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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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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从寝室里出来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烦躁得先去寝室楼下买了瓶饮料。

然后出了寝室楼,在校园里无指南的游荡。

走到一栋大楼下面时,他仰头往上看,月光照在这大楼之上,打下沉重的阴影,他进楼想上上面透透气。

天台里只是简单的钉了栓,连拴都没拴可以打开。

他推门进去了——

朦胧的月色天台上什么都没有,晚上夏末的凉风吹过校园的树枝唰唰作响,天台边上一个女孩高高站在上面,一身白裙完全可以与皎洁月光相比在夜风里飘扬,她恬静的闭上了双眼长发飘散的仰着头仿佛在接受月光的洗礼,脸上却充满抑郁之情,一双鞋静静地被她放在一边。

开门的动静把她惊得睁开了双眼。

她回头看见了林天。

慌张的脚站在上面有些不稳,她颤声道:“你别过来!”

林天顿了一下倒是没怎么刻意注意她,一心为自己的事,走到天台边上,背着身手搭在女孩站在的天台边上,没说话提起手修长的食指把易拉罐环拉开了。

转头平淡问道:“你要跳楼吗?”

他把饮料罐朝她那边撞了撞做出碰杯的动作道:“敬你的英勇。”

女孩:“……”

他把饮料放在女孩脚边,挑眉看向她对她抬了抬下巴,自己从口袋里搜出一颗糖放在嘴里含着。

站着的苏卿卿看了看林天,又看了看他放在她脚边的饮料,“......”

女孩看着他忧郁的轻声道:“你回去吧,跳楼…还是有点可怕的。”说到后面她声音有些颤,她怕她的死状吓到林天。

林天回看她,一笑道:“我又不是专门来看你跳楼的,我只不过是心情不好来吸吸夜晚的冷空气,清醒清醒脑子。”

女孩儿忧郁的脸上很勉强的扯了一下笑,但是情绪又马上低落了下去眼睛上挂上眼泪道:“你神经病啊?”

林天没说话,脸上也没表现出被骂了不悦的表情:“……”

女孩儿看着他眼神忧伤的问:“你又是为什么心情不好?”仿佛是在伤痛最底层遇见了同怜人,在异类中找到同类。

林天转头深沉地看向她,没说话。

女孩儿一顿,马上改了一下口,声音很轻的说:“那我们两个相互交换一下吧。”交换一下…总可以了吧。

林天手撑在天台边上,抬头入眼皆是黑云遮星的夜空,压抑的很,今晚有点凉。

他突然伤感了起来,嘴角轻轻扯了一个笑,很快就消失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可能是因为刚和室友超了一架吧。

他转头俯瞰这栋高楼之下,阴沉的高楼阴影,树木随风晃,整个楼下森冷无比,他恍惚看见楼下地面延展开一滩暗红的血泊,躺在地上的人暗红的鲜血从脑中一直往外疯狂的流出,她双目泛白脸上到处流着鲜血,像红蚯蚓蠕爬满脸,她翻着死鱼眼死不瞑目的瞪着他,

那个人一身校服沾染到了地上的血,头发凌乱不堪的倒在血泊中。

他眼睛被这景象刺的有些痛,他闭了一下眼,转过了头背对着楼下。

苏卿卿看着他垂下眼眸,轻飘飘的说出既绝望又兴奋的一句话:“很高吧,但是从这里跳下去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林天转头看向苏卿卿,淡淡道:“是吗?这高度还可以吧。”

他拿过被他放在苏卿卿脚边的那瓶饮料,眨了眨眼自己喝了一口。

她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灯火通明的城市,慢慢的红了眼眶:“…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承受这些?凭什么要来骂我?”世界那么多人凭什么要我来过这样的悲催人生?

林天:“……”

她看着之前对她有说有笑,和她称之为闺蜜朋友的人知道她被包养后看她的嫌弃厌恶冰冷眼神,她这辈子都会记得。

“我就是被包养了又怎么了!我愿意了又怎么了!”苏卿卿拧眉愤恨道,像是在泄心中愤懑不平。

她忍不住的哭吼道:“你妈的关你们屁事!!”

林天在一旁不插话,任由苏卿卿发泄:“……”

苏卿卿哭着站在天台边沿上嘶吼道:“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碍着你们什么屁事了吗!!”

她的眼泪在凉风中坠地,晚上这风吹得她,眼睛有点痛。她眼神黯淡像天上遮星的黑云。

不过就是,她家破产,父母双双进了监狱家庭落魄不堪负债累累。

不过就是她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不过就是男朋友被迫成了自己的‘金主’。

不过就是被人戳着颈梁骨骂…

一天时间苏卿卿绝望极了,脸色灰土惨白,眼眶发红,在风中眼睛刺痛,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林天:“……”

“…你有想过你从这里跳下去的后果吗?”林天俯视着大楼高度问道。

苏卿卿沉默了一会,憋着眼泪摇了摇头,都要死了还想什么后续啊,死了他的人生就没有后续了:“不知道……”

林天道:“这个高度跳下去不一定能百分之百死掉。”

苏卿卿哭得更大声了更加撕心裂肺。

林天看着她沉默一会儿道:“我之前有和你一样,也站在天台上想要一跃而下结束一切。”

苏卿卿一怔,停止了哭声,抬头眼眶发红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后话。

林天轻叹口气道:“我没跳。”

苏卿卿看着他,既然有本事站到天台上想死为什么会没有死成?她吸了吸鼻子哭着问道:“为什么不跳?”

他转身,看着底下和他记忆里熟悉的高度,缓缓道:“我当时站在上面就在想,——死了之后呢?一切就结束了吗?”

苏卿卿愣了一下,看向自己脚下。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纵一跃而躺在地上了。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她犹如已经听见了尖叫声,看见一群人围观她死后的惨状。

个个脸上带着恐慌、害怕、无措、互相看着某个人,心里喊着她的死与自己无关,有的胆大的甚至用手机拍照,把他第一次见到的尸体发在了朋友圈。

她已经听见警车的鸣笛声和救护车的呜笛声,一切都真实起来,好像这就是下一刻她所会看见的。

死了,她就能实现和她想的一样清白了吗?得到真正的解脱?

不,不会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无罪,他只会觉得他们看了一场无管于他们的戏,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他们照常作息。

她的死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会给他们带来一场无比好看的大戏,然后她将会被他们遗忘,他们的人生会平平坦坦,死的只有她。

林天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快门禁了,我得先回去了。”他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朝入口走去。

苏卿卿沉默思考了半刻,她擦了擦眼泪义务反顾地跳下天台边沿赤脚落地到了天台上,提上了自己原本放好的鞋。

表情坚毅,她才不要死,她还要活着。

苏卿卿提着鞋,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沾了些灰的白裙子睡衣,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像往常一样赶在门禁之前回寝室。

走到寝室门口的林天腿一软,手及时撑在地面上防止自己跌坐在地上,他身体颤抖喘着气。

劝下来了她没死!林天抬起自己颤抖的右手红着眼眶欣慰的笑了。

门禁之前林天就回来了,他像是什么没发生过一样躺上床。

寝室里诡异的安静,各自的手机的开了静音,用手机发消息:

蓝泯:天哥,你去干嘛了?

林天:不是说了就去兜一圈吗。

蓝泯:哦。

兴许是因为,苏卿卿的那事好几天没人在墙上更新了,消息覆盖的非常快加上学校的处理,这事渐渐的没多少人提及了。

苏卿卿的事就像一阵雷阵雨来时快去时也迅速。

马上就要国庆了,这几天他妈打电话都特频繁,搞得他一天接三四个电话,非常心烦。

他也是开始考虑要不要回家?国庆7天假车票通常会在半月前就抢空,如果想要回家他就必须这两天考虑好,他纠结着魂一直不在体,手里拿着手机看车票。

他一直忙于看着手里的手机,一下子就撞上了人,他赶忙小声道歉:“不好意思——”

他一抬头,撞上的是谢邹喻的脸,他戴着金框眼镜,神色冷淡,比林天高出一个头,眼皮下的眸子很浅很像混血。

长得真好看。

他仰头看了看谢邹喻,好歹他也是有一米八四的人,在他面前为什么显得那么…矮。

谢邹喻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从他身边经过,说道:“没事,下次走路不要只专注看手机。”

“...哦。”他转头看了眼已经走远了的他,想什么时候我也能长到那么高?难道是他最近健身少了?

林天想了想,好像是好久没健身了,他脱下衣服洗澡时看自己身体,腹肌没那么结实了变得若隐若现。

不过,他要运动学校的球场好像也占不到位置吧,几乎天天有队在打球,有时候老师闲时也去球场打球。

蓝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从林天后面拍了他一下,把刚刚买的水递给他,问道:“天哥,国庆你会回家吗?”

“如果会的话,我就和你一起!”

林天自己不确定,没给出准确答案道:“我还在考虑。”

最后经过深思熟虑过后决定还是回家,但是他看过车票三十号的车票都没了,就只有二号和三号的了。

他们也只能后几天再走了。那在家只能待一两天了,不过也好,不用几天面对杨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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