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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黄河渡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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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不好了!” 李毓宁拿着弓冲进寝帐,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窦如嫣自饭后歇下,胃中一直翻江倒海,头痛难忍,才睡下又被女儿高声叫醒。

“出了何事?” 窦如嫣从塌上艰难爬起,惺忪望着地上的女儿。她面色苍白,声音也比之前虚弱甚多。

几个侍女也匆匆进帐,一边服侍皇后更衣,一边仓促收拾着东西。

“是突厥人来了!” 李毓宁揉揉摔疼的屁股,从地上咕噜爬起来。

窦如嫣听到突厥人三个字,眼前一晕差点没站住,她右手握紧那支金凰钗,将虚弱中最后的力气都注于其上,似乎下一秒掌心便会流血。

而后她竭力定神凝气道:“莫收拾了,快走!” 说罢,披上斗篷拥着女儿速速离开寝帐。

营外,原本寂静的星夜此时已硝烟四起,马嘶声、将士的吼声,还有远处渐渐逼近的喊杀声混杂在一起。所有人都慌乱逃窜着,营火不断被踢翻在地,燃着歪扭的营棚。

李呈潦草缚着一件铠甲,提着剑,不知从何处奔到母亲和妹妹身边。他额上粘着细密的汗液,血丝布满双眼,睁大眼睛急切道:“母亲,车备好了,快随我来!”

“柴将军呢!” 李毓宁抓着哥哥的手臂急问。

“他带着队伍御后,别问了快走!” 李呈一把抓起妹妹的胳膊,而后将妹妹和母亲一起用力推向不远处的车驾,用剑指着驾车的将士嘶声道:“出发!”

窦如嫣刚刚上车,见儿子已毅然转身,突然伸出手冲着李呈大喊:“呈儿!” 她唇色惨白,眼窝深重,晶莹的泪在眼眶中回旋。她此刻脸上满是急切,少了狠绝。

李呈听到母亲的声音,怔然回头。

“当心。” 窦如嫣没说出心里的那句:别去。

李呈微笑一下,努力镇定回道:“母亲莫担心,我随后跟上!”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奔向后方的战场。

李毓宁看着哥哥再次远去,这次泪水没再轻易留下。望着身旁憔悴的母亲,她突然好想再长大一些。

另一边,柴镇斯已骑在马上,他身着铠甲,颧骨沾上些许烟灰。他挥舞利剑,一个甩臂便驭住惊马,高声指挥着部队建设第一道防线。蒲州城带来的将士在他不断的调令下,由无序开始有了头绪。

李呈驾马从侧后方赶来。在一片嘈杂中,他竭力拼出声量对柴镇斯道:“将军!现下如何应对!”

“殿下带一队人马护卫皇后娘娘和公主去蒲津渡!卑职领着剩下的人杀敌断后!” 说罢,柴镇斯和李呈便各自领着队伍分头行动。

一小撮突厥先锋骑兵嗥叫着,已然杀至营地。还未做好准备的兵卒、慌乱中没跟上队伍的侍从,接连在一片异吼中,殒命于一把把弯刀之下。

李呈还没来得及带队跟上母亲,便被突厥人骚扰了方阵。顾不得更多,他只得尽力砍杀拦路敌人。几日前他还因在林中见血,心生排斥而呕吐,而今迫于形势,也已体会半分杀人如麻之感。

柴镇斯见李呈受阻,猛然望向不远处载着皇后和公主疾驰的车驾,更远处的山丘上,另外一队突厥军也已经盯上了车驾队伍。

他立马举剑高声对身遭的士兵嘶声道:“列队! ”

士兵们即刻举枪驾马,在柴镇斯和李呈之间围成人墙,不断砍刺着阻挠的突厥兵。

“殿下!护车驾!” 说罢柴镇斯用力挥下刀剑,将与之擦身而过的一个突厥人砍倒。不想,一支鸣镝利箭呼啸着,倏地射中了柴镇斯的右臂。是突厥弓箭手来了。

李呈身边的敌人渐少,他在拼杀中稍稍缓过神来,回头却发现柴镇斯已在火光之中逐渐被围困。熊熊烈火和挥着弯柄刀剑的突厥士兵映在李呈瞳中,寂静的营地顷刻已变为斗兽场。

“柴将军!” 李呈大喊,霎时无数利箭将他眼前的士兵射倒一片。

“别管我!快走!” 柴镇斯一边嘶吼着,一边拔掉右臂的箭,奋力拼杀。

李呈眼含热泪,他紧锁眉头忍着悲痛,重重挥了马鞭,奋而转身向着车驾奔驰而去。

另一边,窦皇后和李毓宁的车驾在几个士兵的护卫下疾驰奔向蒲津渡,一阵由远及近的狼嚎声响彻车棚之外。

窦如嫣猛地掀开侧帘,不远处的荒原,一小队举着火把的突厥骑兵正越过山丘,似火蛇般朝着车驾呼啸而来。

“掉车!向西走!” 窦如嫣探出身子,冲着驾车的士兵大喊。

李毓宁也迅速掀开侧帘,车驾调转,只见火光连成细线的敌军渐行渐近。她呼吸急促,眼看着敌人和车驾的距离一点点缩短,但目光所及都未有哥哥的身影。泪水伴着远处星点的火光,在李毓宁的眼眶充盈起来。

“阿娘!怎么办,哥哥呢!” 李毓宁抓着母亲的衣袖,着急问道。

窦如嫣坐在榻上,双手支撑着车驾内壁,她双唇似在抖动:“不怕,宁儿莫慌,阿娘在。” 说罢便将女儿搂进怀里。

而后窦如嫣深呼一口气,郑重看着女儿,又抓起女儿的小手摁在自己的小腹,道:“宁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失了镇定。”

李毓宁坐在颠簸的车内,她仰头看看母亲,泪水滴落一颗,在脸庞划过弧线,坚定点点头。

“阿娘和阿爹还没有告诉你和呈儿,这里是你们的弟弟。” 窦如嫣拍拍女儿的小手,眼眶里也已浸满泪水。

李毓宁睁圆眼睛眼珠微颤,又一颗泪珠划落,她一脸不可置信。她低头摸摸阿娘的肚子,又抬头看看正在微笑的母亲。

“宁儿,想要妹妹。” 李毓宁说着便哭了,但是又忍住泪水,咧嘴看着母亲笑起来。

窦如嫣也止不住流泪,她笑着用食指点点女儿嘴边的酒窝说:“好,是妹妹。”又将女儿抱得更紧些。

一路以来的危机似乎在这间小小的车厢内终结了,时间伴着窗外闷顿的杀戮声越走越慢,怀抱着崭新的生命,李毓宁只想在母亲的颈窝再多趴一会。

突然,车驾一阵剧烈的颠簸,母女二人皆被颠得一惊。行至河滩,车轮和滩石不停撞击着,但驾车的士兵未曾减慢一点速度。驾车的鞭响又抽破了这偷来的时光帷幕,空气中的硝烟味道瞬间挤进现实的屏障。

“啊!” 伴随一声惨叫,车厢猛地倾斜,李毓宁和窦皇后也在车中惊叫。

重重跌荡过后,车轮回正片刻,车厢前的幕帘却突然被大风吹开,一个幽暗漆黑的身影闪现在车前。

驾车的士兵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躯庞大的突厥兵,他四肢扒在前座,脑后捆束的长辫子似触角般随颠簸抖动,而后猛地转脸,一双闪着精光的狼眸似利箭般射向车内。

恐惧将李毓宁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还未等这惊悚之感泛实,突厥兵已然跨步踏进车厢。他张牙舞爪地便抓过窦如嫣的臂膀,意图将她拖向车外。

“阿娘!” 李毓宁大叫着便用力扯着突厥兵的胳膊。

但那兵穿着厚重的麂皮短袍,混着霜露和烟油的麂皮黏滑不堪。李毓宁的小手本就缠着棉纱使不上力,即使揪得生疼,但那袍袖之下的肌肉如石头般坚硬有力,丝毫未动。

她的胳膊开始发抖,只见突厥兵的粗手已然要把上母亲的脖颈。李毓宁见状立即扑了上去,对准突厥兵的手狠狠咬住。

突厥兵终于注意到身旁这个异动的小豹,他猛地摆手,将李毓宁的脑袋重重甩砸在车厢内壁上。

李毓宁倒在一旁,只觉一阵金星萦绕眼前,嘴里满是血腥味,整个牙床都酸痛不堪。

窦如嫣见女儿被伤,原本被突厥兵死死把住的臂膀迸发浑身的力量,她指尖颤抖着顺出袖口内的金钗,而后抽手猛得扎进敌人的脖颈。

温热的血液顿时喷射在车厢和窦如嫣的脸上,她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咬牙将钗又死死向深处剜去,直至敌人那双尖利的狼眸灭了最后一丝光彩。

窦如嫣使劲全身力气将死去的突厥兵蹬出车厢,一旁缓过神来的李毓宁也用力翻动着尸体。已然用尽所有体力的窦如嫣此刻浑身颤抖着,面色惨白,冷汗不断从额间细细流下。

还未等母女俩喘口气,车后又响起错乱的马蹄声和渐近的号角。李毓宁转头看看虚弱的母亲,余光又瞥见脚边那把枣木弓。她立马冲出车厢,突厥兵的尸体半拉耷拉在座下,李毓宁迅速解下尸体胯间的箭袋和匕首,系在自己的腰间。

“宁儿!快进来!” 窦如嫣把着车门,整个身体靠在车边,有气无力地说。

“阿娘,驾车!” 说着李毓宁将车驾连接两匹马的鞭绳递给母亲。

车驾前方已行近蒲津渡,但黑夜深重,前路一片迷茫,马儿在惊吓中慌乱逃窜,不知前路何途。

窦如嫣还未弄清女儿意图,车后的号声又惊醒了她。窦如嫣接过缰绳,努力向外挪动着身体。而后将突厥兵的尸体使劲踹向车下,随着颠簸和尸体的自重,死了的突厥兵终于掉下去。

李毓宁蹲在前座,她望着前方无明的陌路,寒风肆意吹拂着她散乱的细发。突然嘴里一阵刺痛,李毓宁低头吐出了两颗乳牙在手心的棉纱上。她的嘴唇粘着点点鲜血,而后紧皱着小小的眉头看向前方。

李毓宁一把扔掉换下的牙齿,而后蓄力一个纵身跳上车驾前方的一匹马。

“宁儿!你要做什么!” 窦如嫣此刻俯身在车驾的驾驶座前,大风将她的长长的袍袖吹开,她的秀发混着汗液也随风飘荡。

“阿娘!继续往前跑!” 说着,李毓宁便拔出匕首用力试图割断连接马匹和车驾的粗麻绳。但是绳索实在坚固粗糙,李毓宁只得咬着嘴唇使劲不停用匕首一下下砍在绳子上。

“不可!” 窦如嫣把着缰绳,不住向女儿喊道,“快回来!”

李毓宁未理会母亲,她一边割绳一边回头看去,身后不远的突厥骑兵已然举起弓箭。李毓宁着急地加大挥砍的频率,几支利箭瞬间射上车身,其中一支甚至穿透车壁卡在木板上。

“快点...快点...” 李毓宁拿着匕首使劲磨割着最后几根牵扯的绳丝,突然,绳索终于全然断开。

“宁儿!” 窦如嫣向前伸手喊着。

李毓宁回头望了一眼母亲,而后立即直起身子,她使劲勒马,拼力控制着马匹停下,马儿前蹄高高扬起,李毓宁扯着缰绳将马儿倒转了方向,车驾则在另一匹马的牵引下向前方继续奔去。

李毓宁左手拿着弓,傲然坐在马上,怒视着眼前奔袭而来的突厥士兵。她抬起右手,用牙齿咬住掌心包扎的棉纱扣,而后将棉纱咬扯地更紧些。嘴中的鲜血沾染了棉纱,而李毓宁始终怒目直视着眼前的危险。

残忍的长夜里,一个小草般倔强的身躯,决心为了长成一棵巨树,扎根在黄河滩岸。

“谁都不准,伤我的阿娘。”

李毓宁探下身,眼底涌动着怒意,她抽动缰绳,向着未知的后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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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黄河渡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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