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看不到司徒绰的表情，但是她心思最为敏锐，本来看到女儿很高兴但是被皇后和吴贵妃打岔，让她对于皇帝也添了一丝恼意。

她哪里不知道这些后宫的妃嫔，根本就不是来看她的，而是奔着明承帝而来，本来有些事情她只当看不见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这一个个的都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把好好的后宫闹得乌烟瘴气。

早年间，她因后宫纷争不知吃了多少的苦，也是因此太后一直对于后宫之事权当看不见，可如今倒是让她们越发地得意起来。

她皱起眉揉揉自己的额角：“皇后，哀家又没有说你错了。”

太后这句有些示弱的话溢出明承帝的脸色猛地一变，刚刚那想要和稀泥的心思瞬间放下，原本舒和的面容也结了一层冰霜。

“皇后你做事的确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这件事情该好好地反省一下才是。”

明承帝说完这一句话，还未等吴贵妃露出得意的眼神，便直接又对着她说道：

“贵妃你平日里要是有时间，也该替皇后分担忧愁才是，而不是平添烦恼。”

【没有宫权我拿什么分忧？】

【想分那个贱人宫权？想都别想！】

一瞬间，皇后和吴贵妃的脸都僵在那里。司徒绰抬眼瞧瞧二人的颜色，心中暗笑。

本来以明承帝的性格，若是在其他地方，恐怕最后的结果便只是和稀泥而已，可偏偏她们二人竟然舞到了太后跟前，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母后为我不知吃了多少苦，数次死里逃生，我本该护着母后让她颐养天年，又怎能让这些事情污了老人家的眼。】

听着明承帝那坚定的心声，司徒绰心头暗叹，她捏了捏怀里小包子的脸颊，以后她可得教育玉儿，虽然明承帝这种人是大孝子，但是却绝不适合婚配。

黛玉迷茫地看着自家姑姑的意味深长的眼神，莫名觉得心下一跳，司徒绰安抚性地笑笑。

皇后和吴贵妃这会儿几乎酸气冲天，两个人互不相让瞪向对方，口中却不敢再反驳，都跪下行礼给太后道歉，但是心里却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

相比于皇后的满心怨念。司徒绰表示她还是更喜欢吴贵妃一点，最少对方没有想着回去该怎么收拾周贵人。

太后揉揉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哀家乏了，皇帝你带皇后回去吧！正事要紧。”

明承帝看见自己母亲眉宇间萦绕着疲惫。突然心头一酸，他带着些许愧疚地回答：“是母后好好休息，是儿子不孝让您担忧了。”

“这些还说这个干什么，过去了只是如今，你登基已满三年，还是要注意一些，依我说，明年的选秀还是要照常甚至大办才好。”

太后慢悠悠地说着，那双微微失焦的双眸扫过跪在地上的皇后和吴贵妃，仿佛一柄入鞘的宝剑偶尔露出了些许锋芒。

“按照法理，你去年就该选秀偏偏你说登基未久，不适合劳民伤财，哀家这才忍了你。可明年这一次，哀家可不能再听你的了，你要明白，后宫前朝本为一体。”

【但凡如今皇帝后宫有几个好的，哀家也不做这坏人，可偏偏这后宫之中，这两年越发的如同乌眼鸡起来，三四个子嗣都没站住，长此以往可该怎么办。】

司徒绰眸光轻闪，她忽然有点心疼太后，她能猜得到，这恐怕早就是太后和明承帝商量好的。

明承帝的后宫相比于前朝，那是相当的干净，如今不过是一后一贵妃，嫔位完全空着。下边有数的便是周贵人、谢贵人，余下的则是常在答应两三只罢了。

而且现在时局不安，明承帝虽然登基三年，但有些地方仍旧是鞭长莫及，首屈一指的便是江南，只靠着甄家独木支撑十分艰难。

而且司徒绰还有一些担忧，恐怕江南甄家也不是那么干净。就比如在林如海这件事上，司徒绰一直有些疑问，包括贾敏之死。

将心底的疑问压到一旁，司徒绰看着太后凑趣：“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选秀是怎么选的呢。想必明年宫里就要热闹起来了。”

太后闻言扑哧一笑，原本无中有些凝结的气氛瞬间化解。她遥点了点司徒绰：“你这猴儿，仍旧改不了凑热闹的脾气。”

【这孩子的脾气倒是和我当年一模一样，说着是好奇，实际上还不是想看这个热闹。只是倒是得想个名目，怎么让她顺理成章地看才好。】

突然被太后戳穿心思，司徒绰有点脸红可不就是这选秀的时候瓜才多吗？后宫里的实在是太沉闷了，她可不想听那些要命的陈芝麻烂谷子。

“太后娘娘您疼疼我，就说说是什么样子的，我那时都没经过选秀，这心里一直好奇得紧呢。”

太后有些无奈，她安抚性地拍了拍司徒绰的手：“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罢了罢了，我这边需要个人，给哀家说说所见之人的姓名到时这个活交给你了，可别嫌累。”

听了这话，司徒绰喜笑颜开，将黛玉放到地上，乖巧行礼：“遵旨。”

选秀之时自有太监会唱名，哪里需要她来说名姓，不过是太后巧立名目，让她跟着凑热闹。

司徒绰被太后拉回椅子，装作对选秀十分好奇一般，凑近太后：“太后这选秀一般多少人啊？我听说我堂姐那次足足有三四百人？”

“你堂姐那正好是赶上了一次大的，像咱们选秀一般是分为大选和小选。

但这其中还有一个特殊，如果进入大选之年，那么之前被小选入宫中的女官也会随着当年的秀女一同参选。

这些人往往都在宫中已经数年，大多要给她们个前程的。”

给司徒绰解释完，太后仿佛是突然想到一般看向皇后，淡淡地说道：“这次是皇帝继位4年才有的，应当算是大选，皇后将宫中的女官整理成册和这次选秀的秀女们一同乘上来吧。这几年她们也辛苦了，总要给她们一个好前程。”

“是。”

皇后自太后说话之时便站起身，听完训谕这才有躬身行礼。

“太后娘娘恩典，臣妾替她们多谢娘娘。”皇后这几句话说得干巴巴的，司徒绰原本不想再看她，可是听她这话倒是让她有些好奇。

很显然，对于如今宫中的那些女官皇后有着另外的安排。

司徒绰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后她有些好奇，按照宫中女子的想法，这些女官不应该被皇后重视才对。

女官进宫是有所要求的，须得四品以上，才能够进宫成为女官。

其实宫里的贵人们并不太喜欢这些女官，毕竟入宫之后，这些女官在名义上已经成为皇帝的女人。

这些女官的身后或多或少都有些势力，不然是根本无法入宫的，就如同贾元春她当时入宫也是走了关系的。

从入宫第一天开始，她们的目标就不是好好办差，而是想尽办法在各各宫主子和皇帝面前出彩。

这是一条给中下层官员女子得到盛宠的青云路，如果是背景深厚的自然早早就会被提点入皇帝的身边。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贾元春在众女官中人缘并不好。

她的父亲不过是从五品的官员，本身是没有资格送女儿入宫成为女官的，然她偏偏又有一个荣国公的祖父在。

国公爵位可是超品，位比郡王。

但其实这样反而更尴尬，毕竟品阶超的太多。这使得自入宫开始，贾元春便被若有若无地排斥在外。她在女官中身份高得出奇，甚至连皇后的出身都不如她。

这些女子们排斥他人的手段可是多得紧，除了当事之人和耳聪目明的，根本不知道那些十四五岁、十六七岁小女孩所说之言语有多么的刺痛人心。

贾元春这三年来，虽不曾在吃穿上短缺，可是每一日的生活委实是度日如年。

今日她被吴贵妃惩罚回到屋子里，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侍书凑近元春身边，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眼泪：“好姑娘别哭了，这一会儿眼睛肿了，回头又是桩祸事。”

“侍书，我想回家。”元春握住侍书的手，哀声地说道，她已经一年未曾见到母亲、祖母。

“姑娘。”这一声回家勾动了侍书的心事，她忍不住也跟着双目发红，泪在眼圈里晃。

“姑娘以后就好了，等姑娘有朝一日得了万岁的宠爱，一切就好了。”侍书仔细地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安慰贾元春，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元春的抽泣声越发的大起来，她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十指，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这样的日子不如死了算了。”

听到元春的这番话，侍书哀叫一声：“姑娘。”两个人忍不住抱头痛哭。

在入宫之前，她们幻想过很多回，但是谁也未曾真正地告诉过她们，这宫中究竟是怎样的可怕。

贾元春窝在侍书的怀里，她的双眼这会儿肿得像一对核桃：“往日的心高气傲，如今都成了笑话。”

侍书看着自家主子如此，她的下唇几乎被咬出了血，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虽然成功的概率很低，但她想试一下。

我其实一直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把元春送到宫里，最后想来，只能说是靠赌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