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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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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双蔚蓝色的眼瞳跳进脑海中的一瞬间,洛莉娅就立刻感觉到手里握着的项链变得像火石一样滚烫,她几乎握不住那颗坚硬的红宝石,下意识地想把它重新塞回盒子里去。

如果这真的是给她的,如果这真的是……西奥多曾经想要送给她的……

洛莉娅低下头看着吊坠周围镶嵌的碎钻,它们在她的指尖反射出细碎的彩虹色光芒。

那他为什么又……

洛莉娅愣愣地出着神,甚至连比赛都没有用心地看进去。一直到全场爆发出剧烈的呼喊声,红色的旗帜飘得满场都是的时候,她才慢半拍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格兰芬多获胜了。人群像潮水一样朝着场上的格兰芬多队员涌去,而洛莉娅此刻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片。

在内心深处,有一部分的她正感到一种隐秘的期待和盼望:她希望这条项链真的是他想要送给她的,因为这显然能够说明,西奥多一定也把她当作了很重要的人,说明……他没准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她。光是这样稍微想一想,洛莉娅就感到心脏上酥酥麻麻地颤栗起来,像是有千万只蝴蝶的腕足轻轻落在了上面似的。

可是另一部分的她却感到一种更深的恐慌和愧疚,这种感受是那样浓烈,以至于轻而易举地压过了期盼的心情。兰斯的声音像幽灵似的,又在她的脑海中回响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

她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一切呢?洛莉娅随着人群走下观众台,有些恍惚地想。

她有什么资格接受这样昂贵的一份礼物?西奥多因为她才会被禁足,被父亲责罚,或许还要承受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而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收下呢?

又或者,我真的不应该接受。一个念头跳了出来,洛莉娅的心脏酸楚地紧缩成一团,她想要忘记这个想法,它却像阴影似的,在她的心头久久徘徊。

或者西奥多的父亲说的是对的。我真的应该放弃,我只会给他带来痛苦,障碍和困扰,而我却不能真的为他做些什么。

可是我不想要放弃。然而,另一个声音同时在她的心里响起来,这声音要微弱得多,但却倔强,而不甘心地低声抗争着。因为我喜欢他,我真的……很喜欢他。

洛莉娅的手指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衣服揪得很紧,这两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交缠在一起,谁也说服不了另一个,只是让她的情绪不断地下沉,好像要沉进深黑没有阳光的海底去一样。

一转眼时间就到了六月份,天气变得越来越热了,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沉闷,天空经常呈现出一片枯燥死寂的湛蓝,连半点云彩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让洛莉娅的心情变得前所未有地焦躁,她还是没有想清楚在面对西奥多时,她究竟应该怎么做,这个问题总像幽灵似的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而除此之外,考试却又正在逐步向他们逼近。

洛莉娅头一次感到她没有心思读书,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逼迫着自己每天坐在图书馆里,然后背诵枯燥的魔法史,或者练习变形咒。她知道自己复习得一点儿也不好,但是此刻,她没有精力在乎那个了。

考试周终于如约开始,洛莉娅于是开始像只陀螺似的,在各个考室之间来回打转:她在变形学和天文课上做得还不错,魔法史似乎也勉强,但是在熬制魔药的时候她犯了几个小失误,斯内普教授检查的时候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终于,连最后一科黑魔法防御也结束了,当她最终钻出衣柜的时候,卢平教授微笑着轻轻鼓了鼓掌。

“做得不错,洛莉娅。”他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返回寝室的路上,到处都能看见终于考完了试的学生兴奋地欢呼,他们三五成群地来到黑湖边或草坪上躺下,看着天边的夕阳和湖水,尽情地享受辛苦考完试后的假期。而洛莉娅哪儿也不想再去了,她只是闷着头回到宿舍,然后精疲力竭地把自己甩在床上。

好了,接下来我只想要睡觉。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任凭头发在枕头上乱糟糟地滚成一团,闷闷地想。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再出屋子——除了吃饭。直到三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她捧着本大部头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时,正好撞见了罗恩和哈利。

罗恩看上去很兴奋的模样,他们向她讲述了考试结束那天发生的种种惊心动魄的事件,即使洛莉娅原本情绪十分低落,她也忍不住感到十分吃惊。

“我还是不敢相信,罗恩。”她说,“你居然和一个杀人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想想都让人做噩梦。”

“别再说了,洛莉娅。”罗恩的脸一瞬间扭曲起来,“我想我再也不会选耗子作宠物了——永远不会。”

“小天狼星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和报纸上的差不多,但要精神些,而且他也没那么可怕。”哈利说,他的眼睛在谈起小天狼星时闪闪发亮,“你能想象吗,洛莉娅?他说可以让我和他一起生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可以不再回到姨父姨母的家里去了。”洛莉娅说。她第一次看哈利露出那样幸福的神情,洛莉娅衷心地为他感到高兴:“我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哈利,真心的。”

“谢谢。”哈利说,“为什么你这些天一直不出门呢?你的脸色看上去好苍白,像是很多天没晒过太阳那样。”

“我……”洛莉娅感觉有只手狠狠捏住了她的喉咙。她犹豫了好半天,但她发觉自己还是没办法向哈利和罗恩倾诉这些事:“我真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说这个——或许我找赫敏比较好。”

“她们女孩子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罗恩瘪了瘪嘴巴,偷偷地对哈利说。

学期最后一天公布了考试成绩,洛莉娅每门考试都通过了,只是在魔药课上她只得了一个“A”,她听见许多人都在偷偷抱怨这学期的魔药成绩,说斯内普教授给出的分数低得出奇,所以她也就不再去在意了。

乘坐着飞驰的列车离开霍格沃兹时,洛莉娅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种轻松愉快。她望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树林和农田,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再去想。车子一到站,她就看见了站台上的卢西恩,他正把双手插在衣兜里,十分潇洒地看向前方。

洛莉娅拖着箱子朝他跑过去,卷毛先生从她的肩上跳下来,先一步蹿上了卢西恩的肩膀,卢西恩抬手摸了摸它的毛,然后弯下腰来给了洛莉娅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家,莉娅。”他温柔地说。

再次听见卢西恩的声音,闻到哥哥衣服上熟悉的洗衣液香气,洛莉娅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她紧紧地搂住卢西恩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我很想你,哥哥。”她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

“我也很想你,莉娅。”卢西恩探究地打量了她几眼,但他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温和地这样说着,接过了她的行李箱,“我们走吧。”

这个夏天像以往的任何一个那样,白天显得漫长而永无尽头,灿烂到发白的阳光,蝉鸣和有些沉闷的空气……洛莉娅停下手里的笔,望向窗外清澈的蓝天,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是个炎热的午后,卷毛先生正盘成一团睡在地板上,她的房间开着窗户,一阵微风从街道上钻进来,带着温热的气流拂上她的侧脸。房间里安静极了,卢西恩今天休假,这会儿他不知道正在做些什么,也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洛莉娅抬头看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她很快又重新低下了头。桌上摊着一张崭新的信纸,只在抬头写着一行短短的字:

“致,西奥多:”

然后就没了下文。洛莉娅提起笔来,在半空中胡乱地画了两下,却怎么也想不到怎样继续写下去了。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应不应该给西奥多写信,或许她的信件只会给西奥多带来更多麻烦,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想要收到她的信。

窗外的蝉鸣声更刺耳了,洛莉娅烦躁地轻轻叹了口气,把信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卷毛先生被这声音惊醒了,它猛地抬起头来四处看看,然后换了一个姿势,重新睡了过去。洛莉娅俯下身子来揉了揉它的肚皮,然后放下笔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卢西恩不在他的房间里,客厅里也没有人,洛莉娅四处转了一圈,最终她听见花园里传来了些动静,打开大门,卢西恩果然在那儿,他正蹲在一丛玫瑰花前仔细地低头打理着什么,衣服袖子挽得高高的,小臂上已经沾上了些泥土,但他看上去倒是毫不在意。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对洛莉娅笑了笑。

“想来和我一起给玫瑰花剪枝吗,莉娅?”

门外的阳光有些眩目,洛莉娅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睁开,她想了想,也挽起袖子加入了卢西恩:“好呀。”

“怎么,看书看累了吗?”卢西恩一边利落地用园艺剪剪掉一截粗大的枝条,一边问,“你或许该戴上帽子,下午的阳光很晒。”

“我没事,哥哥。”洛莉娅帮卢西恩把散落一地的枝条收拾好,回答说,“我只是……唔,我只是突然看见你在花园里。”

“你给朋友的信写好了吗?”卢西恩随意地问,“我最近没什么信要寄,你可以随便让茶杯头帮忙,反正它也很闲。”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不寄给他了。”洛莉娅低下头,借着整理枯枝的动作避开卢西恩的目光,尽量轻松地回答,“我想……这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你知道我们总得谈谈诺特家的事,是吧,莉娅?”说起这个,卢西恩的脸色稍微严肃了些,“虽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是猜不到——兰斯·诺特去找过你了,是吗?”

“……他没有做什么。”洛莉娅固执地低着头,好像捡起地上的枝条变成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那样,“他只是让我远离西奥多。”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卢西恩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他开口问道,“因为你知道的,莉娅——我不在乎兰斯·诺特,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说,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再像这样不开心下去了。”

“我……”洛莉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只好沉默下来。紧接着,她的眼角瞥到了身后的一角:那儿盛开着一片不太一样的花朵,小雏菊在阳光下被蒸腾出清香的芬芳气息来,风铃草淡紫色的钟形花瓣成串地盛开在枝条上,在微风中微微颤动,而牵牛花已经在墙壁上攀附得很高了,浅蓝的花朵显得生机勃勃。

洛莉娅有些失神地望着这些植物:“这是……”

这是西奥多在去年寄给她的种子。洛莉娅其实从未期待过它们真的会开花,她甚至不清楚那些种子里究竟有多少活过了冬天,但是现在,那些植物就生机勃勃地在她眼前生长着,沐浴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中,好像在对她说,看,我们都见到第二个夏季了。

真希望西奥多也能看见它们开花了。这个念头猛地跳进洛莉娅的脑海,让她忍不住地感觉一阵酸涩,匆忙别过了眼睛。

“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哥哥。”卢西恩在身后用安静又了然的目光注视着她,洛莉娅抬起头来看了哥哥一眼,终于轻声地说,“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为过渡章,比较无聊。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还会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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