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兵卫愣了半秒不到就回头大喊：“警戒狙击手！”与此同时还伸手揽过降谷的肩膀，把他护在怀中。

天台上没有太多可以躲藏的地方，众人都分散开寻找障碍物蹲下。黑田抽空转身，一把抓住也自动趴下的渡边，厉声问道：“这是你安排的吗？”

渡边有苦说不出，他跟着那些公安看了一眼，知道这次的子弹来自不同方向，角度也不同，很显然和先前那发不是同一个人。但他真的不知道这次这个到底是降谷零自导自演，还是CIA的灭口计划。毕竟他是真的没有控制权。

“黑田长官……”降谷小声提醒道，黑田耷拉着脸回头，仔细看了看降谷的伤口。

降谷被他看的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一个，这位长官向来以敏锐出名，他可不想被看出什么端倪。

黑田发出一个鼻音，深深看了降谷一眼，就把他移交给了旁边的公安。

“再问一遍，这和你有关吗？”黑田在渡边旁边蹲下身，语气平静地询问。似乎看出来渡边的紧张，黑田想了想，放松了面部肌肉，扯出一个笑容，平静地重复一遍问题。

可惜这个笑容在渡边看来跟友好亲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眼前这人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在和他说“给不出满意的答案就让你尝尝公安的手段”。

“没有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渡边欲哭无泪地大喊，这会他顾不上什么形象和清白，对面有个不知道是瞄降谷还是瞄自己的狙击手，面前有个凶神恶煞的公安，他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

黑田眼睛微眯，但其中隐含着的锐利还是刺得渡边瑟缩了起来。这个反应让黑田确信此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冒险露出头，望向子弹飞来的方向，又缩回来看看正难得乖乖待在旁边的降谷，发出了一声不明所以的鼻音。

在黑田质询的当口，几位公安已经完成了给降谷的初步包扎工作，正护着他撤离天台。见状，黑田也不再强求，揪着渡边的领子把人带离了这个潜在的危险区。

透过狙击镜，赤井秀一确认了降谷零倒下的样子。他没有理会另一边的混乱，长呼一口气收起枪迅速撤离。公安很快就会摸到这边，别的人不好说，但降谷手下的能力他还是会相信一下的。

最初开枪的是苏格兰，这是“组织”的手段。波本先用组织的名义把隶属“太平洋连接”在日分公司的人叫出来。让那个芯片跟渡边同场。再把渡边以“波本”的名义勾出来，逼得渡边露出破绽。

针对“黑警”降谷零的调查是渡边发起的，“波本”期间的行为也是他放出的。降谷零被盯上的原因主要还是手上的情报网以及朗姆的野心，本质上是派系的斗争，而上面的人用组织情报网和晋升为奖励，诱惑渡边帮他们做事。

渡边见猎心喜，但最开始恐怕也只是以为上面要敲打这位归来却不听劝的卧底，甚至无视了警察厅和警视厅巨大的差异认为自己给上峰分担解忧。

直到他得知了这个情报网到底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自此，渡边更加积极去逼迫降谷零出走的同时，试图利用诸伏景光，绕过上面把情报网收入囊中。

另一边，伊藤议员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些年霓虹经济失利让民众的不满上升，外加多个企业爆出的丑闻更是进一步冲击这些金主。他急需一个能够稳住政治地位的方法。

就这样，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凑在一起，表面上合作实则各有算计。但霓虹派系复杂，他们的小九九也没能完全逃过其他人的目光。

各派私下里达成共识，问题都推给了这几个出头鸟，再调回降谷相关的人员，把可以亲手收拾和报复的人情做给他们，最后可以双手干干净净地享受降谷等人清理过后的成果。

当然不论如何，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都和他赤井秀一没有关系了。

赤井慢慢踱步至港口附近，黑压压的集装箱堆积成山，路灯安静地投下一片不算昏暗的暖光。拜东京峰会的乱子所致，今天这附近不会有额外的访客。他转过街角走入小路站定，低头看了一眼表，很好，在预定时间内到达了。

他的狙击枪已经放到了指定地点，相信公安，或者说降谷那边应该已经安排回收，而其他收尾则可以放心地交给诸伏。这里面没有他能插手的地方，更不需要。

他的“战场”不在那里。

没过一会，黑暗里有脚步声响起，来人站在小路的另一侧，用着清冷的声音问：“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赤井秀一探员？”

赤井回过头，看着眼前冷静且警惕的女子。对方一身黑衣头发盘起，一只手抓住挎包另一只手则置于后方。从二人保持的距离来说，不难猜来人手里必然藏了一把小型手枪。

如果此时此刻有电视迷在场，一定会对来者的身份大吃一惊——这位接替了水无怜奈拿下早间节目，平日披着半长卷发、略有冒失但充满活力，主持采访都很快上手的新人主播，怎么摇身一变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请问阁下是？”很可惜赤井对主播没有兴趣，来到日本后也没顾得上关注什么节目，眼前这位新晋话题人物对他来说确实相当陌生，但不妨碍他继续行动。

“你可以称呼我为高部，高部加奈。”

“好的。高部小姐，我想你应该从你的上线那里听说过我的目的了。”赤井点点头，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他看见高部放在后面的手臂收紧了，似乎随时警戒着他会做出什么突然的事情，这让赤井十分好奇他在CIA中的风评。

赤井拿出一个小型闪存盘丢了过去，高部下意识松开了抓着背包的手去接，而后疑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她抬头看向赤井，无声地询问理由。

赤井摊开手：“其实我黑了波本的电脑。”

“你黑了波本的电脑？”高部跟着重复了一句，一副完全没有相信的样子。

“是的。”而且是当着本人的面在本人的默认下做的，赤井在心里补充道，只是事情发生的时间在前一天而已。

“另外，里面的东西我没看，但或许有你们泄密的东西。”

这让高部更加警惕了起来：“我想按照流程，你们不应该告知调查进度才对。”

“一般来说确实如此，”赤井干脆地回答：“但我已经和上面沟通过了。”

高部眯起了眼睛，她把闪存盘收进了挎包。在看到赤井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后，追问了一句：“我应该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言下之意就是我只负责干活，其他的问你领导，别找我。

「如果有遇到任何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你就直接回答不知道，对面会帮你补全逻辑的。」降谷零点了点屏幕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们过于习惯从政治层面思考问题。对于这种人来说，大部分事情都有更加深层的一面。」

可我其实真的不知道，赤井默默在心里想。汇报给詹姆斯是真的，詹姆斯在他上交那份经由降谷零调整的资料后也允许了对CIA共享。

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对CIA发出讯号：你们这回又搞砸了，但幸好遇上了赤井探员，他好心地给你们补了漏洞。

对FBI来说，他们平白无故手里多了一个竞争对手的把柄，相当于在情报层面上抢了先手。情报战向来是滚雪球，先得手的优势会在同等水平下不断被放大。

而CIA则陷入了一个被动，做掉赤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怎么才能让赤井的信誉下滑？

先前的CIA探员试过了，可并没有真正意义上造成损失。处罚赤井为首的个人是一回事，说一整个小组全部叛国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没人会轻易相信这件事的。

高部的大脑在疯狂转动，她的上线并没有透露太多，但和本堂探员交接之际也知道了一些本土方面的进展，也自然是知道波本的通缉和本土那边出的纰漏，可她应该如何弥补？

高部看了看手里的闪存，眼中的疑惑不减反增：“所以你是追着波本来到日本的？”

“这倒没有。”赤井摇摇头，“我在休假，只是来这边的时候正好撞见对方而已。”

“这么凑巧？”

“这么凑巧。”赤井两手一摊，一脸真诚地回答。执法者追寻罪犯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在休假中也不意味着要丢掉责任。

眼见赤井一口咬死这是巧合，高部一时间也很难直接质问。

“波本”的情报不多，除了需要注意他的动向以外也没有别的特殊标注，知道的就只有前些日子波本被CIA抓住又遣送回来这件事，可细节不明。

或许最好的办法是证明波本和赤井有联系，高部想，但这又如何证明？

“我要怎么知道你没和波本达成什么交易？”

“我想这个你问上线就知道了。”赤井耸肩，好像丝毫不在意他可能面临第二次调查这件事。

「如果继续被追问……那么一切都推给你的上司和对方的上司就好。放心把事情拔高，对方无论如何也不想为了这种计划外的事情闹大的。」

降谷零这样指导自然是有底气的。事实上，如果赤井真的被第二次调查，CIA方面也只会吃第二次亏而已。

这个先手在赤井被叫进会议室后对方称呼降谷零为波本的那一刻就被抢走了，说到底，波本和赤井秀一的交集就只有组织，而波本对赤井的意见有多大怕是整个分部都能作证。

从赤井被迫放弃“莱伊”的身份撤离回米国不久，贝尔摩德和波本就先后来到米国点名道姓找他的麻烦。甚至是避开了其他FBI和路人专门只针对赤井的各种追杀，路人看了都得说句比FBI还有原则。

最有机会证明波本和赤井私下交易的就是上一次的对峙，可惜被波本和赤井的双簧打乱节奏后让詹姆斯得了手，针对赤井秀一本人的指控就这样被上升到了针对整个小组。这件事惊动了很多方面的人，最后为了不闹得难看只能各打五十大板，给赤井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了事。

而赤井秀一认识降谷零这件事就更没法证明了。连FBI内部知道这件事的都寥寥无几，满打满算也就是詹姆斯和茱蒂两个人，甚至茱蒂也只知道波本应该是某方的卧底却不明底细。

赤井的假死是抛开FBI的个人行动，合作的对象是工藤家。可即便现在CIA去抓工藤家也没用，因为工藤家的配合从来不是“工藤新一”或者工藤家的任何人挑起的。

没错，自始至终，直接和赤井秀一接触的人，都是江户川柯南。

工藤新一是江户川柯南拉来的外援，毕竟一个小学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去策划这些行动？工藤家其他人不过是溺爱孩子所以配合而已，如果想问就只能去找柯南。

可CIA去哪里找江户川柯南？

贸然抓捕跟柯南有关的工藤一家会引来没有必要的舆论骚动，这对来年的选举跟日后的布局都不是什么好事。可这之外，江户川柯南没有别的显著联系。

当然CIA手上也不是没有别的可以证明赤井和降谷零认识的证据，当初赤井获得的“Zero”线索就是出自与他们有关联的线人……但CIA真的要启用这条线索吗？

如果启用了，那么赤井秀一就可以反驳说他只和线人接触过，为什么CIA可以知道这件事。此时不管是证明线人和CIA有合作还是找别的理由，都实质上证明了CIA有插手隶属于FBI的行动。

赤井秀一的假死再是个人行为，他也终究是FBI。而FBI不能允许其他组织可以对他们的行动指手画脚，哪怕是同一国的也不行。

只要被掀出来，横竖都要遭到FBI方面的抗议。而揭发这一点又能给CIA带来什么好处？付出的若是大于回报，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

将死，以她的能力无法在保证在现有条件下扳回一局。迅速把情报和选项在脑子里转过一遍的高部垂下眼睛，她没有别的问题了。

“……我直接交给上线就好，对吧？”

“好，那么东西我带到了，再见。”说罢，赤井干脆利索地转身，只留给高部一个潇洒的背影。

诶……不是，你只是来传达这件事的吗？

高部加奈攥着挎包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降谷，面对你老上司的凝视汗流浃背了吧（笑）

赤井终于学会了在这个问题上耍小心思，但是会的很有限（你）

没错，三选一只有一个是好人，各位猜对了吗？（不是）（被打）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