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展翎室内的戏份已全部杀青，为了等室外的马戏，干巴巴的等了一个月。

周立催他回去，他也不愿意回去，宁可留在剧组给王远无偿打杂，甚至跟剧组的灯爷熟络的称兄道弟。

连瑞颖所有戏份全部杀青了，陆承湛定期要回中医那做针灸。

王远许了柳妍一个背景板的人物，让她养完伤再来。

夏裕竹中途出去拍了个薯片广告，离开了两三天，回来正好室内戏份全部结束，剧组转移阵地去了室外辽阔的平地。

迎来了孟展翎心心念念的马戏。

他看着工作人员牵着棕色的马匹过来，在现场兴奋地乐不可支，哪都能听见他的猖狂的大笑。

“马，我的马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到俺怀里来。”

孟展翎摸着马儿亮泽的皮毛，跟它头贴头地培养感情，工作人员想领着缰绳带他走两圈。他完全不需要，一跃上马，提着缰绳在空地里狂奔，又是转圈，又是跨栏给现场免费表演了一出马戏表演。

嘴里在大喊，“马，马，我的马。”

话被风吹散了，传到王远的耳朵里变形了，成了“妈，妈，妈，我的妈”。

“他怎么喊妈？”

夏裕竹记着孟展翎造她傻子的谣，“他只要一骑马，就会想妈妈，从小就跟妈妈亲近。”

“哎，没有办法的事，用现在流行的词汇‘妈宝’，懂吧！”

王远耳听岔了，自然信了她的鬼话。

“白瞎这么大块头。”

“我记得你也在综艺里面骑过马，怎么你们整个团都会骑马？”王远问。

“嗯，都会。陈文骏和徐志柏在骑马上稍微差一点。”

每年王宫都会举办狩猎活动，邀请各大世家的公子来参加……

孟展翎靠本事。她和潘屿凭脑子。陈文骏和徐志柏重在参与。

“这马术学起来可不便宜。”

“……”他们会的跟当代人会的好像不太一样，夏裕竹欠揍地说，“那是因为我们天赋异凛。”

王远：“……”

网上很多剧组拍戏都是用人骑马，夏裕竹一度以为可能是在绿幕拍，后期P上去，没想到王导大气，又是用实景，又是用真马。

她呢喃了一句，被王远听到了。

“我又不差钱。”

他是懂怎么刺激人的。

夏裕竹：“……”

她没事，开什么嘴呢！

悲痛的心情犹如停靠在岸的小船，短暂的搁浅了一会，很快，夏裕竹对自我进行阿Q精神疗法。

——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得比你有钱。

王远：“你倒是愿意花时间陪孟展翎的，最后一天，都不愿意缺席呢！”

“感动吧，谁叫我们兄弟情深呢！”

夏裕竹张望着远处的入口，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人流量很多，就是不见她想见的人进来。

陪孟展翎是假，等陆承湛是真。

孟展翎跟断了线的风筝玩嗨了，王远拿着对讲机也召唤不回来。

骂骂咧咧“小兔崽子”，指挥着副导喊人去了，两条腿怎么追得上四条腿……

副导阻拦无果，骑着小电驴，开到最大码力，追过去了，边追边拿喇叭喊：“你给我停下。”

“孟展翎，你他妈给我停下来……啊啊啊啊！”

因为骑到马儿了，孟展翎不排斥接戏了，求着周立专给他接古装剧。

从王远口中问出舞蹈房没关，夏裕竹故地重游去了。

她走后没多久，陆承湛来了。

不等他问，王远快快地说：“舞蹈房，她在舞蹈房。”

他也上了小电驴，准备和副导两面包抄，把孟展翎拦下来。

陆承湛看着孟展翎骑马的身影，想起了那日在远山盘山公路上看得日出。

这精湛的骑术………

他看到夏裕竹正赤脚跳着舞，没有打扰她，静静地站在了后门口。

夏裕竹踩点跳着绞腿绷子，在镜子里看见了陆承湛，一个转圈变换了舞蹈。

跳了一场千凤舞，娘亲曾跟她说过，这支舞只能跳给喜爱之人看。

娘亲跳给了爹爹，姐姐跳给了圣上，而她想跳给他看。

……一场飞蛾扑火的爱情纵使滋生。

陆承湛看得眼热，清目里融入了她构造出的秘境，走不出去了。

一舞尽毕。

夏裕竹跳得精疲力竭，躺在了地板上。

“好看吧！”

她想得到他的夸奖，见他不说活，她半带威胁说：“不好看也要说看好。”

“你……”

“你是谁？”

同时出声，陆承湛直击灵魂地一问，她的欢笑戛然而止。

房间里的气氛凝绝住了。

四目相视，眼神似蛇相缠，互相逼迫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夏裕竹早就知道他生疑了，既然她敢给他跳，就不怕被他知道。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喘着粗气，“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夏裕竹。夏天的夏，富裕的裕，竹子的竹。”

——左相府的二小姐。

没说完的话，不能算作是谎言。

她也没有欺骗他。

夏裕竹昂着头，自信的脸庞看不出丝毫狼狈，汗水顺着额头淌进脖子，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她主动朝陆承湛伸出了手。

白炽灯忽晃的光亮照耀了四周的黑暗。

陆承湛站在她的身旁，白色的灯光摇曳在他们之间，撷取他们相处每一帧画面。

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她是谁，重要吗？

没想通答案，手已先伸出了出去。

先是轻轻地半手握着，掌心突然往前拽，紧紧地包裹住了她的手。

——不重要了。

紧握的双手连接起了彼此，直线兜兜绕绕也找到了属于它的两个端点。甘愿画地为牢。

从此一座无形的桥，架在了他与她之间。

夏裕竹知道，陆承湛接受了眼前这个她。

如负释重了。

门外有一双嫉妒的眼睛时刻注视着他们，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暧昧不是她的错觉。

……原来夏裕竹的身后的人是陆承湛，难怪，她的路能走得那么平坦。

她拿出手机对准了他们，指尖即将点到了屏幕中的原点，摄像头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挡住了，屏幕黑屏了，手机也随之被一股力抽走。

柳妍转头看到来人，颤颤巍巍地喊着：“王导。”

王远检查着相册，冷声地正告她。

“我特烦那种在剧组给我搞小动作的人。你们在外斗成什么样子，我不想管，也懒得管。但在剧组，给我把那套心思老老实实地收起来。”

王远嘲讽道：“我拍的是权谋剧，没让你在我这拍宫斗戏。”

“怎么，我把导演的位置让给你，你来当？”

被人抓包的第一反应是没想好理由的也要急着去否认。

“王导，我……”

“你那个化妆师小姐妹什么都说了。”

查个人不是什么难事，起先那个化妆师死不承认，在剧组待多了，有点演技在身上。王远用断送她化妆师的前途稍稍威胁，一吓，全部招了。

关系再好在自身利益难保时，能算得了什么呢？

柳妍虚得不敢直视他锐利的眼睛，嘴上仍在负隅顽抗，“我……我…我不是…是……”

王远冷酷无情地打断，“编不出来，就别说了。”

“本来看在你脚受伤的份上，不想跟计较什么，没想到你三番五次惹幺蛾子，你是不是觉得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夏裕竹待你不薄，你这么对她？先是蹭她流量，现在又想拍这些照片做什么？”

”知恩图报四个字你知道怎么写吗？”

“柳妍，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王远的最后一句才是对柳妍的真正绝杀。

“我不会再用你了。”

嫉妒心像是燃着火星的烟头，要么彻底浇灭，否则稍稍升起，便能放火屠山，万千树林转瞬化为虚有。

忽视小小火星的厉害，那将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王远让柳妍走了，她和工作人员朝夕相处了几天，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同样是杀青的孟展翎，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

还有人给他买了蛋糕祝福他杀青。

编剧、制片、导演、灯爷、场记……许多工作人员主动上去恭喜他。

片场充斥着“杀青快乐”和他不停歇地“谢谢”！

许清文老师赞扬地说：“后生可畏，祝你杀青快乐！”

孟展翎傻呵呵地摸着头笑，腿颤着，克制住了下跪的心。

“谢谢，许老师。”

“你和裕竹是不是讨厌我呀！怎么每次一看见我就转头走呢！”许清文老师忍不住问。

孟展翎喊：“许老师，你真的是冤枉我们了。”

“您演得皇帝栩栩如生，我们两有点害怕！”

许清文老师和蔼地说：“原来如此啊！”

工作人员也跟着笑起来了。

夏裕竹在片场找寻着柳妍的身影，她记得她的戏份也是今天结束，特地给她也买了定做的蛋糕庆祝她杀青！

她走出人群，在出口看见了疑似柳妍的人，准备追过去看看。

“裕竹！”陆承湛喊挺了她。

夏裕竹只是回头了那一下，再转头，人不见了。

她问：“怎么了？”

“立哥，来接你们了。”他说，“你要去……”

夏裕竹指着手里的蛋糕，“想给柳妍的，没找到她人，可能，是我给晚了。”

“她已经走了。”她耸着肩说。

声音听上去有点遗憾。

陆承湛看到蛋糕里的黑巧上刻着：柳妍，杀青快乐。

那个女人，不值得她费这般费心。

“我杀青，你怎么不给我买。”

夏裕竹被他问蒙了，“……”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还在乎在这个？”

也不是说在乎，在在她差别对待。

陆承湛“嗯”。

“就是呢，孟展翎是第一次，柳妍是我看她为了一个角色那么努力，虽说演得是不起眼的配角，但有人鼓励，那心情肯定是不一样的。”她娓娓地解释，“你和颖姐演了很多年的戏，我觉得你们的内心已经变得足够强大，感觉这些东西不会引起你们太大的波澜，我这才没买。”

好像，是她没考虑稳妥。

她只考虑了新人比旧人更需要鼓励，但旧人也是从新人那走过来的……要是收到礼物，不管是谁，都会开心的吧！

夏裕竹跟他承诺：“下次，你杀青，我一定补给你份礼物！”

“短期，怕是没机会了。”陆承湛说，“先欠着。”

《雪惊月》舟琛的戏份杀青完，他就变成了无业游民。

“你真的要……”

息影吗？

周立的话语打断了她想问出的。

“裕竹，我们要走了，快回来。”

“裕竹！！夏裕竹啊！”

“来了！”她大声地回。

夏裕竹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涉及到他个人隐私，幸好没问出口，不然可能搞得他尴尬……在心里疯狂感谢立哥喊得及时啊！

“那我先走了！”

“嗯。”

夏裕竹转念一想，陆承湛息不息影跟她送礼物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

她边跑边回头，笑得灿烂，对他说：“不需要等你下次杀青，我也会补给你。”

“陆承湛，你等着！”

陆承湛；“好，我等着！”

他还是变成了她的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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