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有这么一跟踪狂。
时敬生在上课,有一黑影在窗外偷窥,在食堂,有一黑影固定坐在他斜后角,回家路上,有一黑影尾随八百里开外。
他曾经小聪明似的故意设计引蛇出洞想抓那人瓮中捉鳖,可因着他过于明显总叫对方反侦察,跟个私生饭似的,时敬生有一段时间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中,他只要一陷入人群便觉得有一人混在其中正死死盯着自己,让人肝儿颤。
直到一次时敬生被班主任挨批斗悻悻回家时,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你到底是谁?!”他驻足原地怒吼着。
身后的脚步声并没有为此停歇,只按照应有的节奏向前走着,一步一步,随着脚步声的逼近时敬生不自觉吞咽着口水,脑子里把这人的残暴程度放大到最大。
“你!……”他猛地回身,身后那人竟只眼未瞧自己径直走了过去,时敬生怔在原地,这人……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他心里惴惴不安,又觉得就这么上前贸然给对方按个罪名会惹人生厌,万一是误会又要怎么收场。
时敬生长于一口气看着那人越走越远,奇怪的是,自他记住那人长相后,便再也什么跟踪狂的存在了。
后到大学,他庆幸于终于离开了那个充满各种问题的家庭,就在他认定自己日后一定能自由的享受大学生活时,又被另一种感觉束缚住了。
“怎么是你!”他心里一直认定那黑影与尾随之人是同一人,当即驻足在宿舍门口,肩上的书包也顺着滑落了下来。
时敬生两眼一黑,对他而言比起看不见的猛兽与狼共舞更叫人害怕。
“你认识我?”黎远青手将离鼠标扭过身子转向门口。
“你不是一中三班的吗!我一班!”时敬生感觉自己就差一点点就点破了,毕竟后面还要相处四年,不想场面太难看,但他心里搞不懂为何这人总是躲在暗处窥探自己。
“哦~那是校友。”他极为冷淡的敷衍着,回身又继续鼓捣他那电脑。
时敬生眯起眼,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找到自己的床位卸着货,时不时瞥向身后双手一只扒拉在键盘上的黎远青。
“你有事儿吗?”黎远青脑袋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明明看起来十分专注的玩儿着电脑,却又好似洞察着时敬生的一切。
“没、没事儿,就感觉是校友还挺亲切的。”时敬生腹诽万千,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现,如果那个黑影真的是他,那这次的同宿舍,会不会也不是偶然……
他思量着,又觉得太离谱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可被觊觎的。
“我叫黎远青,可以做你的朋友。”
时敬生一顿,这口气是搞什么,好像做朋友是对自己的一种恩尚似的,“好,那我们就是朋友了。”他也毫不畏惧,打败恐惧的办法就是直面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搞什么花招儿。
“这是什么?”黎远青好似手上的游戏告一段落了,他起身蹲在时敬生行李箱旁,从里面拿出一放在面儿上的小瓶。“好变态。”
时敬生闻声老脸一红,那是他的防晒霜,他本能的从其手中一把夺回防晒霜,他觉得脸有些肿胀,怕别人说他娘是一方面,一方面又是黎远青这人……离近看,还真标致。
“防晒霜而已。”他随手将防晒霜放抽屉里。
“难怪这么白。”黎远青盯着他背心下露出紧实白皙的小臂。
那眼神被时敬生看在眼里,觉得有些侵略性,他下意识扶在胳膊上,转移话题,“就只有你自己吗?”他看着宿舍里已经有了其他人的行李却不见人,好奇着。
“他们出去了。”
开学后,马上进入了紧张的军训当中。
时敬生从前就很少运动,身体长期是亚健康的状态,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这场军训对他而言简直是浩劫,他不是被晒的皮肤疼就是脑袋从早上晕乎乎到晌午,几天下来整个人虚的不行。
“身体素质太差了,不行去开个单子得了。”黎远青扶在冰箱前向里望着,俩人一起去超市买雪糕,“强坚持下来也没什么用。”
什么叫没什么用,好像在看低自己一班,虽然自己身体的确不是很强健,但通过这次军训会得到一定的改善也说不定啊。
故他倔强着,“开什么单子,小爷强的很。”说着,他秀着自己精瘦的二头肌。
黎远青斜睨着他没对此做出评价,只把手里的冰水贴在了他脑门儿上,“降降温,一会儿晕倒了可没人送你去医务室。”
“切——”他捏着那瓶冰水,手里吃着雪糕,不经意呀目光落到黎远青身上时,突然嗅到了他衣间被太阳暴晒过的味道,是温暖暖的,与他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同的感觉。
·
军训后的休息日几人算是团建一般,在邢灏的带领下要去到校外去看那家极为有前景的小作坊一观,不料时敬生一时喝嗨了进了医院,吊完水都晚上了。
“只能这样了。”邢灏对前台说着,回身转告舍友,“就两间房了,沈烐和我一起,你俩一起。”
时敬生闻声眼睛滴溜溜转着,这么分配也是合理,沈烐在几人当中只与邢灏关系亲密不可能塞给自己和黎远青。
但对于自己和黎远青睡一张床这回事……他本能的有些排斥,按理说都是舍友平时也一个屋里住着,大男生的没什么,时敬生就是别扭。
长廊里,黎远青提着他的药在前引路着,时敬生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的好感滋生,这人……好像除了说话欠一点儿,人性冷漠点儿,好像也挺好的,骨子里应该是个好人。
应该。
“先把药吃了再睡。”黎远青柠开桌上的矿泉水递给时敬生,“明早饭后再吃次。”
“吃的也太勤快了,刚打完针。”他虽然说着,手上还是接过了黎远青按出来的药片儿。
时敬生仰头灌着水,眼睛瞟向他,这人,还挺细心,对自己。
黎远青先行进行了洗漱,等时敬生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覆盖着被子平稳的呼吸上了。
这就睡了?
时敬生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被窝,在被子的牵扯下,黎远青的双睫在其背面轻眨了两下。
他转向黎远青,欲越过他将房间内的最后一点光亮熄灭,途中时敬生瞥见他紧实的脊背,这家伙睡觉居然不穿衣服!
就、身材还挺好的。
在他手还未碰到开关时,被黎远青攥住了手腕儿,“留着。”
“有光儿我睡不着。”
“那你转过去。”黎远青将他手撂了回去。
时敬生觉得他在犯病,平时在宿舍睡觉也没见他留灯,现在搞什么,是不是针对自己。
“我就要关!”说着,他再次越过黎远青当即被其拉在了身前。
“能不能别乱动……”黎远青的胸腔上下起伏着。
时敬生贴在他身前,俩人间只搁置一不算厚的被子,他听到了黎远青的心跳。
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加快了律动。
“敬生……”
时敬生闻声全身鸡皮疙瘩都跟着起立了,他怎么这样叫自己,这昏暗的灯光和俩人的姿势!是不是有些暧昧了!
他怔在他胸前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这种气氛,时敬生撑在床上要起身才发现黎远青一手揽在自己腰间。“你……”
黎远青将将起身伸过脖子亲在了时敬生耳朵上,随即低沉着声音,“我早就知道你。”那声音温柔至极,与平日的尖酸刻薄完全不同,
瞬间时敬生全身跟过电似的,只觉害怕,果然,那黑影便是黎远青!他的第六感从来都没错!
黎远青不仅偷窥!还是个变态!哪有舍友间还亲耳朵的!正常人关系再怎么亲密情到浓处也就亲亲脸蛋儿以表亲昵吧,这过了吧!
“干什么!”他蹭的一下从黎远青身上坐起身又被其按了回去。
“抱抱。”黎远青轻拍着他的脊背,“你不会想多了吧?”
“我……”简直倒打一耙又当又立,明明是他先做过分的举动,怎么能让人不想多。
“你不正常黎远青。”他挣命似的从其身上起身。
黎远青以迅而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蜻蜓点水的吻在了时敬生唇上。“你应该想多。”
一个大跳蹦下了床,时敬生崴了脚,“啧——”他还没来得及斥责黎远青便先哀嚎了起来,“就怪你!啊——”
他居然下意识想的不是“为什么这么倒霉”而想的是“怎么不早点儿崴就不用军训了”。
“你还躺着干嘛!还不过来看看我!”时敬生坐地上冲稳坐床上的黎远青怒吼,他明知道对方没有义务管自己,但一个宿舍住着居然这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吗!他下意识有些依赖着。刚才还给自己喂药现在这么冷漠!
“你刚才是想干嘛?”黎远青边挪下床边说着,“是不是想走。”他语气间不乏低落和冷淡,但已然半跪在时敬生身前为他捏脚。
“嘶——”时敬生没回应他。
“这儿吗?”黎远青抬眼看他,确认着。
“嗯……”时敬生的声音小的像小猫儿叫唤似的,带着可怜相。
“你有两个选择。”
还给我选择上了?时敬生竖起耳朵听着这厮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黎远青:“一、我把你抱上床给你揉脚,这一夜什么都不会发生;二,你按照刚才想的,现在就瘸着脚走出这房间,以后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