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方黎正气喘吁吁地坐在马桶上恶狠狠地瞪着谭诺。

这个家伙，一定要趁人进来的千钧一发把他推进卫生间隔间吗？

其心可诛。

“你……”

他正想骂人，谁知，谭诺的手指竟然竖在他的唇边，挡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

愤恨中，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对方，看那家伙微笑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把人嘴唇咬破，口中残存着血腥的味道，而这会儿他又瞄上了这人的手指。

他猛地咬住谭诺的食指，甚至不解气地用了些力气。

那人的瞳色越发漆黑，唇角的笑意竟变得更加明显。

方黎突然觉得有点瘆得慌。

这时，外面传来水声，很快，卫生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放开我吧，我的小狗狗。”

只听谭诺温柔的说，那语气，就好像他是什么小宠物一样。

方黎愕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凝视对方：“谁是小狗狗？！”

对方笑而不语，他见状更生气了。

他怒而绕过谭诺就要推门出去，可就在这一刹那，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人拽进了怀里。

本就愠怒的他，心头那只煮水的大锅终于翻腾起来。

他发了狠地挣扎起来，可谭诺似乎已经料到了他会如此，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捏住，就这么强制地面朝对方，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随后，他又被人吻上了。

吻由浅及深，那淡淡的血腥味竟变成了古怪的甜，而对方的吻竟是他意想不到的温柔。

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确被人稳稳拿捏了。

当那人放开他时，他的呼吸早已像散落的珍珠项链一般，凌乱不堪。

“下午……下午还有排练呢。”

方黎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很像在求饶，然而没办法，不这样说，谭诺是不会停下来的。

他深知，这人发疯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只见那人从容地瞄了一眼手表，笑道：“还有时间，你如果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方黎顿时哑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够……够了啊……”

心里的那口大锅煮的已经不是愤怒之水，而是他的血液。

他的脸颊红得发烧，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就是谭诺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节操？

事实证明，有也没有。

有是这人还是顾及方黎换了个地方，没有是所谓的换地方也不过是在他的车里。

跑车窄仄无比，谭诺身材高大，不用怎么费力，方黎就被对方牢牢禁锢在怀里，只要挣扎，就会被人箍得更紧。

而且他还担心这个地下停车场随时有人来，还有监控摄像头。

就这么惊恐的左顾右看时，谭诺竟然还贴心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别担心，没有人，而且这里是监控死角。”

方黎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谭诺的指尖划过他的唇角：“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他哑然是因为无可否认。

虽然不想随波逐流，可事已至此，除了顺从之外也没有别的选项了。

方黎想到这，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自欺欺人的笑。

*

排练过程中，除了那个董涟怼天怼地怼空气，对浦江爱乐的乐手们很是不屑之外，其他都还算顺利。

尤其有方黎的导师李众云坐镇，虽然方黎觉得老师跟谭诺还是不对付，但是在音乐上，这两个人的配合却很令人惊讶。

所以董涟收敛了一些，

就这样，当排练进行了两周，乐手们已经相对熟悉的时候，叶君歌顺理成章地加入了。

这是乐手们最期待的事情，包括方黎，他非常非常希望有机会能和世界级的音乐家合作，这也是学习的机会。

只是，叶君歌毕竟是明星，她的经纪人、助理之类的工作人员肯定会在排练现场。

因此，原本还算平和的现场变得有些喧嚣。

不过，方黎明白这也是正常，虽然讨厌刘颖东，但好歹让·杜庞也在现场，怎么说也能有个制衡。

然而很快方黎就意识到他想错了。

排练还没开始，突然来了许多媒体，他们明显是冲着叶君歌来的，虽说这无可厚非，可是方黎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媒体似乎一直在寻找叶君歌和谭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拍摄，不仅如此，而且刘颖东还时不时的穿梭期间做“摄影指导”。

观察了半晌，方黎感觉得到这两个人的无声抵抗，只要镜头转过来，就第一时间分开，可以说是非暴力不合作了。

谭诺面无表情，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方黎了解对方，从那双锐利的眸子里，他能够这个人在忍怒。

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不能发作。

“我说方方……”这时，萧影突然凑过来，甚至还蹲在他旁边，看起来格外小心，“情况不妙啊……”

“嗯。”

方黎看懂了对方的暗示。

萧影的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的让·杜庞身上，眼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方黎疑惑地说

萧影思忖道：“任何不合理的事情都有咱们不了解的信息差。”

“一针见血。”方黎很赞同。

那人眨眨眼问：“你没有什么内幕吗？”

方黎无奈一笑：“跑我这儿吃瓜来了？”

“不不不，”萧影赶忙否认，“我只是怕你想不开，开导你一下。”

“……费心了啊，我心态很好的。”方黎只觉得哭笑不得，这种事情还不至于让他到想不开。

毕竟董涟都舞他脸上来了，他也没说怎样。

还一不小心让谭诺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那就行。”萧影边说，视线由杜庞转向了叶君歌，他的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方黎看得明白，却也觉得浑身难受。

“别笑了……”方黎默默地说，“没什么可笑的。”

“我就长这样，面无表情也有三分笑。”萧影打趣说。

方黎顿时额头的青筋直跳：“好好好，三分笑先生，排练快开始了，回你的座位去好吗？”

“我只是提醒你，好心当成驴肝肺。”萧影竟然撅起了嘴，看起来格外委屈。

“谢谢啊！”方黎还是被这人的怪模怪样逗笑了。

话音刚落，就见萧影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方黎一怔，不由自主地顺势看去——

果然是刘颖东。

那家伙始终盯着这边，眼神好像毒蛇一般凶狠。

“妈的！”萧影恶狠狠地骂出了声，还死死盯着那人，唯恐看不出他在骂人似的。

“忍为上，”方黎劝道，“现在莫红叶算是黄观言导演工作室旗下艺人，刘颖东的触手伸不了那么长。”

“我当然知道，”萧影此刻已经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表情很是严肃，“这货肯定盯上了谭诺和君歌，不整出点儿幺蛾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方黎当然明白，不仅明白，他还有理由猜测那个董涟作妖也和刘颖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件事要看当事人什么想法，”他语气沉着，没有任何迟疑，“你应该比我有经验。”

“我知道，”萧影说，“也罢……希望这俩人像我和红叶一样心态稳定吧。”

方黎撇了撇嘴，心想也不知道跑救济院躲起来的那位仁兄是谁。

不过他没有揭穿对方，而是又一次地提醒排练快开始了。

萧影老实回到了座位，而这时，谭诺也回到了指挥台上。

“诸位，从今天起，小提琴家叶君歌小姐都会参与排练。距离演出还有两周不到，这段时间会很辛苦，大家坚持一下。”

谭诺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着，已经颇有当年的风采了。

方黎总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那时的乐团里绝大多数都是洋人，谭诺作为华人，在那个时代很难立足。

但他就是稳稳的站在指挥台上，没有一位乐手敢对他提出质疑。

此刻一如往惜，所以方黎偶尔还会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当中，好像过去与现在交织成一张网，把他裹挟其间。

虽然没有原来的头疼等不适，但还是会短暂的失去放空走神。

“方黎？”

“方首席…方黎……？你怎么了？”

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

等眼前的迷雾散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笔直的腿……

随后，他感受到有一只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而当他抬起头来，那双熟悉的眸子正担忧地看着他。

“要不要休息？”谭诺语带关心地问。

方黎忙摇头回应：“我没事……”

“真没事？你刚刚的眼神都直了，可吓坏我了。”

说话的是他身边的徐慕闻。

他有些尴尬，正打算说些什么解释，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见谭诺竟用一种略带威胁的目光看向徐慕闻。

一时间，方黎闻到了火药味。

他只得安抚地看着谭诺，说：“我真的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我怎么没……”

“就是没睡好！”

方黎果断打断了对方。

谭诺也太暧昧了，几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两个在同居。

好在这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挑眉注视着他。

气氛有些尴尬。

“方先生……”

这时，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刚刚说的事情，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