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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7.4新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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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偏好点什么呢?”

咖啡厅里,这位金发的年轻招待,用笑意掩饰住眼底细微的探究。

他一身传统的衬衫西裤,身上系着绣有店内独特标识的围裙,依然看起来十分板正。

他将饮品单自然地在手上翻了个花儿,然后轻轻地放到高桥廉的面前:

“热美式?这是我们的经典招牌。”

他仿若无意地笑道:“或者尝一尝我们的当季新品,香橙美式或是橙子热红酒?毕竟是十二月份,也快过节了。”

高桥廉默默道:“我不喝美式。”

“您不是美式派呢。”服务生似乎有些惊讶,他微微欠身,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高桥廉在座位上向后靠去,顺走了面前的饮品单。

他打量了一眼安室透:这人看起来在道歉,那股微微带刺的气息却仍旧没有收敛。

“是的。而且我开车。”高桥廉说。

连着两次拒绝,似乎有些令人尴尬。他凭仅有的社交礼仪添了一句:“但听着不错,或许下次吧。”

他点了一杯正常的卡布奇诺。

安室透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变,亲切地对着高桥廉说稍等片刻,然后他转身走向吧台。

早在高桥走进来坐下的时候,安室透就注意到这个人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显眼的样貌、和暗金色的头发,更是因为在对方那身轻便的长风衣下,他似乎瞥见了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对方注视着窗外,时不时翻过手机,像是在回工作消息,眉眼里藏着的官司将散未散。

安室透脸色不易发现地更沉下去。但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放下了兼职时的纯粹和轻松,将另一份工作时的状态悄然调动起来。

对方的那副神情,好像在等什么人。

安室透这一通思绪急转,也不过刹那的时间。

正值他脚步迟缓的这转瞬,咖啡厅里涌进了一群结伴而来的新客。

这是一批年纪不大的学生。

这些人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样的制服,应该是高中的学生。

但邻桌那几位、不久前还在争吵的年轻人,却皱着眉瞥了这帮小客人一眼,闭口不说话了。

这些个少年学生脸上带笑,在公共场合也克制地低声言语,行为瞧不出什么特别。

他们叫住了恰在近前的金发服务生,礼貌地向其询问这里的餐点和饮品。

安室透面上自然地浮起微笑,停下要回吧台的脚步。他好脾气地弯下腰去,着重给他们介绍了一些不含咖啡因和酒精的饮料。

高桥廉没有往他们说话的方向看。

但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高桥廉也能觉出——安室透在面对那群学生时所展现出的的好意,远比方才营造出来的热情要真切许多。

那群学生纷纷向安室透道谢,小声叽叽喳喳地将头凑在一起,最后琢磨出了要点什么单。

“就点果汁和奶昔吧?”“奶昔看起来很不错!”“我这杯想要加冰/美里酱要不加冰。”

“谢谢大哥哥!”他们唱诗似地齐声道。

安室透眨眨眼,带着一丝疑惑回以他们一个温暖的笑容。

他注意到,这些学生不仅穿着同校的制服,而且他们校服的斜领下,都别着一枚小小的特殊配饰——

那配饰小巧精致,造型似乎是芦苇,叶片间点缀着白絮般的花儿。

这些孩子或许彼此关系非常好,又或者是同一个社团的成员。

安室透不着痕迹地扫过一眼,没有贸然出声询问。而是先转身回到吧台,继续他的工作。

咖啡机嗡嗡地运转起来,散出新鲜的香气。

安室透将给高桥廉的卡布奇诺准备好,同时高效地备好了其他几份饮品的材料。

当奶昔也开始搅拌时,他将吧台上的饮品、与对应的点单告知店里的同伴,并细致地交代了那些即将完成的饮品所需的处理细节——

在店员同伴「安室君真是超人呢」的惯常感叹中,安室透捧着咖啡,向高桥廉走去。

安室透从吧台抽身,借着送咖啡的名义,再次试图不露声色地过去打探。

这位外国客人,从刚才开始,就似乎一直留意着那群高中学生的谈笑。

对方虽然神情不显,但显然目的并不仅仅是八卦地听一听。

——那么,他究竟在关注什么问题?

还是说,他原本来这里「喝咖啡」,就另有目的?

“您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安室透来到近前,微笑着问道,“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高桥廉在安室透离近的那一刻,就撤回视线。

他与安室的目光交错一瞬,两人都轻微地捕捉到对方眼中一掠而过的冷芒。

高桥廉错开目光,瞅了一眼、被安室透牢牢端在手里的餐盘,以及餐盘上热气氤氲的咖啡。

“这是喝咖啡前需要回答的问题吗?”

安室透失笑地放下咖啡。他借着这片刻的缓和气氛,自如地转口道:“当然不需要。”

“只是觉得客人您从进店以来,就有些严肃。”

“既然有时间来享受一杯咖啡,就不要急着思考太多工作的问题了。您说是不是这样?”

安室透故意地微微挡住他的视线。高桥廉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而微小的笑。

“你说的是。”他应和道。

高桥廉确实在观察着那些高中生。

虽然他们没有表现出特别出格的举动,但偶尔飘来的只言片语,依旧让高桥想起了诸伏高明曾经提起过的、与连续失踪案有关的几个民间团体。

其中一个正是自今年四月以来,在长野各地的学校组织完绿化周的森林修学后,逐渐崭露头角的青少年团体——

环保社。

“环保社。”那些学生仿佛无知无觉地谈笑说。

他们随意提及,自己也似乎并不清楚、或者并不在乎这个称呼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

安室透转过眼,投去短暂的一瞥,对这个名字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乍一听起来,「环保社」这个称呼听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确不易引起人的怀疑。

他目前关注的,是另一个更为危险的团体。

这是他在处理组织的零散工作时,自己逐渐摸索出来的线索——

长野地区似乎有一个秘密结社,与组织维持着看似若有若无、却不可忽视的接触。

这时,安室的店员同伴正颤巍巍地捧着两个盘子,将刚做好的奶昔给这群孩子端过去。

安室透见状,两步迎过去,轻巧地把对方装得满当当的两只盘子接一份过来。

同伴手忙脚乱地朝他咧嘴,脸上挤出一副“得救了”的夸张表情。安室透无奈地回以一笑,从纷杂念头的缠绕中讨回片刻的轻松。

这些果汁和奶昔,大部分就是刚才那帮高中生所点的。他们乖巧等待着接过饮品,乖巧地道了谢,举止一切寻常。

斜阳已经懒洋洋地趴到建筑物的边沿上,透过玻璃窗看去,窗外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橘红色光晕。

安室透再忙完一轮点单后,那最后的一点光晕倒映在他瞳孔中,如摇曳的火苗般消散了。

那些七八个高中学生喝完了奶昔,静静地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了一小沓宣传页。

他们熟练地彼此分配好,就像早有准备似地,起身分作两三组,也不离远,就三三两两地挨个挨桌地向客人分发起来。

这举动实在显得突兀,许多客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出于礼貌还是将宣传页收了下来。

他们轻言细语地与客人交谈两句,每每有人收下,便连连鞠躬致谢,暂时并没有纠缠不休。

那些孩子主动将声音放得很低,羞涩地带着笑,似乎真的只是在宣传公益事业——

这叫店员们欲言又止、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应对,要出面阻拦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安室透心中暗酌,这样的举动毕竟有些冒昧。还是应该劝止一下,也保护那些学生——

不要招惹上一些危险的人。

然而,还没等他付诸行动,那些学生已经走到了高桥廉面前。

“先生,请看一看吧。”

那些学生期待地小声说着。见高桥廉不答,他们又彼此瞧一瞧,用英语简单说一遍。

安室透本来担心这帮孩子的举动,但高桥廉什么可疑的话也没问,丝毫没表示出对这群孩子的关注。

高桥廉的目光掠过高中生们衣服统一的配饰,用日语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好。

他接过传单。

他向那些少年学生点了点头,将传单两面翻阅一遍,迅速得跟没看差不了多少。

那些学生本来打算转身离开,前往下一桌继续宣传,但看到他似乎敷衍的举动,便由一个小姑娘小声劝他:

“先生,这是我们很认真做的宣传单,也请您很认真地看啦。谢谢谢谢!”

那小姑娘双掌合十,可爱地化解了气氛,同时希望叫这位外国客人真正聆听他们的意愿。

而另一位领头的同学,就更加耿直而热烈。

“尊敬的先生,请您关注一下。”他说,“环保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事业,您也一定会支持,是不是?”

高桥廉闻言,目光转向了这位说话的高中生。

这少年人其实看上去有些瘦弱,眼睛周围显得有些深陷进去,像是休息得不好似的。

但那双眼睛被衬得更亮,咄咄逼人地,仿佛一头年青的野狼。

“哦?——是的。”

高桥廉语气突然微妙地变了。他坐直了一点,正面对着那名学生,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而难辨真意的微笑。

“很多人都会支持。”高桥似有所指地说,“就像你们的那位支持者一样。不是吗?”

那些学生惊喜地发出一阵小小的喧哗声。

他们亲热地接受了高桥廉的示好,仿佛从他的措辞中听出了属于「同道者」的隐秘认证。

而在不远处默默观察的安室透,此时却需要努力地按捺住自己,才没有皱眉头。

他从高桥廉的身上捕捉到一分不对的气息。

不仅是因为高桥廉突然的柔和——

该死,他心想,那帮天真的学生根本没看出这人在诱导他们。

对方信手捏造出的微笑面具,更是让安室透的脑海中闪过到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就好像是他们在试图从犯案人员、或相关人员嘴里快速撬出情报时,所运用的某种他们心知肚明的手段——

安室透咽下了那个不合时宜的词。

当下更令他心疑的,是眼前的这帮学生。

且不说他们对人的轻信,他们对于所谓的「环保事业」,简直到了狂信的地步。

“当然!您这样想就太好了!”

那学生毫不怀疑地笑道。

这位领头的学生热切地问:

“在那位善人的来处、在先生您的来处,想必一定对它的支持力度更大、工作开展得比我们这里更好,是不是?”

“是啊,”高桥廉的回答却含糊不明,“我们也有很多……和它相关的项目。”

高桥没有留太多时间给这些学生反应。

他只是顺着气氛,仿若随意地问道:“你们通常在哪里活动?持续多久了?”

“我们一般都在市里活动,”学生围过来,笑容真切,“不过,长野其他的许多地方,也慢慢有我们的社团了呢!”

“这都是托了那位善人先生的福……”其中一位学生补充道。

“你们宣传得很努力啊。”高桥廉道,“连我那些在须坂旅游的朋友,都拿到过这种传单。”

“啊,那边的工作不是我们在负责的。”

他们似乎知晓高桥廉说的是什么,很自然地笑道。

“不光是环保社,”这几个学生们彼此看看,有些怂恿地提起,“对于这份事业真正的贡献,我们这些学生能做的比较有限。其实您也可以——”

倒是先前的小姑娘仔细瞧了瞧高桥廉,看见他似乎亲切又似乎只是懒散的神情,抱怨道:

“您这话的语气,好像那些警察在盘问别人呀。”

“……”

那些学生噤声,变脸似地突然不说话了。

安室透整理咖啡杯的动作微微一僵,心里迅速衡量利弊,几乎想要开口帮忙引开一下。

“是吗?”高桥廉却只是笑了一声,含糊地道歉,“或许吧,大概是我日语学得不太好。”

“怎么,叫你们害怕了吗?”他放缓语气问道。

“哎呀,没有没有,我们才不怕呢。”那些学生你推我搡地笑起来,“就是警察我们也不怕。”

高桥廉看着重新活跃起来的学生们,贴心地没有问出“你们被盘问过?”这种危险的打趣。

经过这一点小插曲,这些孩子的谈性也自然收敛了很多,从高桥廉面前散开。

高中生们将手里攥着的最后一小叠宣传单,向门口的客人们散过去。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顺利叫他们过于放松,或者是这几桌客人本就心怀抵触,最终还是呼叫了店员来干预。

安室透和其他店员一同出面,轻声劝说学生们回到座位上。安室不动声色地拦下了一位冲动想要推搡学生的客人,避免了冲突的升级。

“搞这些名堂,真是发疯了吧?”有一桌说道。

这些高中生们接连道歉,眼睛失落似地向下垂着,倒叫看不清他们神色的客人不好发作。

只有坐在不远处的最开始那桌年轻人,看着顶多像是大学毕业年纪的,好像相比起高声的客人,更畏惧这群环保社的学生。

他们似乎对这些「社团」的人隐约有些了解,避讳似地倾开身体,不自觉地躲远了点。

“……跑多远都不清净。”一个青年低低道,“一帮宣教似的、不可理喻的家伙!”

“别说了,松本。”一旁的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袖。

那群高中的学生回过头,大概是听到了这桌年轻人对他们的议论。

但这一次,他们却并没有像是对待最初态度散漫的高桥廉那样,和颜悦色地过来劝导;也没像刚才那样,体贴地忍让。

反而像是被哪个词触动似地——动作木偶般凝滞了一瞬。

他们的数量虽称不上太多,但七八个人齐齐停住脚步,依然叫人有一分悚然的心惊感。

周围的人还没来得及回味清楚这分异样。

很快、这帮人就已经重新做出笑盈盈的模样,自己找回位置坐下了。

劝导他们的店员愣了片刻,向刚才被打扰到的客人再度道歉,也安静地退回吧台。

服务生同伴向安室靠过去,用肩膀小小地怼了他一下。他借着制作饮品的间隙,努了努嘴,同安室透悄声说。

“好奇怪呀。不觉得吗?”

服务生指的是那群高中生。

他说的没错。但安室透还是轻轻竖起手指,温和而认真地制止道:“不要这样说呀,前辈。”

“哎呀。安室君,你虽然来店里没多久,摘掉实习生头衔的机会可比我们要大多了。”被叫作前辈的年轻同伴,龇牙咧嘴地躲了躲。

安室透细微地弯着眉眼,几乎仿佛有些无奈。

“不过,”同伴忍不住又往那群高中生的方向投去一瞥,“他们说的什么环保社……”

“八卦是不好的。”

安室轻轻截住话题,将聊天的内容引到他们手中正在制作的冰饮上。

店员同伴轻快地从嘴边比划了一个拉链,不再纠结于那些无影的猜想了。

但安室透阻止对方的原因,却不只是这个。

他从咖啡厅静如平湖的气氛中,辨出了即将打来的危险潮头。

安室透不免又看向那些学生。他们点的奶昔已经喝完了,桌上的甜点小小地吃了一点,几个学生轻声哄闹着,举起手机拍照。

他们各自比出剪刀手的姿势,几颗脑袋凑在一起遮挡住手机,就好像是在自拍。

安室透却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眯眼望去——

那亮得发冷的手机屏幕上,一晃而过的、分明是那个松本——那位惹恼他们的青年的侧脸。

安室心道不好。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于未理清楚的思绪,瞬间带他动了起来。

那一群高中生放下了手机。

他们像是结束了拍照,开始发信息聊天。

被拍的松本没察觉出任何异样;就如同这批学生,也没察觉安室透的逼近一样。

安室透尚未细想,便已经自然地调整出状态,靠近的脚步落得悄然无声。

这几乎是出于一种无来由的谨慎,而他放轻的动作也的确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他即将轻触到那名高中生的肩膀时——

安室透感到一种莫名的、强烈的危机感。这种感觉伴随着一股特别的阴冷,袭上他的心头。

与此同时,安室透瞥见了那名高中生手机上的信息。

他们不知在与谁人通信,把刚才拍下的、松本的照片发了过去。

安室透瞳孔微缩,缓慢地眨一下眼。他心中惊跳,无法不去思考对方要做什么。

但目前,他只能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到正常值:“这样做可是不好,小客人们。”

被他按在手掌下的、那只肩膀说不上有威胁,甚至有些偏于瘦弱。

这些少年,就如同许多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样。

这是安室透客观做出的标准判断,但身体正在向他释放出完全相反的信号。

那学生沉默了一下,自然地抬起眼向他解释,语气依旧听起来很客气。

“真是不好意思,”尽管他的表情告诉安室透:他其实没一丁点这样的想法。

“我们只是想要问问社团的学长,这家伙是哪所学校的学生罢了。”

“就是,”同行的学生柔和地添嘴道,“我们只是想告诉这家伙的老师罢了。”

他们说:“这家伙在外面胡乱说别人的坏话,还是比他小的学生的坏话;这样不好吧?”

安室透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想作最后的劝解。

不过他这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喉咙隐约有些发涩。

这是对危险再清晰不过的直觉。身体的预警在尝试逼着他离开——

快点离开。再不退避,有些不该属于光亮的、蛰伏已久的怪物,就要肆无忌惮地在此处亮出相来。

“我们只是想要拿到一点公平。”

在他的面前,那些学生依旧向他笑着,似乎好声好气地分辩说道。

安室透不言不语,身体僵直,像是不能动、又像是主动死守着一样不让开。

“那么,就不必牵扯到这位好心的咖啡师了吧?”高桥廉开口了,“怎么样?看在他们之前对你们,也是一样好心的份上。”

这些学生的目光纷纷转向高桥。

随着这人话音落下,安室透能感觉出来,那股黏腻的、异样的阴冷从自己身上转移走了。

他这才恍然察觉,自己竟然不自觉地肌肉紧绷;后背被空调的暖风吹拂,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此刻被人注视着的高桥,态度却没什么改变,语气也与方才没什么区别。他纹丝不动,沉稳地站在那一桌学生前。

那些高中生沉默着,端详高桥廉片刻。

“当然啦,”他们过一会儿才答道,“当然啦。”

“我们也同样喜欢这个哥哥呀。”他们乖巧地辩解,坐回自己的座位去,“请您别担心,我们只是关心这位好心人罢了。”

“就像我们关注亲切的自然一样,我们也同样爱周围的人。因为他们同我们本来一致,都是神的园圃里养育的花草。”

他们的和声听起来轻柔而愉快。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到「神」。

安室透心中那一缕隐隐直跳的预感,仿佛不妙地成真了。

唯一有幸的是,学生们的这两句话说得声音不大,没惊动太多更远处的客人——

因而,也不至于掀起更难测的波澜。

反应最直白的,是旁边那一桌里叫作松本的那位年轻人。他实际还不知道,这场小风波的中心也有自己;但这些表面听起来光耀的话,似乎足够他生理不适、直欲作呕。

连同伴紧张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都没能叫他完全不表现出来。

环保社学生们的目光,显然又被他吸引了去。

不过,或许是再三经人劝导、或许是心火已稍有发泄,这些学生的态度反而宽和下来。

“我们只是做我们自己的事罢了,不愿叫人诽谤。”这会儿,他们倒是十分有理地说道。

“您认错吗,松本前辈?”

这些比松本年纪小一些的高中生,此时却露出如同忏悔室中神父的微笑。

松本涨红了脸。

“……怎么可能!”他说道。

他不由打了个冷颤,说不清是怕的还是气的。

“你们明明……”他剩下的话叫人按下去了,没再继续激怒这些人。

那些高中生也的确没再被激怒。

“真可惜。”

他们彼此看一看,了然地齐声说道。

他们的脸上冷静地挂着笑,透出一股漠然的宽容。

安室透感到一股难言的冷意。这股冷不是害怕的反射,而仿佛是真实的存在。

他瞧向自己卷起的袖口,看到那上面悄然立起的寒毛,明晰地听见自己心头鼓动的厌恶。

这种感情几乎是出自于身体的直觉,他迅速收敛起这样的情绪,不叫近在咫尺的那些学生、或别的东西发现端倪。

当安室透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时,他意识到高桥廉在看他。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微的怔然,对上高桥廉探究的目光。

安室透顿了一瞬。高桥廉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即使发现他的对视,也没有将视线移开。

那双灰眼睛冷冷地映出灯光,如同玻璃外逐渐袭来的夜幕一样,沉郁而通透。

安室透迎着对方那份细微的审视目光,有些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与此同时,他恍然从中分辨出了一丝既视感。

那双眼睛,所盛的是和他自己一样的戒备。

他从高桥廉的视线中不打折扣地看清的,其实正是——

如他自己刚才对待那些学生一般、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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