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尸体？

为什么要看尸体？

沈昭昭才不要去，“你不是都说了尸体没有什么异常吗？”

“陆大人，他们能看得出来什么，只知道尸体在水中泡了许久，人约莫是大前日夜里死的，至于怎么死的，到底是不是意外落水淹死的，都是一概不知。”

高府尹有些讨好地道，“盛京谁人不知道您验尸查案的本事呢，说不定去看看，这案子就破了！”

那你真是高看我了。

陆绝或许有这个本事，我可没有。

沈昭昭只能找借口，“大理寺的不是来了人吗？”

“大理寺的哪里能和您比!”高府尹知道北镇抚司的人和大理寺的人不对付，但是想到了“陆绝”是同大理寺的人一道过来的，便试探性地问道，“大人同大理寺的人一辆马车来的？”

这一说，沈昭昭想到了那两个要杀她的黑衣人，便故意岔开话题道，“高大人，在来时的路上，我遇到了两个行凶的黑衣人，那两个人功夫不低，招式凌厉，像是冲着我来的，你得好好查查。”

“查！查！我肯定查！但是咱们能不能先去看看那个念霜的尸体。”

高府尹觉得“陆绝”在抬举他，区区一个刺客的案子哪里还需要他查，但是此刻却半分都没有推辞答应得飞快，“陆大人，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沈昭昭拗不过他。

抖着手同高府尹一道去了放置尸体的院子。

当然一起同去的还有京兆尹府的仵作。

人多应该还好吧。

我就远远地看着，不凑过去。

也不知道赵长安去哪里了！

沈昭昭刚步入这个院子就觉得后背都凉了不少，胳膊上的汗毛也似乎立了起来。

她心里害怕得要死，心想陆绝这可真不是个好差事，虽然不知道每个月的俸禄是多少，但是听他们所说，陆绝似乎全年无休沐，一直都在查案子，不是和这些尸体打交道，就是对付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手上更是沾血无数，得罪的人更是遍地都是。

不仅办案时时刻刻面临着生命危险，还要同同僚勾心斗角，无时无刻不得防范着背后刺杀，更重要的是，伴君如伴虎，一招不慎，可能就失了圣上的宠信。

那个面目全非的女尸的惨状历历在目。

现在却再次被逼着来看尸体。

沈昭昭压下心里的恐惧，亦步亦趋地跟在高府尹的后边进了院子，只想扫上一眼就赶紧走。

虽然是午后，但摆放尸体的屋内昏暗，仵作放下了手中的烛台。

依稀可见，屋内摆着一具尸体，一块白布整整齐齐地将她从头盖到了脚，看着就觉得阴气顿生。

高府尹摆了摆手，示意仵作将白布掀开。

“你再把你验到的同陆指挥讲一遍。”

没等仵作说话，沈昭昭却是震惊地看着这具女尸的面容。

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在此刻更加地让人恐惧以及心惊，“她就是嘉懿公主身边的侍女念霜？！”

沈昭昭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具尸体的脸同那日在侍郎府将她带到后院去的丫鬟的脸一模一样。

大理寺的人不是才抬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到北镇抚司，说这就是那个丫鬟吗？

那是大理寺的人在撒谎？

他们为什么要找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说这就是她要找的丫鬟呢？

念霜？

这个丫鬟当初为什么要将她引到后院呢？

并且到底是不是要害她呢？

若不是要害人，她的行为举止又实在奇怪，若是要害人，因为什么呢？

她是嘉懿公主身边的丫鬟。

有什么理由处心积虑地在崔侍郎的家中，联合吴丁，要来害她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之女呢！

沈昭昭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生生地疼，周围像是有一大团迷雾。

身体互换这件匪夷所思的诡异事情就像一条巨大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她，也像是一把刀，悬在她的头顶，让她随时随地处在一种恐慌之中。

但是远不止于此，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所引出的一些事情，都像是这条藤蔓所滋生出来的枝条，迷迷糊糊让她看不清全貌。

背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大理寺负责崔侍郎府的案子，但是并不是吴丁死了的案子，而是所谓的贪墨案。

有什么原因会牵扯到这个丫鬟呢？还好巧不巧地找了尸体给她送上了门呢。

沈昭昭觉得很害怕。

大理寺！

贺谨言！

对！谨言表哥是大理寺的人！

*

相国寺的厢房在后院。

贺谨言正准备绕过长廊，却遇到了唤雪。

她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贺大人，公主邀您一见。”

虽然动作很恭敬，言辞也没有什么不妥。

语气却依旧带着笃定与威严，将公主身边大丫鬟的派头拿得很足。

贺谨言过来的时候，嘉懿公主正慵懒地靠在栏杆上，素白莹润的手正把玩着一颗硕大的珠子，赫然正是不久前地方进贡给盛京圣上的南海珠。

那颗珠子鸡蛋大小，此刻天稍稍有些暗，就已经透出明亮的清辉，越发衬得她的面容动人心魄。

衣装华贵的女子听见脚步声，微微抬头，看向这个年轻俊朗的大理寺寺正，“贺大人！”

嘉懿公主长着一张明艳的脸。

一举一动都带着养尊处优的娇矜。

但此刻的声音却很是温柔妩媚，像是再简单不过的话，让她唤出来，都含了些情意。

贺谨言恭敬行礼。

嘉懿公主微微支起身子。

随着她的动作，手腕也露出半截，清透的碧玉镯子顺势而下，越发衬得腕子皓白莹润，如上好的美玉。

“这相国寺环境清幽，花木繁密，若是没出这档子事，倒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贺谨言垂首道。

“殿下切勿忧心，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定然会露出马脚。”

嘉懿公主却是笑了。

随着她的笑容，整张脸越发地明艳动人，娇艳欲滴，“有大人在，谁敢心怀不轨？！”

“此案本宫特意将主审权交给了高峰那个废物，意思也就是你们大理寺同陆绝各凭本事，这个案子发生在相国寺，京兆尹府、北镇府司乃至大理寺都牵扯了进来，你当知道这个案子有多少人在盯着。”

她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地看着贺谨言的眉眼，“我还是很看重贺大人的。”

细细看去，她眼尾微微上挑，含着春意，声音里也带着明目张胆的慵懒缱绻。

像是……像是轻佻的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