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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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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的这几日阴云密布,大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先是宸王于宫中禁足,闭门反省,非诏不得出。再是接见外使的事情交给了太子,而后宸王手中的权利也逐一回收。

紧接着,朝堂之上又下了一道旨。

让郭弘安前往陵州任知州,说是陵州匪寇横行,民不聊生,郭相素来兢兢业业,心系百姓,郭相任知州定能大有改善。

堂堂郭相去往陵州任知州,谁不知道这是贬谪。

此旨一出,朝臣们面面相觑。

宫中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郭相素来与宸王走得近,嘉贵妃更是与郭相的夫人韩云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在郭相陷入崔侍郎的案子之后,宸王欲替郭相脱罪,反而惹得圣上大怒的消息不胫而走。

但是奇怪的是,宸王欲替郭相所脱的罪本身并未引得圣上的重视,也仅仅是在禁了宸王的足,削了他的权之后才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但不管怎么样。

宸王禁足确有其事,太子重新势足也是显而易见的。

一时之间,前往太子府中拜访的朝臣络绎不绝。

沈家当然也知道这些事。

虽然宸王禁足,郭相被贬这样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小官该担心的。

但是架不住盛京人人都在谈论这些事。

但是比起这些攸关朝局的大事。

沈家的人更关心的是,三房要分家了。

沈飞章要分家的话传开了之后。

很快就传到了大房二房的两个兄长耳朵里。

先来的是大房的沈明章,他是个长相斯文的读书人,一直在岳林书院做教书先生。

作为沈家的长子,他早早就担负起了照顾弟弟光耀沈家的责任。来劝沈飞章的时候,端起茶就是一副兄长的派头,“老三啊,当初你不顾母亲为你安排的婚事,娶了叶氏,本就是不孝之举,如今母亲身为婆母,不过是教导叶氏几句,你就全然不顾孝义,不顾母亲抚养的恩情,闹着要分家。这传出来不是让别人看我们沈家的笑话吗?”

二房的沈明武是城门协领,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棒。

进门就指着沈飞章的鼻子说他不孝,“母亲那么大年纪了,有什么事不能让让吗?还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房和二房的轮番着来劝。

但沈飞章亦是没有半分松动。

气得老夫人直接放言,沈飞章不再是沈家的人。

更是当天就病倒了下去。

沈昭昭歪在房间里整整待了两天。

原本前几日还是头顶时时刻刻悬着一把刀的提心吊胆,四周俱是虎视眈眈的惊险与惶恐。

但此刻,那些都像是一场梦,拨开迷雾,各自归位。

她掀开衣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快结痂了。

阿娘这几日正烦心着,便没有发现她刻意藏着的伤口。

沈昭昭没有梳妆,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桃色衣裙,身上随意地搭着薄毯。

上好的丝质料子倾泻而下,随意地垂在地上。

浑身洁白的猫趾高气扬地踱着步子。

围着她转了一圈儿之后,喵呜一声也跳到了塌上。

沈昭昭抱着猫的手微微一滞。

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那……陆绝呢?

她还记得那天赵长安说,陆绝被刺穿了半边肩膀。

她皱了皱眉。

那日回来得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但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娘子。

去找陆绝一个外男似乎也不太合适。

更何况,那天远远望过去,陆绝坐在马上,面色也还算正常,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沈昭昭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微微直起身体,半坐着伸长了手去够架子上的话本子,手摸了个空。

却是很快想到了什么,将怀里的猫往外一推,而后迅速从塌上下来,赤着脚跑到妆台前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块玉。

是那枚白玉。

那枚陆绝极为重视的白玉。

“昭昭。”

沈昭昭听见响动,侧头去看。

天色本就阴郁,又是午后,此刻一眼望过去,贺谨言的半张脸就这样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

“昭昭,我可以进来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儒雅,但是虽然是询问,步子却是已经跨过了门槛,自顾自走了进来。

沈昭昭将手中的玉放了回去,面色如常地看向他,“贺表哥。”

只是袖中的手却已经无意识地扣在一起。

贺谨言却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神色如常地从沈昭昭的面前走过,而后从软塌旁边的地上拎起一双鞋子,“怎么还是喜欢像小孩子一样,赤着脚跑来跑去。”

沈昭昭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脚往后缩了缩。

完完全全隐在摆过来的衣裙下方。

贺谨言自然察觉到了她动作里的抗拒之意。

面色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还是蹲下身,将鞋子放在了沈昭昭的脚边。

“昭昭,你以前都叫我谨言表哥的。”

贺谨言直起身子,就站在沈昭昭的面前,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

沈昭昭退无可退,只得一脚踩上自己的鞋子,再后退一步,与贺谨言隔开距离。

“原本就应该唤贺表哥的,说起来我与樱姐姐、玥姐姐一样,都是你的表妹,哪有什么再进一步的亲疏之分。”

沈昭昭客气而疏离地看向贺谨言,“如今贺表哥青云直上,已有良缘,我这个做表妹的当然不能再小孩子心性,阻了贺表哥你的好事。”

贺谨言的眸中闪过一抹郁色。

再看向沈昭昭的眼神已满是痛心,“昭昭,你也听信了那些谣言吗?”

这般言辞恳切,情深不已,若不是她在相国寺中亲眼所见,可能就相信了。

“怎么会是谣言呢?我被霍成函关在大理寺的时候,这位公主可是亲自过来找我了,一边说与你如何耳鬓厮磨两情相悦感情深厚,一边让人扣着我的嘴巴往里灌毒药。”

“若不是喜欢贺表哥喜欢得要发狂,应该也不是罔顾人命,对我痛下杀手吧?”

沈昭昭嘲讽地看向贺谨言,“贺表哥你就是大理寺的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对我下手一事? ”

“昭昭,我的确不知道她会对你下手。”

贺谨言面色苍白,嗓音已经变得痛苦晦涩,“昭昭,她是位高权重的公主,我与她虚与委蛇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该知道,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的。”

虚与委蛇?

权宜之计?

她没有记错的话,两个人在相国寺就已经耳鬓厮磨同塌而眠有了首尾了。

“那你打算如何呢?”

沈昭昭冷冷地看向他,“你做嘉懿公主的驸马,我做你贺谨言的妾室吗?”

“你该知道,我不会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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