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艺灵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之后，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尴尬迅速蔓延。
安艺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缺德，她不甚自在地轻咳一声，默默地与黎双双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开始假装无事发生。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愣是没人敢出声。
黎双双嘴角微抽，一言难尽地盯着脸色苍白的李凯恩，红唇微张，最后又紧紧抿住——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凯恩这货……要说他尊重她吗，那肯定是没有，毕竟这人心安理得地晾了她快两个小时，开完会后不赶紧来见她，反而有心情去搞七搞八。
但你要说他特别不尊重她吗，好像也不至于……因为人家即便搞七搞八，也十分钟就完事了，总体上没让她白等太久。
黎双双的心情十分复杂，五分愤怒三分尴尬还有两分心虚，一时间无语凝噎。
半晌，陈总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十分生硬地打破沉默，并转移话题，“黎小姐，请坐，我们谈一下代言的事情吧。”
黎双双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慢吞吞地坐回了沙发上。
陈总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忙不迭在黎双双对面落座。期间，他还狠狠地瞪了李凯恩一眼，面上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李凯恩缩了缩脖子，脸色青白交错，一副很想钻进地里的模样，一个屁都不敢放。
他好好的一个公司副总，却硬生生被黎双双当众扒下了脸皮，丢人丢得彻底，然而这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合时宜地乱发情……
众人心照不宣地揭过了这次的尴尬，开始状若无事地讨论起代言的事情。
谈合同的时候，黎双双和安艺灵一点儿都不含糊，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而陈总不知道是不是心怀愧疚，也做出了许多让步。
最后，黎双双拿到了十分优厚的待遇。
陈总的神态自然多了，笑着让人去拟合同，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上位者的从容儒雅，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连李凯恩都擦净了额上的冷汗，若无其事地跟众人谈笑起来，不得不说，他心理素质还挺好的，脸皮也够厚。
就在气氛越发融洽之时，一名窈窕美丽的女秘书走进会客室，将拟好的合同放在他们面前，然后便笑着站在陈总身后，等候其他吩咐。
黎双双接过合同细细地看着，余光一瞥，看到女秘书的脸后愣怔了一瞬。
然后，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李副总，你女朋友很漂亮，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啊。”
黎双双本意是想活跃下气氛，没想到她话一出口，空气又凝固了。
李凯恩刚擦掉的冷汗又刷的冒出来，那名漂亮女秘书也脸色骤变，惊恐地望着黎双双。
其他员工又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一口新瓜。
卧槽！黎双双第一次来他们公司，为什么会认为李副总跟女秘书是男女朋友呢？结合她刚才的爆料……
所以……李副总刚才是跟秘书小姐“忙碌”了不到十分钟？然后被黎双双正好撞见了？
所有人都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复杂的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流连。
女秘书脸色骤变，强笑着说道：“黎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李副总清清白白……”
女秘书才刚到，所以没经历先前发生的尴尬，她还不知道自己和李凯恩的事已经暴露了。
在她还想继续狡辩时，李凯恩已经熟练地滑跪了，他转向陈总，惶恐地解释道：“陈总，对不起，我知道咱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但是……”
黎双双：“……”
等等，她是不是又把李凯恩给坑了……
黎双双和安艺灵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熟练地装傻。
至于那位陈总……他的面色已经有点麻木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低声斥道：“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在跟我解释！”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别再客人面前丢人。
女秘书心有不甘，咬了咬唇瓣，犹想继续为自己申辩，“陈总……”
然而她话音未落，陈总已经毫不留情地向她投去警告性的一眼，凌厉无比，让她面色一白。
“你先出去吧。”陈总沉声吩咐秘书。
女秘书低着头离开了。
在女秘书离开后不久，李凯恩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也匆匆逃离了那间会客室。
脱离了黎双双的视线范围后，李凯恩大大地松了口气。
那个黎双双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啊！
“kane……”低低一声呼喊传来，女秘书正一脸埋怨地望着他。
李凯恩循声望去，随即面色一凝，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又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这次李凯恩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次有没有外人，才迟疑地缩回脑袋，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李凯恩，你为什么直接承认了我们的事情！明明说好要保密的！”女秘书满脸委屈地质问道。
李凯恩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不承认也没办法啊！”
他支支吾吾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女秘书先是呆滞好久，然后失声尖叫道：“她怎么会看见呢？！”
“嘘——你小点声！”李凯恩连忙去捂她的嘴巴。
李凯恩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生怕黎双双再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女秘书愤愤地推开她，面色青白交错，几乎有些狰狞。
她总算明白，刚才会客室里的同事望向她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
啊啊啊丢脸死了！
女秘书握紧拳头，恨得差点咬碎一口牙。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任李凯恩在后面怎么喊她，都不为所动。
*
另一边，会客室里。
李凯恩离开后，气氛立刻缓和不少。
黎双双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聊任何关于李凯恩的话题了！省得不自觉又爆出什么瓜……
她想了想，选了个相对稳妥的话题，“对了，陈总，听说你们今天下午紧急开会，是因为策划案被泄露了？”
黎双双好奇地望向他，面上带着八卦之色。
陈总苦笑着点点头，“是的，我们准备了一整年的策划方案，莫名其妙地被竞争对手知道了，我们刚才开会就是在紧急商量应对方案。”
黎双双唏嘘地叹了一声，“这事确实挺糟心的……”
这时，女秘书突然又回到了会客室，她言笑晏晏，仿佛刚才的龃龉不曾存在过，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杯咖啡。
女秘书先是轻柔地将咖啡递到陈总面前，温声道：“陈总，我给您和几位客人泡了点咖啡。”
陈总淡淡地瞥她一眼，眸色中不辩喜怒，不过并没有拒绝她的殷勤。
女秘书便笑着给其他人端上咖啡，当她端着滚烫的咖啡送到黎双双面前时，她看着黎双双娇艳明媚的脸庞，嘴角的笑容依旧温和，可眸中却闪着不易察觉的狠厉之色。
然后，她故作不经意地手一歪，随着一声惊呼，滚烫的咖啡瞬间倾泻而下，直往她身上倒。
幸亏黎双双眼疾手快，抓过自己的包挡了一下，大部分咖啡都倒在了她的真皮包上，只有裙摆上溅了一些。
黎双双皱眉望向女秘书，眸中含着探究之意，似乎想要看透眼前的人。
毕竟她才刚“不小心”爆出了这位秘书和李副总的恋情，她似乎有理由报复自己。
“你怎么回事？！”陈总刷的站起身来，一脸急切地凑上前，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帮黎双双擦咖啡渍，只能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去瞪秘书。
秘书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蹲下身去用纸巾帮黎双双擦衣服，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歉，“对不起，黎小姐，真的很对不起……”
黎双双看着她这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不由得有一点心软，就在她刚想开口说“没关系”的时候，神情却突然间顿住了。
黎双双默默地低头看着，女秘书正殷勤帮她擦身上的咖啡，两人不经意的肢体接触间，属于女秘书的记忆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片刻后，黎双双嘴角微抽，脸色微妙地问道：“那个……秘书小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女秘书怔怔望向她，立刻露出职业微笑，“您问。”
“你为什么要用开水去浇你们公司的发财树啊？”黎双双歪了歪头，问道。
女秘书：“……”
黎双双继续追问：“还有陈总办公室的风水鱼，你为什么每天偷偷给他多加粮，把鱼都撑死了。”
女秘书面色僵硬，肉眼可见地慌了。
陈总不敢置信地瞪着女秘书，失声质问道：“张秘书，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黎双双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微笑道：“秘书小姐，你不会是来EL卧底的吧？”
张秘书这下是彻底慌了，她连连摆手，高声反驳道：“不是，不是！黎小姐你不要污蔑我！”
眼看着张秘书要后退，黎双双瞬间起身逼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她自觉醒超能力以来，第一次主动地去触摸一个人，主动地去探寻对方的记忆。
黎双双的手先抓住了张秘书的手臂，在她挣扎间，黎双双又不动声色地触碰到了她的腰侧、肩膀。
毕竟她的超能力有一个特点，摸到的部位越私密，看到的记忆就越是重要。
半晌，黎双双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扬声道：“秘书小姐，EL的策划案被泄露……是你这个内鬼做的吧？”
开水浇发财树、故意撑死锦鲤……真是朴实无华的商战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