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睡了一下午，深夜，李桃李依稀闻到一丝饭味，起床才发现是杜康在客厅小心翼翼地拆外卖。

他迷迷糊糊地眨眨眼，扭头看时钟，已经九点多了。

“我睡那么久啊，”李桃李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毫不见外道，“给我吃一口。”

杜康点的是牛肉煲仔饭，他挑开外层酥脆的锅巴，从中间挖了勺柔软的米饭，又夹了一筷子肉菜堆在小勺上，递到李桃李嘴边。

李桃李低头安静咀嚼，杜康给他递了杯水，顺口道：“陈让好像也没起，刚才柳樟在群里问他怎么样，他还没回。”

“是吗？”李桃李咽下食物，重新生起气来，“张顺德也太过分了，明明就是他自己不好好上班，陈让又没怎么样，他就这么针对他，真恶心，我明天就去科教科举报他。”

“举报没用，他不是有关系吗，”杜康撇嘴，“前几批不知道举报过他多少次，每一次都不了了之，连他们本科室的医生都没办法，咱们能怎么办？”

李桃李满脸不爽地哼了哼，“就他有关系吗？”

“你也找院长啊？”杜康笑着说，“其实还好吧，陈让不是还有三天就出科了吗？”

李桃李喝水的动作一顿。

还有三天就出科了？怎么那么快？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没注意到李桃李的异样，杜康吃着饭自顾自继续道：“你后两周低调点，别被他抓住把柄，实在不行你直接请假别去了，到时让主任给你盖章。以你家跟医院的交情，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李桃李放下水杯，闷闷不乐地点头，“哦。”

说完，低头没精打采地往房间走。

“嗯？”杜康奇怪地目送，“怎么就走了？”

“睡觉。”

“还睡？体检那么累？”杜康皱眉，困惑地咬紧筷子。

翌日，李桃李到诊室时陈让已经擦干净键盘和桌面，正垂着眼皮看时政。

趁着张顺德还没来，李桃李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欲盖弥彰地吸了两口热牛奶。

陈让头都没抬，“你时月姐一会儿要去超市买杂粮，问你吃不吃八宝油糕。”

“吃，”李桃李咬着吸管，“别放花生。”

陈让切进微信，给时月发了条消息，又切回笔记本。

距离八点还有几分钟，李桃李靠进陈让，装模做样看了眼他的屏幕，实际视线只落在他骨骼分明的手腕上，慢吞吞地问：“你们今年几号考试呀？”

“下下周六。”陈让说。

“哦，”李桃李点头，“那你是不是还要跟医院请假？”

六月份刚来实习时，李桃李碰到好几个请假回校考六级的同学，猜测研究生考试也差不多，那天有排班的话也需要提前请假。

“嗯，”陈让点头，“这周实习结束就请假了，考完再回来。”

李桃李一怔。

陈让继续说：“区区一个实习而已，别想耽误我考研。”

李桃李抿唇，神情复杂地移开视线，坐好后低头小声说：“那你要加油呀。”

“好呀。”陈让学着他软软的语气。

李桃李不太想打扰他学习，但一想到几乎算得上是朝夕相处的陈让出科后，两人再见面就不如现在简单，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追问：“对了，你报了哪所学校啊？”

“昴医。”

昴城医科大学，临床专业全省第一，全国第三。

李桃李的心更空了，嘴角缓缓拉直，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八点整，陈让收起手机，手肘撑着桌子，歪头靠上去，挑逗的目光落在李桃李不高兴的脸上，调笑道：“舍不得哥哥呀？”

李桃李思绪繁乱，勉强冷哼，“你觉得会吗？”

“我觉得会，”陈让完全不懂什么是低调，指了下李桃李的脸，“你情绪都写脸上了。”

李桃李只觉得陈让那一下没指上自己的脸，反而戳中了他的心口，害他难受了一瞬。他强撑着瞪向陈让，没说出什么肉麻的话。

突然，陈让弯眼一笑，“骗你的。”

“我报了昴大。”

李桃李瞳仁一抖。

浑身肌群瞬间放松下来。

这种下意识的肢体反应让李桃李感到陌生，也很害怕。他慌乱地坐直，跟他错开视线，含糊道：“神经。”

须臾，张顺德姗姗来迟，两人停止交流，李桃李凶巴巴地让陈让坐在里面，别耽误他写报告。

十几分钟后，李桃李手机震了一下，他忙里抽闲地打开。

【MAODA:舅舅真好，好喜欢舅舅[感动]】

李桃李整张脸“轰”的一下直接红透，抬腿狠狠踩上陈让的脚背。

张顺德不靠奖金吃饭，病人做得慢吞吞的，叫号系统里堆积着大量病人。

李桃李已经能想象到其他诊室的医生是怎么一边赶工一边骂骂咧咧的了。

临近下班，叫号系统里还剩五十多个。李桃李叫完下一个病人后，张顺德突然捂着肚子站起来，面色隐忍道：“没几个了，你先帮我看着，我去上个厕所。”

刚从凳子上起身，李桃李就伸手抓住张顺德的口袋，抬着头面无表情道：“你还回来吗？”

“我回来呀，”张顺德皱眉，拂开李桃李的手，“我真去厕所，我真回来。”

李桃李不信，恨不得跟他一起去。

“我把手机放这儿行吧，”张顺德无语，“真是的至于吗。”

他可能真的憋得急了，手机放下后弯着腰匆匆离开。

听见叫号的病人已经进来了，一边哼哼着躺在床上一边抱怨，“怎么这么久啊？我不是急诊吗？”

那是个女孩子，目测二十五岁左右，面色苍白，额角冒着冷汗，申请项目是子宫附件。

她旁边还跟了两个模样急切的女人，李桃李估计是她的妈妈姐姐之类的。

李桃李硬着头皮把探头放在女孩肚子上，低头柔声问道：“这里疼吗？疼多久了？以前疼过吗？”

“今早开始疼的，”女孩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以前都没疼过。”

旁边的两个女人心疼得泪眼摩挲，年长一点的一直在轻抚女生额头，小声地安慰着。

李桃李想了下，盯着屏幕问：“近期有过性生活吗？”

女孩吸了口冷气，眼泪冒了出来，“有过。”

陈让默默从角落里补了句，“查HCG了吗？”

“查了，结果还没出来，医生让我们先来做B超。”年轻一点的女人连忙道。

李桃李的心理压力陡然增大。

女孩子小腹痛的情况是很复杂的，可能是单纯性的排卵期疼痛，或者是炎症、积液、阑尾炎，严重一点的，可能是肿瘤、异位妊娠、黄体破裂等。

不管是什么，都不是李桃李如今的能力能查出来的。

陈让跟过来握着他的手扫了一遍，除了盆腔积液外没看出什么。家属紧张兮兮道：“只是积液吗？那她为什么会那么疼？”

陈让思忖道：“我是实习生，我只能看出来这些，至于有没有其他病灶，要等医生回来再仔细看。”

“你们不是医生？那医生呢？”年轻女人急得跺脚，“我妹妹都快痛死了，你们的医生跑到哪里去了？你们做不好，一开始为什么不说？为什么浪费时间？”

病人艰难喘息道：“我真的好痛啊。”

“你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医生。”陈让扭头支走李桃李。

李桃李不太放心，但病人病情刻不容缓，他担忧地出门找人。

走廊里，李桃李依旧能听见家属愤怒的质问和陈让低声解释的声音。理智上，他能理解患者家属，任谁的亲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躺着煎熬着都不会好受。

但感情上，他又为自己和陈让觉得委屈。他们已经尽力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了，他不明白家属为什么还要那么咄咄逼人。

他们只是实习生啊。

幸运的是，五号诊室的张晓亮恰好有空闲，李桃李推开门，“晓亮老师……”

“走，”早就听到闹腾声音的张晓亮也正想往那里去，闻言二话不说起身，“我去看看。”

李桃李深深吐出一口气。

杜康跟在他旁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没事儿，谁还没被患者骂过。”

李桃李艰难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一进诊室，张晓亮就连忙陪笑，接过探头和颜悦色地问询。

三个实习生并排站在一边，李桃李担忧地看了眼脸色不虞的陈让。

感受到旁边无声的关心，陈让垂着眼皮，借着白大褂的遮挡，默不作声地捏了下李桃李的手心。

没一会儿，病人的血检报告出来，HCG指数大于正常值，可以确定是怀孕了。

张晓亮皱眉按压探头，床上的病人当即痛呼出声。

他不得不松了力气。

几分钟后，张晓亮将子宫及双侧附件区来回扫查两遍，神色凝重地采下一张附件区的图像。

“小杜，写一下报告，”张晓亮说，“右附件区探及一枚混合回声，可见胎心胎芽。”

“异位妊娠可能。”

李桃李和陈让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屏幕。

附件区的图像模糊一片，可以看见里面空洞的黑色无回声。

随着探头角度的变换，回声里的胎儿声像时隐时现。

家属可能是懵了，可能是不死心，追问道：“是、是什么意思啊？我怀过孕我也知道，胎心胎芽什么的，是说孩子已经有心跳了吗？”

“是的，”张晓亮抿唇，不得不提醒，“但孩子是宫外孕，而且你们已经耽搁了太久，不及时做手术，大人可能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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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贴一下文案——

《是给我的情书吗》

顶级恋爱脑攻&超绝钝感力受

边祈最近发现一件事。

有人偷偷给他送情书，夸他是灿烂的阳光，是馥郁的玫瑰。

信纸很漂亮，上面有淡淡的香味，只是从来不署名。

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边祈。

他决定把这个暗恋者抓出来。

-

某个无人的大课间，他躲在教室门外观察。

然后他发现，他那位高岭之花一样的同桌，趁着四下无人，认真用湿巾擦干净价值五百二十块一根的钢笔，坐姿端正，低头一笔一画地写着什么。

他一开始没多注意。

直到同桌拿出信封，虔诚折好后，面色粉红地把情书卡在他的语文书里。

边祈托腮，陷入短暂的思考。

*

遇城中学高三一班程嘉言，长得帅，性子冷，仗着学习好谁都不放在眼里。

——遇中表白墙如是说道。

程嘉言拧眉，慢吞吞地打字反驳：不是这样的……

叹口气，删掉。

算了，不计较。

他重新拿起笔，在桌面粉色的小卡片上认真书写。

-

程嘉言有一个秘密。

他从小就喜欢给别人写诗，但性格太内向腼腆，只好偷偷写，再随机送给有缘人。

为此，他买了很多漂亮的信纸和信封。

他喜欢看见别人读到他赞美的文字后幸福的笑脸。

他也会觉得幸福。

*

霞光满天，粉紫的云朵在程嘉言眼里映出闪耀的光芒。

他忐忑地盯着边祁耍帅的脸，紧张而小声地问：“干什么呀？”

边祁一本正经，“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程嘉言立马睁圆眼睛。

边祁酷酷勾唇，无奈摇头，“暗恋太辛苦，允许你明恋，但不能影响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