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哪里？”祁温刻问。

“转身，进贵族培育学校。”

“你在这里上的学吗？”祁温刻把小猫往上颠了颠，又问。

“嗯。”

上将抱着余卜洛踏进了校门。

贵族培育学校的校门修建地十分豪华，上百辆车并排从这道门开进去都绰绰有余。门口有两座鎏金的雕像，门内里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外面镶了一层实打实的金子，每根细金柱子上都有一只金色的飞鸟。再往上，就是烫金的六个大字“贵族培育学校”。

在祁温刻踏进校门的一瞬，面前场景眨眼发生了变化，竟是已经到了一栋教学楼中。

“记忆不总是十分清晰的，这是程莲的记忆，所以只会呈现她记得的片段，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也许还会碰见全脸都是模糊的人，你不要怕，只是因为程莲记不清了。”余卜洛解释道。

然而上将并没有害怕，甚至连脚步都不曾停顿。

他的下巴磕在上将肩头，每张一下嘴祁温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抱着他的人短促地笑了一下。

“祁温刻，你换个姿势抱，我看不见前面。”余卜洛已经缓得差不多了，想吐的感觉已经压了下去，但手脚还是酸软无力，有些微微发抖。

祁温刻停下来，扶着他的背换成了公主抱。余卜洛在他怀里显得更小了，甚至不需要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就可以被稳稳抱着。

“程闵，你被分到了格斗A班，这个班主攻格斗，但其他的也要学，开学已经两个月了，跟不上进度要及时跟老师沟通。”

楼梯口处出现了一对师生。老师面容模糊，听声音大概是位女老师，她旁边是一个长相青涩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来岁，身形瘦小，扎着双马尾，瞧着像是乖乖女那类的学生。

看上去有点眼熟，但余卜洛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女孩也是一位猫属巫师，头顶的白色猫耳愈发显得她单纯清澈。

白猫巫师，面容清晰，也姓程。

他的脑子转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祁温刻，向上将求证：“这不会是程莲吧？”

“应该是。”

所以程莲以前叫程闵，不施粉黛的她简直和现在差了十万八千里，也难怪余卜洛根本就没认出来了。

程莲跟着老师一路往教室走去，两人也跟了过去。

看清班号时，余卜洛嘴角一抽，觉得有些对不起程莲。她居然是他的同班同学！

他原以为格斗A班只是巧合，也许和他不在同一届，但班号是唯一的，他在A2020班待了整整五年，绝不会记错！但，为什么印象里没有程莲这号人？

此时正是课间，教室里闹哄哄的，女老师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拖长调子维持秩序：“安静安静，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吵闹的尾音稀稀疏疏继续维持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慢慢消失，大家各自回到座位，等着老师的下文。

“我们班要新进来一位同学，相信神通广大的各位早就听说了，来，程闵，做个自我介绍。”

程莲走上讲台，双手捏着裙摆，有些羞怯又磕绊地介绍起自己：“大家好，我是，我是程闵，请，请大家多多指教。”

这个介绍过于简单了。贵族培育学校的学生自我介绍通常会把家世、特长等象征身份的东西一并介绍出来，一方面是体现自己的实力和优势，一方面是防止有一些不长眼的欺负到自己头上。

不过第二种情况少见，毕竟能到这里的学生家中都是有些东西的，更何况课业已经很忙了，很少有人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一旦被发现学校也会严惩不贷，所以后来这就成了一种联姻的信息。

果不其然，程莲介绍完后教室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搓着裙摆，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台下，很快又垂下脑袋。

电光火石间，余卜洛意识到程莲的身世有问题。这儿的学生个个眼比天高，走路都是扬着头的，她的自卑的怯懦与这里格格不入。

台下响起了第一声鼓掌，余卜洛看过去，第一反应竟是去捂祁温刻的眼睛。鼓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那时他居然长这个样子吗，看起来就是个拽上天的小屁孩，嘴里还吊儿郎当叼着一支笔，这是什么刻意装酷的行为，太羞耻了吧！

可惜他手上没劲，捂了几秒钟撑不住落了下来。

没眼看，当真没眼看。他把头埋在了祁温刻胸口，掩耳盗铃似的祈祷祁温刻没注意到。

可惜在他试图遮挡之前上将就已经注意到了。祁温刻低头，看见了小猫淡粉色的耳尖。他居然还知道害羞。先前小猫大胆的行为给上将留了个没脸没皮的形象，这个表现还真是让人意外。

有了第一声，后面的人就跟着鼓起了掌，程莲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余卜洛，但余卜洛已经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你就坐到余卜洛旁边吧，他旁边正好有个空位。”老师朝教室后排指了一下。

程莲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刚刚余卜洛的行为显然已经给她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你好，余卜洛同学。”她走到余卜洛旁边，笑着打招呼。

大概是因为紧张，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看上去并不舒服，但余卜洛还是礼貌地回应了她：“你好，程闵。”

余卜洛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他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同桌，只是后来很快转学了，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所以他和程莲这么早就认识了？也难怪程莲会知道那么清。

下节课是理论课，所以班里人很齐，实践课大家都是分开训练的，也因此程莲有机会和余卜洛多说几句话。

“余同学，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如果有不会的可以请教你吗？”程莲声线发紧，声音都跟着有些发颤。

“可以，不过……”余卜洛轻轻皱眉，“除了理论课，我很少在教室。”

“好，好的，没有关系，打扰你了。”

余卜洛说的是实话，楚洺给他找了专门的老师，除了理论课他基本都在训练或者学习更高阶的巫术。

当时的他一定也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但站在旁观的角度，再加上程莲有些难堪的表情，一定以为自己在变相拒绝了。

这节课老师讲授的内容模糊又抽象，不论是声音还是板书都像是在水里泡过似的。整间教室，清晰的只有认真记笔记的程莲和一旁昏昏欲睡的余卜洛。

“其实平时我也有认真听课的……”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祁温刻一顿，垂眼看他：“你在向我解释？”

余卜洛被这句话噎住了。是啊，他干嘛给祁温刻解释啊，根本就是多此一举。难道是希望给自己的所有物留下一个好印象？一定是这样。

“没有啊，就是，陈述事实。”

说这话的时候余卜洛是真的心虚，因为他几乎没怎么认真听过课，所有的理论和注意事项都是在无数失败后自己悟出来的。唯一认真听了的似乎只有生理课。

“嗯。”

他抬头，祁温刻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因为是在记忆中，上课的时间明显缩短，转眼到了下课，祁温刻挪动脚步跟着程莲出门。

一脚踏出去，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这似乎是一堂格斗考试，格斗台上，余卜洛戴着护具和另一名学生对打。贵族培育学校的格斗考试不允许使用巫术，否则视为作弊。

对方块头比他大了不止一圈，但余卜洛却占了上风。虚晃一拳后，大块头被他踹下了格斗台，四周响起欢呼声，其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那句“洛崽牛逼”。

这大嗓门以及这独一份的称呼，是陆正昂没错了。

陆正昂跑上前揽着他，手上拿着毛巾给他擦汗：“洛崽，格斗考试结束了，今天总能陪我吃饭了吧。”

“你不是还没考？当心吃坏肚子，等你考完再说吧。”余卜洛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

程莲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看，十指交握拿着一瓶水，咬咬牙后还是走上前来，闭着眼把水递到余卜洛面前，磕磕绊绊地说：“余同学，给，给你水，很，很厉害，你今天……”

余卜洛还没回话水就被陆正昂抽走，小狼笑嘻嘻地冲程莲眨眼，说：“我们洛崽不参与联姻哦，小姑娘，使使劲去别人身上吧。”

少年明亮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恶意，可程莲还是不安地揪了揪衣摆，好像要哭出来了似的：“对，对不起，我不是想……联姻，我只是想和余同学，交个朋友……”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朋友两个字都快听不清了。

“朋友啊～”陆正昂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程莲的肩。

“陆正昂，有没有礼貌，不要随便碰女孩子。”余卜洛拍开陆正昂的手，抢过那瓶水，对程莲说：“谢谢你的水，也谢谢你的欣赏，不用听他瞎说，我也很乐意同你交朋友，程闵同学。”

程莲唰地抬起头，圆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真，真的吗？”

“当然。”

“谢，谢谢你！”程莲朝余卜洛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余卜洛吓了一跳，赶紧扶她起来，朝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才说：“程闵同学，不用这样，在学校里对任何同学都不用这样，你是来变强的，不是来得到别人喜欢的，大家是平等的，你这样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程莲的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很快就被激动取代，她连连点头，目送余卜洛和陆正昂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贵族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