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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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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唱晓,晨曦驱散昨夜的黑暗。

听到阿奶房里传来声响,姜繁这才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抽离。

昨夜着实舒坦,似泡在温水里畅游,从神魂到身心都被包裹被洗涤。

一夜过去,整个人神清气爽,她伸直双腿,嘿,盘腿坐了一夜脚也没麻!

姜繁用手搓了搓指尖,竟然搓出一点泥。

她仔细观察,那层灰泥脱落之后,她的皮肤更白更细腻了些。

姜繁连忙踏出房间,去了灶房。

姜阿婆正在灶房里烧火,瞧见姜繁火急火燎的模样,忍不住说她:“着什么急?这灶房里得小心着呢!”

“哎,晓得。”姜繁嘿嘿笑,“阿奶,我打点热水洗个澡啊。”

“去吧去吧。”姜阿婆起身帮忙打水,“这夏日里出了汗确实不舒坦。”

清早太阳还未出时很是凉快,姜繁先在院子里洗了一把脸才提起水去冲澡。

洗完之后更觉舒畅,一点也不觉这夏日的燥热。

一连半月,姜繁每日早晨都需如此,当再也搓不出灰泥时,姜繁仿若脱胎换骨。

往日里姜繁也能得到一句水灵的称赞,但毕竟平凡人家,从小便帮着家里,也精致不到哪里去。

如今的姜繁,谁见到不打心里觉得钟灵毓秀,移不开眼。

秦晓雪来到姜家时,便看花了眼,愣愣地瞧着姜繁不说话。

“怎地了?可用过早食了?”姜繁伸出五指在秦晓雪眼前晃了晃。

秦晓雪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道:“用过了。对了,杨廷春回来了,说今日中午请我们去吃米线!”

姜繁瞧了瞧天色,此时骄阳一点,刚从远处山间冒出头来,鸡鸣犬吠,有些人家烟囱还在冒烟。

“廷春哥什么时辰回来的?”姜繁心道,天色刚亮,我家早食还没吃呢,就来约午食了。

“昨晚回来的,具体什么时辰我也不知,今早我瞧见他家一大家子去土地庙里上香。”

秦晓雪就来带个话就走,再留下说几句话姜阿婆又要留她吃饭了。

姜阿婆瞧着秦晓雪风风火火样子笑着摇摇头:“这丫头……”

姜繁帮着姜阿婆摆碗筷,顺道说起今日午食出去吃:“阿奶,你今日也别做饭了,我早些回来给你带!”

“好。”姜阿婆乐意瞧姜繁与朋友一道耍,“天热,晚些回来也没事,阿奶想晚些吃。”

姜繁应道:“好嘞。”

既然午食有人请客,姜繁便早早地去店里开门,今日和往常一样,顾客不多,于是在瞧见远处一个像是秦晓雪的身影时,姜繁立马关了店肆。

“阿繁!”远处那个身影跳起来招手,果然是秦晓雪。

秦晓雪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书生,头戴纶巾,一身文人气质。

两方人马在一个阴凉处碰了面。

杨廷春先打了招呼:“阿繁。”

姜繁仰头瞧。杨廷春与秦晓雪是发小,原来杨廷春家就与秦家隔了两条街道。

后来杨廷春被送去隔壁镇上的学堂读书,他人也聪慧,时常被先生夸奖,于是他爹娘在学堂附近寻了个营生,举家陪读。

说来也有好些年了,当初杨廷春还是个与她一样的奶娃娃,如今已是如翠竹般的少年。

“廷春哥,你长高了好些。”姜繁仰头累了,揉了揉脖颈。

秦晓雪挽住姜繁,赞同道:“对吧对吧,明明上次遇见,他还与我一样高呢。”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走,他们要去的是一家巷子里尽头的米线,没有店名,店里也就是一对老夫妻在张罗。

但是味道相当诱人,店里用的是云泉河里的鱼熬汤,米线劲道有嚼劲,调料众多,可供食客自己挑选,配上店里炸得金黄的酥鱼,那味道,香得哟!

姜繁从小便爱这口,原来是秦晓雪与杨廷春玩,后来秦晓雪又拉上了姜繁,然后被带着来吃了一回,三人便时常来吃这米线。

待杨廷春去求学后,每回他回来,三人就在这无名米线的店肆聚一回。

“廷春哥,听说学堂新来了教学,很是严格,会比以前累吗?学堂的厨娘也换了新的,手艺如何?”姜繁好奇问道。

杨廷春摇头:“求学不能说累,能得名师教导,赏前人之墨宝,解古人之思想,已是一大幸事。”

秦晓雪不听他这些,只问:“学堂的伙食如何?”

杨廷春沉默,秦晓雪笑道:“我就知他是个嘴挑的。”

杨廷春无奈道:“勉强能入口。”

说着话便到了店里,这店肆虽没有名字,但名气不小,午时未到,店里已快坐满。

“这里,这里!”秦晓雪飞快找好空位,拉着两人坐下,“阿婆,三碗米线!”

“好嘞!”正在忙碌的老板娘抽空看了一眼,热情招呼:“几位又来啦,老样子是吧?”

“是呢!阿婆记性真好!”秦晓雪高兴地回应。

不多时,米线就上桌了,几人都不再聊天,专注吃着米线。

杨廷春到底是少年人,吃得快,首先放下筷子:“怪不得我阿爷一定要回来,家乡的味道是最独特的。”

“我说还未到学堂放假时间,你家怎么回来了,原是你阿爷要回啊。”秦晓雪记得上次杨廷春才回过云泉镇没多久。

杨廷春叹了一口气:“唉,阿爷近来身体一直抱恙,大夫说要静养,但是这几天阿爷就一直吵着要回镇子上。”

“爹娘不同意,我阿爷就自个半夜偷偷跑了,吓得我爹立马收拾家当回来了。”杨廷春道,“我也是向学堂请了假的。”

“俗话说,老顽童,老顽童。”姜繁也放下筷子,“老人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你只能顺着他。”

秦晓雪被姜繁故作老成的样子逗笑,明明自己脸颊带着婴儿肥,仿若糯米团子,还一本正经地说别人是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杨廷春你瞧她。”秦晓雪伸手去戳姜繁的脸,“你等你脸上这两坨肉消减下去再说这话吧。”

姜繁:……

她蹙眉将秦晓雪的手拍开,不理她,转身与店家喊道:“阿婆,再来一碗米线,我带回家给我阿奶吃。”

店家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好嘞,碗筷明日还来就成。”

秦晓雪笑得更厉害了:“你瞧她还生气了。”

杨廷春弯起嘴角,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对了,此次回来得匆忙,礼物下次再给你带。”

秦晓雪摆手:“没事,事有轻重缓急嘛。”

经过两人的打趣,气氛倒是更轻松了。毕竟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人,杨廷春阿爷多大年纪大家心里有数。

这个年纪身体不好,又突然惦记着回镇子上,多半是时日无多了。

能通过几句玩笑话,轻轻揭过那个沉重的话题,免得杨廷春陷入悲伤的情绪是最好的了。

店家将姜阿婆的米线做好之后,几人便各自归家。

姜繁提着竹篮与秦晓雪一道走,因小心着竹篮里的米线,两人走得缓慢极了,路上还碰上了杨廷春的阿爷。

杨老爷子拄着拐杖,就顺着那街道走,走走停停,偶尔抬头瞧一眼,时不时用那干枯皲裂的手抚摸一下。

姜繁与秦晓雪对视一眼,就远远地跟着,直到杨廷春他爹找过来。

那日下午瞧见杨老爷子的人们心里不免都有些沉重,知晓杨老爷子或许也就那几天了。

果然,没几日,杨家便挂起了丧幡,杨廷春他爹带着他一家一家地报了丧。

秦晓雪坐在姜繁家的香烛铺子里,也跟着红了眼:“前几日还能瞧见的人,便再也见不到了。杨廷春小时候还被他阿爷带过一段时日,他与他阿爷感情那么好,得多难过啊……”

秦晓雪的阿爷阿奶,姥姥姥爷俱在,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离别,这几日跟着哭得眼睛都肿了。

姜繁也有些沉默,两人相对无言地坐在店铺里。

是杨昌明跑进铺子里,打破了满室的悲伤:“阿繁,我来买点香烛,昌利家要用。”

杨昌利是杨廷春的爹,与杨昌明是同宗同辈。

姜繁带着杨昌明进来让他挑,问道:“可是备下的香烛不够?”

杨家的丧事都办了好几日了,香烛这些按理说应早早备下的。

“小娃娃不要问这么多。”杨昌明面色复杂,匆匆结了账,带走了很大一批香烛。

“这是怎地了?”这昌明叔很明显的有事,杨家的丧事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姜繁叹口气,年纪小就是这点不好,大人什么都不爱和她说。

“我知道。”秦晓雪抽抽噎噎地道。

嗯?姜繁疑惑地看向秦晓雪。

“杨家的香烛是杨廷春的叔叔买的,他不知从哪买的劣质香烛,那杨家老爷子享用不惯,给昌利叔托梦臭骂了他一顿。”

秦晓雪聊起奇闻轶事倒是精神奕奕,不再是那副蔫蔫的模样。

姜繁:“……所以,昌明叔今日便来我家铺子买香烛了?”

“谁不知道你家香烛好呀,据说,原来买的那香烛实在太差,杨家老爷子气狠了,在梦里穿着寿衣,双眼发红,像是要吃人!”秦晓雪绘声绘色地表演。

姜繁:“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杨廷春今早告诉我的。”秦晓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今早去安慰他时,他与我说的。”

姜繁看了眼秦晓雪,她素白一张小脸,双眼浮肿,鼻头都是红的,这几日不知哭了几场。

而杨家是喜丧,哭灵都得克制,她见到杨廷春也最多是双眼微红。

秦晓雪去一趟,杨廷春还与她讲了昨夜托梦这等家事,她这安慰还不知掺了多少水分。

姜繁无奈地摇摇头,今日卖了大量香烛,又得重新制作一批了。

那厢,杨昌明带着香烛到了杨昌利家。

杨家常年不住家,院墙年久失修,斑驳老旧,门口挂着白灯笼,院子里搭着临时灵棚,外侧挂着丧幡,风一吹,白影摇晃,到有几分荒凉意境。

堂屋设了灵堂,杨老爷子的棺材居中放置,杨昌利与弟弟杨昌友正跪着烧纸钱。

火盆放在棺材前,两人不停往里添纸钱,嘴里念叨着:“阿爹啊,来收钱啊,阿爹啊,来搂钱……”

火盆里的火苗明亮刺眼,一簇簇地往上窜,纸钱的灰烬打着旋飞到空中。

“昌利哥,昌友哥,香烛买回来了,去的姜家铺子买的,放心。”杨昌明踏入院门说道。

“好嘞,好嘞。”杨昌利连忙站起来接过,麻利地将新的香烛换上,嘴里还在念叨:“阿爹,莫要怪罪,这就给你换掉香烛,你来闻闻,这个行不行?”

说着说着他又红了眼眶:“不行的话,你再给儿子托梦,儿子再给你换。”

虽说他爹梦里是吓人了些,但总归是他爹啊,清醒时没有爹可以喊了,梦里见见也好。

还跪着的杨昌友听见他哥的话,倒是打了个寒颤,心里发虚。

他可不希望老头子再来找他,昨晚那青面獠牙的模样差点把他吓尿。

杨昌友嘀咕:“姜家铺子里的香烛最贵了,还有啥好换的?要我说,就前几日那个挺好,老爷子都死了,要这么贵的作甚。”

“闭嘴!”杨昌利厉声喝道:“老爷子还摆在你面前呢!阿爹抚养你长大,买点好的香烛这么了?你这点小便宜也贪,前几日买的那个香烛,我们闻着都呛鼻!”

杨昌友被吼得一抖,瞄一眼摆在正中间的棺材,到底还是有顾忌,没再说话。

只是心里依然不服气,老爷子跟着老大过,不知道私下给了老大多少好东西,他当然乐得当孝子。

可怜自个儿被丢在云泉镇没人帮衬,连儿子都没老大家的有出息,要是老爷子多留点银钱给他,他儿子说不得也能在学院谋个席位。

两个兄弟闹得不愉快,谁也不理谁。他们瞧不见的是,杨老爷子就站在棺材旁,被杨昌友气得双眼鼓胀。

杨老爷子瘦长干枯的指尖就戳在杨昌友的鼻尖:“不孝子!小白眼狼!生你我还不如养条狗!你不想瞧见我,我偏要入你的梦,我骂不死你我!”

烧纸钱的杨昌友不禁又打了个寒颤,悄悄往火盆的方向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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