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胡玥在路口分别，我摸索着记忆朝家里走去。

自从上了大学后，我就再也没回过这里了。

走到楼下，刚想上楼回家，就听到三楼传来的争吵声。

历史感拉满的建筑，隔音差得离谱。

“你要不要脸啊你把她带家里来？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是妈妈带着哽咽的质问声。

“行了行了，说几句得了，还有完没完了？”不耐烦的男声，是爸爸。

“有完没完？我还想问你有完没完！你在外面怎么样我都不管你，可你怎么能带回来？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你看看你，身材走样，头发乱得跟杂草一样，脸上皱纹一堆。要不是你丑成这样，我会去外面找？”

“……你”，妈妈的声音已经出离愤怒了，“你说这话，你不得好死！”

“你咒谁呢？”男声的音量顿时拔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别吵了，吵半天了，烦不烦人？”二楼邻居探出窗户喊道。

两人一顿，放低了音量，但仍能听出是争吵声。

我靠在楼梯转角的墙上，把自己隐在黑暗里。

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抖。

过去多少年了，我仍然害怕别人吵架的声音。

直到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我才慢慢地数着台阶上楼。

开门后，他们分坐沙发两端，客厅明显有收拾过的痕迹。

妈妈看到我回来，撑起脸上肌肉露出了个笑：“霖霖回来啦。”

爸爸则冷着脸，并没出声。

“嗯”，我换好鞋，对妈妈道，“我先回房间学习了。”

“好，好，你学习去吧。”

我刚关上门，门外又隐隐传来压低了的争吵。

“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

“行啊你现在，你能耐了，敢咒我死了！”

“要不你有错在先我会咒你吗？”

“我不就是出去找了几个女人吗？全天下男人都会做的事！”

“你！林绍钦，我受够了！”

“受够了就离婚啊！”

“你小点声，眼看着霖霖就要高考了。要是因为这事影响到她的学习，我真的跟你没完！”

……

我靠着门滑坐到地上，漠然打量这个久违了的房间。

彷佛看到十年前那个小女孩，蜷着身体闷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

直至浑身湿透，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最后外面传来“砰”的一声摔门声，世界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