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TE专辑大卖，公司趁热打铁地给他们安排了线下签售会。

夏裕竹漂白的发丝里溜出了黑发，漂发剂损伤发质导致头发脆的厉害。

用力梳头发，头发会掉成一截一截的。

造型师看了这干枯如草的头发，不敢乱动，问了周立的意见，直接给她染了一次性的蓝绿色。

细碎的刘海遮眼，她不舒服地眨眼着，紧接着，额前袭来凉意。她的刘海被化妆师一把掀上去了，扎了撮小揪，带了富贵竹的应援小发卡。

潘屿：“你又换色了？”

“木的选择。”网上冲浪冲多，夏裕竹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陈文骏总能抓住核心，“变色龙。”

潘屿想接茬，夏裕竹先他一步的自黑，让他走无可走。

“再变下去，龙要没皮喽。”

他们三在一个化妆间，孟展翎和徐志柏在另一个。

隔壁突然传来了立哥骂人的怒音。

不用夏裕竹朝潘屿使眼色，他已摆着身子推门进去看热闹。热闹没看上，周立看到他更烦了，就他在微博跟黑粉互掐的事训斥了一通。

周立愤恨：“我不是把你账号密码改了吗？你怎么还能进去。”

“黑个账号而已，没什么难的。”潘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

周立蓄满火力，对他一顿输出。

潘屿灰溜溜地回来。

他刚走，夏裕竹就跟徐志柏连上线，瓜没听到呢，听到了立哥骂潘屿的全过程。

夏裕竹蔫坏，不光录音，还要在潘屿面前放。

潘屿：“……”

很上道的，转钱消灾，从她那买回了丢人的音频，立马删了。

他吃瘪地看向夏裕竹，夏裕竹收到钱很是乐栽。

心情好地回：“没备份。”

周立的声音持续从手机对面传来。

潘屿一走，孟展翎回归了挨骂的位置，被周立骂得狗血淋头。

事情要从孟展翎嫌头发长不拉几说起，他跟造型师商量着想要再剪短一点，人不同意。

他趁着造型师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拿起化妆台的推子跟头发干上了，化妆师回来，他都推了半把了。

……化妆师深感绝望，做了半个多小时的造型，眨眼间就没了，没了啊！

妆造都是一开始定好的，化妆师做不了主，去找了周立。

孟展翎把自己整得跟个杀马特似的。

周立干脆让造型师给他另一半也剔了。

剪成了寸头。

夏裕竹问潘屿：“你进去看见他发型是啥样没？”

“我哪顾得上他，头都来不及低。”

立哥骂人的速度真不是盖的，叨叨得他没时间转头。

两人满怀好奇之心，遥遥张望着，看到了孟展翎头发的成品，皆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裕竹单眼闭着，用拇指和食指测量着他头发的长度，“这么长？”

“我觉得，长了。”潘屿摸着下巴说，“再近一点。”

“我手都亲上了。”

……

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

最后潘屿双手叉腰笑得肚子疼，夏裕竹直接蹲在了地上。

完全忘了身为偶像的形象管理。

陈文骏精评：“刺猬。”

周立看着挡在前面的大高个，打他都嫌他头发刺的扎手。

“……”孟展翎挠了挠头，“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周立眼睛瞪直了，写着：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孟展翎怂得秒低头。

陈文骏：“秃了的刺猬。”

脖子里挂着蓝色工牌的工作人员带他们到了签售的地点。

夏裕竹是团里人气最高的，被安排在了C位。

她骨架小，看着高瘦，实际身高只有1米73，是五人里最矮的，坐在中间，身高的弊端暴露无疑。

高高低低的五人成了一个凹字形。

很喜感。

十点一到，商城准时开门，粉丝们蜂拥而至，跑出了干架的阵仗。

夏裕竹感觉自己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这个热情，她真的怀疑，她是否能招架的住！

陈文骏规板的像是清心寡欲的和尚，自带脱俗气质。

潘屿骚包一笑，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四处放电。

周立眼神警告一次。

潘屿收敛了两分，没坚持两秒，化身成了电鳗，自带放点属性，到处释放那该死的迷人魅力啊！

周立眼神警告二次，三次……无效。

被粉丝推挤地远离了人海，离他们越来越远。

转眼，商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能看到人头攒动。外围站着两排的保安，严格地管理着秩序，以防发生踩踏事件。

夏裕竹那边的队伍排的最长。

凡是粉丝提的要求，想要写一段话，想要合影，想要握手……她能满足的都尽其所能的满足，嘴角的弧线没有掉落过。

她不清楚写光了几只笔，一直写，一直写，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过，写到手腕僵硬，掌心冒火。

她给粉丝的签名没有含糊分毫。

跟签第一份时的一样认真。

每离开一个粉丝，夏裕竹都会怀着无比感激的诚信跟她/他说谢谢。

她签了多少个名字，就说了多少句谢谢。

身旁为她递笔的工作人员，都对她另眼相看，因为她的真诚足够打动人。

夏裕竹繁忙地如火如荼！

孟展翎那清闲的无事可做。

这寸头一剪，凶相毕露，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刺头，粉丝们想要签名也犹豫不决，有人壮胆靠近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有个姑娘是ROUTE团粉，五人的签名集齐了四个，就差孟展翎的。

孟展翎的魄力太瘆人了。

后来，她想了个折子，给小朋友买冰激凌，让他去帮她要签名了。小朋友前几步走得好好的，站到孟展翎面前，被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给吓得嗷嚎大哭。

这名字他签还是不签，孟展翎双手无措地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工作人员赶紧上来哄小孩，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孩团团转。

小朋友哭个不停，被吓到了，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夏裕竹签完手头的那张，跟后头的粉丝说：“不好意思啊，你请先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去帮孟展翎解围了。

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小朋友，抱在怀里，边走边拍背脊。

“不哭了，被那个怪哥哥给吓到了，是吧？”

“我们不要理那个坏人，好不好？”

小朋友肉嘟嘟的手抹着眼泪，勾紧了夏裕竹的脖子，缓了好久，不哭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头上的发卡。

夏裕竹见他喜欢，出声询问：“想要吗？”

小朋友发出糯糯的声音，“要。”

她便摘下来送给他了。

事情得以解决，签售会恢复了正常。

徐志柏找工作人员去帮他买了顶黑帽子，一把扣在孟展翎头上，“你就给我带着，别把人再给我吓哭了。”

“……”孟展翎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我有那么吓人吗？”

潘屿拿了个类比，“你说，土匪吓不吓人？”

孟展翎：“……”

陈文骏：“带着吧！”

孟展翎：“……”

夏裕竹的腿卡进座位里，潘屿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对付熊孩子的。”

“我那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不懂。”她臭屁地回。

脸颊漫上了转瞬即逝的悲伤。

孟展翎带上帽子之后，效果明显见好，找他排队签名的人也多了。

粉丝发现他只是外表看着凶悍，本人甚至是呆呆的，巨大的反差萌圈粉无数，不少人都想跟着戴帽子的他合影。

“要写什么吗？”夏裕竹低头问。

“签名。”

清凛低沉的嗓音佛过耳畔，掀起了嘴角的笑意，她喜悦抬头，看着这名把自己包裹严实的“粉丝”。

天蓝的假发，像是大海的颜色。

身上带着海边清爽的水汽，清如海风。

夏裕竹起笔写——

Thisstage belongs to you forever.

要知道他的过去不难。

网络里迄今存着那桩让他彻底离开舞台的“丑闻”。

夏裕竹称作是“没有真相的谣言”。

陆承湛盯着那行字发愣了。

照片被赋予了钻石版的价值。

许久没有接。

夏裕竹笑着催人走。

她把耐心给了粉丝，唯独把不耐心留给了陆承湛。

陆承湛释然怀笑，接过照片。

他是唯一一个，在场反向跟她说谢谢的人。

夏裕竹不会知道，那张她签名的照片是她与他的合照。

陆承湛从狗仔手里高价买来的。

周正看到陆承湛从外面出来，摁了两声喇叭。

为了甩掉跟在身后的狗仔，他在外兜绕了两圈，中途还换了辆车，真是太不容易了。

要是粉丝们知道陆承湛亲自去参加了RPUTE的签售，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

周正想不不明白陆承湛为什么一定要来。

想要见人，他可以打个电话给阿立；

想要签名，他可以打个电话给阿立。

这有什么难的！

冒着被人认出的风险，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长队，他图什么呢？

——陪她一起见证这份喜悦。

他们以后的签售会越来越多，但永远都比不上第一场来的激动人心。

陆承湛正反翻看着照片，明明是他去给她送祝福的，到头来，反而是她给了他感动。

照片被他反面裱了起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

在陆承湛走后没多久，签售会发生了一件事。

有人假扮粉丝入场朝他们泼硫酸。

那时，夏裕竹正在埋头签名，没有做任何防备。

潘屿眼尖地发觉这粉丝不同于别人的心喜，紧张地不对劲，多留了个心眼。

假粉丝犹犹豫豫地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潘屿见她手伸进包里要拿出什么的时候，直觉告诉他不是好事。

“你们，小心。”

瓶子里的硫酸撒到了他们眼前。

夏裕竹坐在她的正前面，来不及躲。

孟展翎反应快地掀翻了桌子，挡住了硫酸，为潘屿拽她走争取了时间。

会场乱做了一团。

保安连忙制服了那个闹事的人。

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签售会也提前结束了。

周立心急地盘问，“你们，有没有哪里受伤？”

夏裕竹穿得是长袖，硫酸溅洒了一点在衣服上，“没事。”

她问潘屿：“你有没有事？”

“没。”

大家心有余悸，谁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最让夏裕竹庆幸的是，她让陆承湛先走了，没让他被卷进这场祸事里。

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生活的世道变了，人心依旧复杂难揣。

这个圈子不比朝堂简单。

是她被表象的美好蒙蔽了双眼，大意了。

周立送他们回去，然后去警察局做笔录配合调查。

知道了女生泼硫酸的原因——

只是因为ROUTE抢了BAN的风头。

两个团是一家公司的，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周立尽量压住此事不往外传，架不住网友的神通广大，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扒出了女生的全部信息，知道她是BAN的粉丝，引发了全网的讨伐。

两个团本来就有资源之争，双方粉丝开始互撕。

网络舆论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

当晚，夏裕竹收到了张牧泽给她发的消息。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替我的粉丝跟你们说对不起]

夏裕竹不明白他道什么歉，粉丝做的错，为什么要他来买单？

比起他们遭受了攻击，BAN才是这场闹剧里最无辜的人。他们什么也没做错，唯一错的是成为了那个女生的偶像。

这是粉丝自发性的行为导致出来的事，又不是他们去蓄意教唆她去做得，他根本不用出来道歉。

舆论决定走向。

夏裕竹：[这事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用特意跟我们道歉的]

张牧泽也知道这是无妄之灾。

但是舆论说他们错了，他们就是错了。

顺从者存，忤逆者亡。

他比夏裕竹更早认清了舆论搅乱人心之力的强大。

张牧泽：[谢谢]

夏裕竹害怕下次还会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给陆承湛发了消息。

[下次想要签名，你跟我说，我给你签]

[要多少我给你签多少]

[别来排队，太危险了]

陆承湛回：[好]

他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她说的危险是指被人认出，直到在微博上看到#ROUTE签售会被硫酸攻击#的消息。

陆承湛才意识到她说的危险是什么。

实时的视频流出来，他看了，硫酸差点泼在夏裕竹身上，心放佛被手攥住，担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正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没受伤，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