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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没理她。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势力的系统,只有在关系到除妖符相关时它才会出现。
谪仙看辛星已经醒了,便拿伞往门口走,那跟着谪仙的漂亮小男孩也跟了出去。
“姑娘,”辛星挣扎着起身,“何苦救我。”
但谪仙只停了一瞬,就出了门去,并没有理会辛星,倒是那个小男孩拖着皮皮的笑容,“一切不过一念间。”
白姬花一头雾水,辛星却轻点了一下头。
夜很静,外面雨势渐大。
辛星又开始发呆,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就那么站着。
白姬花转着圈四下都看了几眼,正堂最上面立着一尊神像,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四下立着的柱子掉了漆,旁边堆着几堆烧残的木棍,应该是过路人留下的。
这里的构造与白姬花和魏成师留的那个破庙一样,应该就是了,原来这里百年前便已经荒废了。
辛星终于从呆愣中醒来,不管倾盆而下的雨水如何,冒雨跑了出去。
天空划过电火,雷鸣阵阵,她疯也似地跑到李稳婆家,从里屋拿出一根草编的绳子,将那绳子一头拴在旁边柱子上,另一头拴在腰间,落下井去。
白姬花明明身处雨夜之中,身上却始终干干净净,辛星下去的一瞬间,她莫名紧张,而后又反应过来,辛星活了百年,不会死。
她记得辛星说过历她百年,那她确实活了百年没错,只是为何村长和李稳婆的面容,也毫无变化,甚至于李生的尸体,都好好的。
辛星下得很快,回来的也很快,怀里还抱着李小也。
她踉踉跄跄地回了家,李生的尸体就那么静静躺着。
天黑得可怕。
辛星将李小也放在李生旁边,又不知从何出找来了个火盆,在二人头顶不远处起了火,说起了无关紧要的,关于她和李生的那段幸福时光。
那是八年前的一个夏天,辛星的前夫莫名暴毙家中,但她身上已经有了,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辛星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于是拖着身子投了河。
但她命不该绝,被砍柴路过的李生看到,捡回了家中。
二人在日渐相处中生情,终于在过了两个月后,李生提出二人结婚,却被李稳婆百般阻拦。
一个农户人家,儿子要娶刚刚没了丈夫的寡妇,论谁都是不愿意的。
哪怕辛星,也觉得离谱。
只是李生说:“我既然娶了你,你腹中的孩子便是我的儿,他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爹。”
稀里糊涂的,辛星答应了。
这件事一度成为整个乐安村的丑闻,于是辛星进门那天,门庭清冷,只有李姑王婶看不过去,为她接了亲。
婚后李稳婆总刁难她,什么冬天洗衣服不用热水,做得饭菜汤水太多,踩着门槛蹲下吃饭等,辛星从来不抱怨,因为李生总帮着她护着她,因为她也觉得,她可耻可悲。
李小也的出生更是加剧了婆媳紧张关系的腐烂,李稳婆只觉得辛星是个妖女,将自己的儿子迷得五迷三道,但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人赶出家门。
直到几个月前,村子里隔三岔五便有人失踪,再找到时不是成了白骨就是少了眼睛,而恰好那几天辛星带回来了一只橘色的猫。
那猫总在夜里出门,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血红的毛色。
于是妖女挖人眼的言论便传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村长便要为了村民的安危,除了妖女。
辛星说着说着便又将泪水铺了满脸,白姬花就蹲在她旁边,仔细端详着,无法共情,却很难过。
“李小也本来也不是你的孩子,怎么着也不该到了底下还缠着你,我把他拉回来,他得陪着我,”辛星继续说着,“那姑娘既救了我,那肯定也救了李小也,我等他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白姬花的错觉,她总觉得,外面的雨势又大了几分,像是有人捅破了天,天河水全灌向了人间。
她信了辛星的话,她觉得,那谪仙也合该救这李小也一命。
果然强大的人真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术法。
“小也,你这眼睛着实不好看。”辛星又起了身,走起路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魔怔得很。
不过须臾,她又重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针和一把线。
白姬花眼睁睁看着她,一针一针又一针的,缝上了李小也的眼皮,那本就长满血痂的脸上更是疮痍遍布。
她就这么一针一线的,絮絮叨叨了大半夜,李小也终于长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只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了明亮的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
第二日的天并没有亮,一场大雨过后,太阳没能照常升起,它被一片片飘在天空中的灰烬掩盖,透不出半点光明。
白姬花伸手抓了一片,将其捻成灰烬,这和辛星烧得那些纸钱弄出的灰烬一模一样。
“白姬花!”不只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虚无飘渺又远在天边,白姬花只是听到了,然后忘了,她完全沉浸在辛星的世界里,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辛星一个乡野村妇,是如何拥有的那厉害的法术,如何设置的那样的结界。
天空中飘着的灰烬越来越多,辛星却不在意,她甚至出门将门前那两棵树砍了回来,嘴里不停念着:“我替你打副棺材。”
这样晚上下雨,白日飘灰的日子持续了快两三天,辛星的棺材都打得差不多了,白姬花突然意识到,他们好像一直没有吃饭,滴水未进。
哪怕是李小也,也没有喊饿,他甚至不说话。
终于在第三天天快亮的时候,天空发出一声剧烈声响,火光像是蔓延了整个世界,天空一直在燃烧,就像是上面的神明真的要将天凿出一个窟窿。
不知是谁,从那窟窿里抛下了什么碎片垃圾,辛星恰好捡到了一个碧绿色的玉石,上面从残缺部分延申出几道纹路,像是某种符。
白姬花甚至要跳脚。
这就是辛星百年后对她和魏成师祭出的那块符,白姬花甚至确定,这就是除妖符碎片。
“我愿以我身躯,以我意志,与你共生。”辛星突然大声,像是在宣言,白姬花被吓了一跳。
随后天空终于破洞,那些灰烬化成火球,砸向人间。
而乐安村,在辛星的执念下,在除妖符的力量下,被留在了这个时间里,它在不断发展的空间里,存在了百年。当然,这里的人始终是这些人,他们像是得了诅咒,不老不死,永生永世。
白姬花想起魏成师的话,“此处有很强的结界,铺满了仇恨和……悲伤。”
结界之上,这个世界里燃起了熊熊大火,白姬花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哀嚎,她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是魔头现世,若是不能集齐除妖符,这就是以后的人间。”
这是系统冰冷的声音,白姬花想问些什么,却听到有人在喊:“白姬花!”,像是魏成师的声音。
白姬花不由自主的出声回应。
再睁开眼,白姬花已经分不清百年前百年后,那个人间太惨烈,辛星的记忆…说不出悲凄还是幸运。
“怎么样?偷窥了别人过去的感觉?”辛星笑着扑向白姬花,手中利剑落在颈间。
这是百年后的辛星,哪怕是这样剑指别人喉咙,依旧是温柔的语气。
“白姬花!”魏成师在旁边喊,一脸担忧,但没能动弹分毫,大概是被辛星桎梏住了。
“嗯。”白姬花有了回应,辛星的记忆并不连贯,许多事情白姬花还是有疑虑,她连不起来。
“哈,姑娘依旧是姑娘,从来不理会辛星。”辛星的问题没被回答,她收了剑。
外面下着秋雨,有些凉,白姬花瑟缩了一下,回答:“你的过去,总在下雨。”
“那么,你看了我的过去,是否要解了我的执念?”辛星问。
白姬花却没有回答辛星,她确信得除妖符的第二种办法与解了她的执念没有关系,但她没法面对辛星,尤其是看到了她的过去。
所以她问魏成师:“我躺在这里多久了,你又是几时被抓回来的?”
她问完才发现,李小也也在,和百年前一模一样,只是眼周没有了血痂,那些细密的针孔也化成了包子皮。
只是,他身边的那只猫,怎么还在?
“躺了两天,我很早就被抓了回来,在这里陪着她,”魏成师指着辛星,“看你看她的记忆。”
“我说过,我们逃不出去,”魏成师无所谓地躺在那里,“我看到你落了泪,想要叫醒你,但你始终没醒来,我想大概是要把重要的记忆都历一遍吧。”
“是。”白姬花回。
“姑娘!”辛星被晾在一边,终于一改温柔,透出了一丝不开心,但好像是在不受控的情况下发出的,她重新举剑,对准魏成师。
“辛星,你可知,如何催动除妖符?”白姬花没有乱了阵脚,她此刻确实不知,如何用除妖符。
她只知道,她在辛星的记忆里,看到强大的人,是有能力让人起死回生的。
或许她真的可以试试,让李生活过来。
她不想让辛星平白守着一具尸体百年,始终得不到结果。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四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