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雨说，问了你两年生日你都说自己过农历，今年我专门算了农历哟，以后我们都一起过生日吧。

从7点到8点半，两个人笑成一团。穆文之后想起来，如果她吃快一点，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但是没有如果，就像她用道金粉笔画下痕迹，就算她悔不当初，一切都已成定局。

8点半，穆文还是记得那个时间，因为那之后，她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渐行渐远。手机显示是妈妈打来的电话，穆文紧张起来，接起电话，一个多小时前的还平静的妈妈，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你是不是没有家？同意你出去吃饭，你就不回来是吧？再不回来一辈子别回来了！说是女同学，你觉得我信吗？我去找你们老师！

没等她说完，穆文慌乱挂了电话，抬头尴尬地看着胡铭雨。她听到了一些，尴尬地看着穆文，一时间谁不说话了。

穆文声音都在颤抖，说，对不起啊铭雨，我得回去了。

胡铭雨也不知所措起来，她说，没没有关系的，你回去吧。

穆文几乎是落荒而逃了，她跑得很快，到了河道旁的树荫底下，眼泪才慢慢落下来。

她没有停下脚步，慢慢地朝家里走，无声地流泪。路灯昏暗的光透过树枝，看不清穆文的脸。她只管往前走，什么也不顾，居然没有摔倒，有人路过也自动避开她。

有人挡在她面前，她不用抬头，知道是秦麒，她认得他那件羽绒服。

秦麒什么话都没说，他一直皱着眉。胡铭雨发消息让他接一下穆文，只说让他别多问。

穆文饶过他继续往前走，秦麒抓住她的包，从她的手上取下来，跟在她身后。穆文的脸上都是泪痕，河边的风吹得脸生疼，脸已经冻僵了，但是眼泪止不住。她的心中升腾起了一些恨意，她又觉得这是不对的，于是更加愤怒，无处发泄的愤怒。

穆文一路都不回头，秦麒亦步亦趋跟着她，害怕她不看路。有路人看到满脸泪痕的她，用一种上下打量审视秦麒。

到了穆文家楼下，秦麒把包递给穆文，她不接，直接上楼了。

回到家，穆文的爸爸也回来了，但是这次她居然不感到害怕了。妈妈的样子和电话里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她还在织毛衣，头也不抬地说，回来了。

爸爸看到她的样子，语气平平地说，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妈妈可能方法有点过激，但是也是担心你。

穆文木着脸，眼泪又开始流，她大喊，你们是疯子！

爸爸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扬手就给了穆文一耳光。

打得穆文偏过头去，妈妈在旁边说，果然没良心。

其实打得不重，但是穆文的心肺仿佛都灼烧了起来，她想，快点离开吧，这里也不是可以停留的地方。

挨打过后，倒是没人再来责骂她。

她静静地坐在黑暗里，拿出手机，先给胡铭雨发消息，迟疑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最终也只能说，对不起。

胡铭雨回复很客气，没关系，好好休息吧。

穆文一阵心痛，她知道，和好朋友从此，就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