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面

“兰，你没事吧？”远山和叶和毛利兰互相搀扶着坐下来。

“没事和叶，以前空手道训练我也受过伤的，这点疼痛还不碍事。”毛利兰忍痛安慰和叶。

“况且，这可是和歹徒交手留下的，是勇敢的勋章。”毛利兰开玩笑道。

“但是兰，你的手腕.....”和叶还是很担心。

“这个没办法了，只能上岸找医生治疗了。当时情势所迫，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毛利兰看着自己的手，叹了一口气。

“兰，刚才那些歹徒......”

“没事，他们没有......那个，你呢？”

“我也没事。”

“我们都没事，但是那个姑娘......”毛利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毛利兰觉得很自责，也很无力。又一次，自己又一次没能阻止本来能够阻止的悲剧；又一次，自己又一次没能救下来本来可以救下来的生命；又一次，自己又一次眼睁睁看着生命在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她明明会空手道的，明明已经尽力周旋了，明明......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她突然想到降谷零，那个金发黑皮的公安，想到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够很好周旋，找到恰当时机，放倒这些歹徒，救下那个姑娘，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横冲直撞，最后什么都没得到。——明明，自己对对他的工作还了解不深，明明，自己才认识他没多久，明明，他曾经骗了自己，但是，毛利兰从心里就这么相信他，觉得他很可靠。

天使啊，悲悯众生，同情弱小，拼尽全力，也要救赎他人。她不耐烦知道杀人的理由，但是救人，她认为是不需要理由的。失败了，只是想着如何把长剑磨得更锋利一些，只是想着下次如何精准插入敌人的心脏。

“我现在担心老师，我担心，那些歹徒下一个目标就是老师。”和叶担心地说，“虽然，我真的没想到，小雅老师曾经做过......那种事情。”

“我是不认可小雅老师当初的做法的，就跟赤崛船长遇到海难弃乘客于不顾自己先逃命一样，觉得很卑鄙，但是这不是那些歹徒杀人的理由。”

“我要努力救下老师。”毛利兰坚定地说。

“兰，我帮你。”

“我们一起帮！”

“对了和叶，我们现在要紧的，是要找一个东西。”

“是什么东西呀？”

“我这次戴在脖子上的一个扳指。你看到过吧。”

“我知道啊兰，那个扳指，怎么了？”

“那个扳指是安室......不，是有人送我的，里面安装了发信器，找到它我们就可以给爸爸他们发信号定位了。”

“可是，在哪呢？”

“我觉得可能是那帮人顺手牵羊了，我们救人的同时一定要找一下，否则，我们就是坐以待毙。如果按照歹徒所说，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引爆炸弹，大家都得死。”

“好的，兰，你有什么计划吗？”

“怎么样，人，都控制好了吧？”

“放心吧头儿，他们都已经被关回刚刚那个船舱里面了。不过，头儿，真的不把他们再绑起来吗？”

“绑起来？有用吗？你们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不会挣脱吗？”

“是那个毛利兰......”

“算了，横竖这公海船上他们也逃不出去。不过，你倒是不怜香惜玉，那一巴掌把老师的脸都扇肿了，那可是你孩子最喜欢的老师呢。”

“她不配。”

“呵，暂时先别轻举妄动。”

“头儿，不杀那两个女孩就算了，这个老师的命我要定了。”

“我没让你不杀她，只是，还有用呢。”歹徒头子意味深长地说。

船舱里，不知过了多久

“远山同学。”小雅老师走过来坐到和叶身边，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对我很失望吧。”

“小雅老师，这......”和叶不知道该说什么，“当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呀？”

“事情的真相就如他们所说。”小雅老师说道，看向和叶，说道：“我就如他们所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为了自己和自己孩子能够活命，害死了自己的学生。”

“事发之后，我们只听到广播说让我们原地待命，我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能服从安排，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船舱进水到我们都难以逃命的时候，才发觉，出事了。”

“大家对这艘船并不了解，到底该如何逃生，如何使用救生艇，完全不清楚，整艘船上乱作一团。我很着急，但是当时我刚刚入职不久，面对这种情况，没有经验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的儿子那会才3岁，本来想带着他一起体验一下，最后遇到这种情况，一直哭，我很害怕，我的儿子.....才三岁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我也才刚刚毕业，风华正茂，我不想死在海上。”

“我就做了我这一生，最卑鄙无耻的一个决定。当时救生衣不够，我只想着赶紧抢到两件，或者是一件救生衣也好，让我和我的儿子逃出去。当时我骗那两个孩子去帮忙，那两个孩子年纪比较大一些，乐于助人，又很信任我，就，没有来得及穿发给他们的救生衣去帮忙年纪小一些的同学，而我趁机拿走了这两件救生衣给我和我的儿子穿上，逃到救生艇上了。”

“救生艇看我儿子很小，以为是普通妇孺，就让我们上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两个，再也没能穿上救生衣，从船上逃出来。”

小雅老师痛苦地继续说：“事发之后，我无数次梦到他们，梦里他们非常绝望地问我为什么骗他们，为什么不肯救他们。这些年来我从没有睡好觉过，噩梦缠身，虽然因为没有人知道我做过的事情而使得我没有受到什么惩处，但是无法入眠就是对我的严刑。“

“小雅老师，您曾说，您的儿子三岁，人生刚刚开始，您也刚刚毕业风华正茂，可是那两个学生何尝不是呢。”毛利兰打断她的话说，“这件事情之后，您失去的只是良好的睡眠，而他们失去的是生命啊。您这样，真的让我们觉得很失望，确实，觉得不配为人师表。”

小雅老师痛苦地捂住脸。

“你说得对毛利小姐。并且，这世上真的是不能做坏事啊，除了被噩梦折磨，自从那件事之后，我的儿子受了很大的惊吓，当天就发烧，后来就......。”

“其实，当时我是知道我这么做是错的，但是我有我的不得已，我的孩子还是太小了，做之前我努力欺骗自己，他们会没事的，他们会有其他的救生衣的。我最后心甘情愿，和心理的恶魔做了交易。”

“小雅老师，中国有句古话，人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你这么做我确实，没法接受。但是我能够理解”毛利兰说道，“怕死，没错，这时人的本性，尤其是还涉及自己的至亲。人在生死面前确实，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面对生死选择都能够泰然处之的。1912年泰坦尼克号沉船的时候，也不是所有的绅士，都礼让了妇孺。”

“毛利小姐，如果有一天，你面对这种情况，让你在你和你最重要的人的生命以及大义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办？”小雅老师问道。

“首先，我会尽量保护好对我重要的人，使之不遇到此番两难境地；再者，若是真如此，我会选择我守护的正义，至于结果，我会和他共同面对。”毛利兰坚定地说。

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坚定地守护这个国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以国家为恋人，坚定守护国家的男人，在毛利兰心里越发深刻起来，让她总是想到他。

是喜欢么？毛利兰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

“小雅老师，错已经铸成，逝者已以，徒然被噩梦折磨于事无补，既然觉得错了就去弥补，去赎罪，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毛利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做正确的事情，小雅老师深深地看着这个女孩，这个年纪不大却异常通透的女孩。当年之事如同梦魇，数十年如一日地折磨她。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事发之后，自己儿子变成那番摸样，自己最后不得不与撒旦订立契约，出卖自己的灵魂。一步错，步步错，七年了，自己生活在黑暗之中，连空气都是冰冷刺骨的，她觉得总有一天黑暗的深渊将彻底吞噬她，届时，自己如何有颜面去见儿子。现在，一束阳光刺破天际照到自己身上，她仿佛听到神明在说：停手，去赎罪！

“人活着，不要做忘恩负义的事情！”这时，她想起来那句话，那句校园祭开始之前收到的短信。她知道是谁发的。

毛利兰是她小雅的劫数，劫数难逃，天日昭昭，谓之倾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