让她放心，“那肯定了。”
回到包间，即将散局的时候，薛垚垚意犹未尽，说：“若妤，你住哪儿，我和李诗玥再去找你玩。”
“……”方雪真觉得自己比他成熟多了。
他连去国外都是有保姆照顾着，长这么大，还是家里的小惯孩儿，满脑子就是玩。
等只剩了薛垚垚和李诗玥时，李诗玥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明显？人家毕竟都有老公了！”
薛垚垚想起许润更，语气酸溜溜的，“就那大哥，上大学的时候就像三十多的，现在得看起来像五十了吧？”
说到帅哥，女人都是很有正义感的，李诗玥说：“还真没有，变得更帅了。少年老相的人抗老你不知道啊。”
薛垚垚很不爽，“再帅也没我年轻！若妤图他什么啊！”
虽然李诗玥也很鄙弃许润更的所作所为，不过薛垚垚这种刻意贬低也相当刺耳，她说了实话，“人家在婚恋市场上比你吃香多了。”
“什么？”薛垚垚一激动，脚上不自觉加了油门，车子发出“轰轰”的低鸣声。
“我哪点比他差？他学历高，我学历也不低啊？我还比他帅，比他年轻！”
“你那学历多少含金量你还不知道。”
那么水的学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海归，李诗玥直笑。
其实，她觉得方雪跟薛垚垚挺般配的。
要是方雪现在没有男朋友的话，他俩大概率能成。
许润更……
那么精明，要是他真心对方雪还行，一旦不爱了，扔方雪还不跟扔抹布一样？
毕竟，他这种所谓的“精英男”有不少女人主动扑。
唉。她真为好友感到担心。
晚上，许润更又掐着点给方雪打视频电话。
这遍是为了好好看看方雪，说点情话，缓解思念。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想我吗？”
方雪点头。
许润更笑意更深，眼神升温，黑黢黢的探不见底。
在国外待的日子越长，想品尝她的欲.望越强烈，那感觉如烈火焚身。
“哥，你……你没去跟以前的同学和朋友聚会吗？”方雪小心翼翼地问。
她这两天总在担心，哥哥见了Sebirina，会不会旧情复燃，会不会抛弃她……
这种想法让她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被推下去的危险。
许润更神情无异，“见了几个同学，主要是帮隋想送礼物浪费了很多时间精力。”
方雪心里生出欢喜，因为哥哥看上去不像是见过Sebirina的样子。
她也有心情问别人了，“隋总给谁送礼物？”
“他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我对那些人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具体什么关系只有他自己明白。”
说起隋想的坏话，许润更从不嘴软。
有点姿色的男的在国外留学的日子真挺混乱的。
方雪怔怔地想。
估计隋总的前女友Julie被绿过不止一次吧？
哥哥他……
方雪的心像被人猛抓了一把，也不敢再问了。
知道得少才会更快乐。
第二天方雪没让家政阿姨来，她反正也无事，在家打扫卫生。
网上说，做家务也是治愈自己的一种。
家里每个角落每件摆设，都能让她想起两人的甜蜜时刻，这种种堆积起来，轻易地就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挤了出去。
正跪在地上抹进门鞋柜时，忽然听见有人按密码的声音。
是家政阿姨又来了吗？
方雪正疑惑着，密码开锁成功，门“哗”地被打开。
门口出现一个穿风衣的高挑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是Sebirina和Ryan。
方雪眼里盛满震惊，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
对面女人上下打量她，目光最终落在她饱满光滑的脸颊上，眼神里有一丝落败。
满满的胶原蛋白，不是化妆品能堆出来的。
“这么年轻啊，怪不得。”女人轻嗤，拉着男孩抬脚进来。
直接踩在方雪刚抹的地上。
方雪呆呆地愣在原地，手里攥着抹布，忍不住全身颤抖，牙齿打颤。
Ryan长得跟哥哥真的好像。
都一点不像妈妈。
她眼眶迅速涌出泪水，大滴的泪顺着腮往下掉。
女人转身看到她在哭，冷笑：“我还没哭呢，你倒哭上了？”
这时小男孩指着照片墙上某一张说：“妈咪，这是爸爸！”
女人看过去，对着儿子勉强笑：“对，这是爸爸上大学时候的照片。”
Ryan又看了眼方雪，指着照片中靠在爸爸怀里的女孩说：“这是这个姐姐。”
方雪已经被判了死刑。
除了痛与伤，除了直面的恐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想不到这女孩竟是这样软弱的人。她准备的各种策略看样子都用不到了。
女人道：“你都看到了。我回来，就是为我儿子Ryan找回爸爸的。”
她眼神扫过方雪平坦的小腹，语气中充满挑衅：“他从没提起过要孩子的事吧？那是因为他已经有Ryan了。Ryan很聪明，天分很高，他对Ryan很满意。”
接着她上下扫了眼方雪，眼里的鄙视要溢出来，“而我听说，你只是在国内上的职业高中，十八岁就打工的那种。母亲智商对孩子影响很大，难怪润更不跟你要孩子。”
方雪心都被扯成了碎片。
哥哥都是哄她的吗。
不是他不急着要，也并不是觉得她怀孕辛苦，是他已经有了很优秀的孩子，不想再让她生个像她一样的笨小孩拖累他一辈子。
“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回来找你吗？”
方雪机械摇头，泪水飞溅到光滑的地板上。
见女孩越来越惨白的脸和唇，女人一笑：“他说，他瞒着你替你拒绝了出国留学拿学历的机会，毁了你的前程，所以一直很愧疚，想要找到你补偿你。我能理解他，可我和Ryan怎么办呢。我们也很需要他。”
方雪眼神剧震，身子晃了晃，忍不住痛哭出声。
这么隐秘的事对方都知道，说明哥哥真的跟她很亲密，跟她无话不谈。
她连房子的密码都知道，之前应该也在这里住过吧。
哥哥在为她买的房子里，早就跟别人恩爱过了。
方雪感到身体里有什么在迅速崩塌。
容不得她有一丝侥幸。
她无路可走了。
连留下的理由都没有了。
女人看了眼“喵喵”叫的Cookie，冷笑：“连蓝猫都复制了一只……其实他根本不想回国。”
“他成为Ryan爸爸时，你们还没在一起。你听明白了吗，你是我们的第三者。”
“我不想去怪他，因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我也不想让他在中间为难，所以我们俩来解决吧。”
女人抱着胸，样子趾高气昂，可望向方雪的眼神里却全是嫉恨。
方雪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说什么也没用。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话我都说完了，你要是还有廉耻心，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女人说完，拉着孩子走了。
方雪慢慢滑落到地上坐着，哭得不能自已。
许久，外面天色都变了，她才抬首，眼已经肿成了一条缝。
光滑的地面上留下一小滩一小滩的泪滴。
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像受伤的小狗一样爬到茶几前，找出笔，又想了好久，才僵硬地写了几个字：“哥，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分开吧。”
写完，她又痛哭出声。
以后，她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了。
挣扎着起来，她把当初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收到皮箱里，走到门口，目光触到照片墙时，红肿的眼眶里又一阵酸痛。
她不恨哥哥，也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
可是，她很明确地知道，她不想让他因为愧疚而补偿般地疼她爱她。
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也不想让他左右为难。
最好的方法就是她主动离开，让他回归他的家庭去，他的孩子更需要他。
想到孩子，方雪又吸了下鼻子。
她最后看了眼照片墙，把他给她买的崭新的手机放到柜上，拉开门离开。
*
许润更下了飞机打开手机，不少消息进来，他滑了滑，直接打开方雪的对话框。
她的确没发消息，不是没有接收到。
他打电话给她，手机一直响，却没有人接。
许润更本来因回国而兴奋的心情一下子收紧，眉眼间染上焦虑。
脑子里也莫名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她乱用电器受伤了，还是出门让人骗走了？
机场离家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打电话给邻居，让邻居去敲门看看。
邻居说没人在家。
许润更更担心了，自从方雪有了手机，他就严格培训过，让她出门必须带手机，他打电话她要及时接，不然他会很担心。
现在电话不接，又不在家，那她去哪儿了？
心急如焚地回到家，打开门，见入门柜上放着方雪的手机。
许润更松口气，拿起她的手机，上面有红色的未接电话图标，名字是“哥”。
他眉眼漾出一点笑意。
这个小迷糊出门竟然忘带手机了。
不过，她去哪儿了？
许润更脱下外套，也没收拾行李，又拿起她手机。
他知道她开锁密码，打开进去，想看她社交软件里的消息，发现社交软件图标没了。
其他几个她常用的社交软件也没了。
手机桌面看上去空空的。
跟新的一样。
许润更带着一丝疑惑，去点她拍了好多照片的相册。
里面空空如也。
一张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离开（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