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宁希隔天并未见到惹得部门狂欢的小陆总。
据说是临时有事变更,而这一拖就是三个月。
陆应和也去了柏林出差,某个大学生设计比赛邀请他出任评委。
自张晓那档节目制作播出之后,陆应和微有了些名气,不光是长相加了分。
现在的网友观众不如以往傻白甜,除了看脸,也开始注重内涵,有人扒出陆应和过往资料,从小学到大学,再到读研,所有奖项制成表格,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个有颜的真学霸。
长得好加聪明,成了众人追捧的理由。
只不过还是有瑕疵,延期毕业的事依旧引发争论,只不过陆应和不怎么在意,他也没具体详说延期的原因,只告诉她当时遇到些事。
事,也有大小之分。
所以梁宁希在这件事上是生气的,无论大小,他终究是对自己有隐瞒。
五月,已是草长莺飞,陆亚不远处是座老小区,从窗外看出去,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墙面被雨打风吹之后的斑驳,冬天看起来分外苍凉,但现在有些不同,青绿的薜荔攀缘吸附着墙壁,绿璧浑然天成,生机尽显。
许敏玉失恋后,几乎每天一杯奶茶外加一块蛋糕,说是心情不好得吃些甜的。
吃甜食所分泌的多巴胺的确可以传递快乐与兴奋。
但梁宁希觉得许敏玉是找托词。
心情不好是假,哄好自己的味蕾才是真。也就上个月,她还在吵嚷着要减肥,趁夏天到之前瘦到一百斤。
不过说归说,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吃了一礼拜轻食再也不肯了,她说每天啃草一样,我又不是马。
梁宁希当时撇了她那餐盒一眼,一针见血地说,也没见你吃几根草,吃得不都是肉?
牛肉、鸡肉、虾仁,她每日变着法来,生菜紫甘蓝平铺着盒底,倒是每天不动几筷。
许敏玉笑着想找借口,发现实在瞎编不出来,最后扯着梁宁希胳膊撒撒娇。
……
天气有些热了,梁宁希给衣柜大换新后,发现一套压箱底的裙子带着吊牌还一次未穿,加长款的,一直到脚踝,黑色系扣的上衣刚好可以露出白净分明的锁骨,半裙剪裁也好,下摆不规则,后开叉,隐约露出的腿型纤细笔直。
她在镜子前面照了照,还算满意,于是拍了照给陆应和发过去。
许敏玉到了中午又耐不住性子,拉她去楼下新开的一家甜品店。
“这家店可火了,也不知道一会儿要不要排队。”
她们在电梯间里,许敏玉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刘海,她叹了一口气,“我这头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长啊?”
梁宁希扭头看看她,也伸手去扒拉一下。
然后嗤一声笑出来。
许敏玉气得瞪她。
她摆摆手,脸上肌肉却还绷着:“抱歉,我实在忍不住。”
镜子里,许敏玉厚重的刘海恰恰好架在双眉之上,配上她新剪的齐耳短发,有点像樱桃小丸子。
梁宁希东凑西看,哄哄她:“其实挺可爱的,真的。”
不过眼神里的笑意可藏不住,她还是决定给许敏玉出个主意。
“你夹起来试试?”
电梯门刚巧开,乌泱泱挤进一帮人,手里提着circle的褐色纸袋子,是那家新开甜品店的包装。
许敏玉不管刘海了,“我们赶紧排队去。”
二人几乎一路小跑过去,本来气温正适宜,这一跑,有了一层微微细汗,梁宁希没带包,裙子也没口袋,想说问服务员可不可以递张纸给她。
因为走了一波人,两个人在队伍中的位置还算靠前,但店内人仍旧多,服务员忙不过来,明明点头答应了却迟迟没拿出纸巾来,梁宁希准备再问一次时,却有人从店门右侧出来,他拿出一包单装湿巾,“这个可以吗?”
旭日杲杲,金光戳着眼,梁宁希顺着人流往前走几步才看清他。
一头中分微卷发,后脑勺扎成一个小揪,个子算高,就是脚是跛的,撑了根拐杖。
梁宁希点头说可以,道声谢,接过那包湿巾抹了把后脖颈。
她把头发绕起来,一丝清凉感从外散进来,好受许多。
许敏玉这时候社恐了,戳戳她腰。
意思是帮我问问他还有没有。
“……”
梁宁希给她一个眼神:你自己去问。
许敏玉却合十双手祈求。
没办法了,问问而已,虽然是厚颜无耻了些,但看店内形势,估摸着服务员一时半刻没空搭理在外面站着的人。
她调整下表情,戳戳男人。
男人像在等人,朝路对面看了一下。
手机回复完消息,接着回头来看。
梁宁希笑笑,厚着脸皮指指手里握着的绿色包装袋,“湿巾还有吗?”
问完,还是觉得这太得寸进尺了,所以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给你钱的。”
其实一片湿巾而已,能值多少钱?她说完自己都想笑了,就好像说借我两张纸巾我一会儿还你似的离谱。
果然。
“钱倒是不用,”男人说,“只是只有这一张了,不好意思。”
好吧,梁宁希朝许敏玉看一眼。
听见了吧?人家没有了。
“不要紧,谢谢你。”
男人点点头,或许是等的人到了,于是拄拐走远。
梁宁希朝许敏玉耸肩,“没事,马上到我们了,去店里拿。”
许敏玉却没看她,视线向着远处公司大门看。
在这条线的中点处,拄拐男人正穿越马路,背脊不受腿伤影响,依旧挺拔,许敏玉眼睛一瞬不移,“诶,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有这种极品了?”
得,花痴犯了。
服务员叫号叫到c039,梁宁希看手头纸票,一把拉过许敏玉,“别看了。”
许敏玉的小高跟踩在地板上笃笃笃,“不行,我得去问问有没有人认识。”
甜品柜里琳琅满目,左侧一排是蛋糕切块和蛋糕盒子,右侧是烘焙面包。
这家店的招牌是蓝莓巴斯克和黄油可颂。
梁宁希拿了木盘和夹子,对她说:“然后呢?你要泡他?”
许敏玉已经雷厉风行地发完消息,她有个小群,群里都是公司各部门和她一样的八卦小灵通,而且渐渐壮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关系,还有总部里的几个人也在里头。
本来她还要邀请梁宁希进去,但梁宁希一看她们这刷屏频率,表示谢邀。
“不泡。”许敏玉一边否认,一边也夹了一个可颂进木盘。
两个人继续向里面走,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接着就看见服务员送了三四个月球形状的蛋糕进柜,许敏玉眼尖,走过去开柜门拿。
才刚拉开一条缝,却被门外匆匆进来的俩姑娘撞到肩膀。
一个手提着褐色纸袋,面露愠色,浓妆遮掩不住愤怒。
另一个发觉撞了人,赶忙道歉,连说了两个不好意思,不旋踵,向最内侧的收银台走。
许敏玉干干地说了句“没事”,看俩人已经到收银台前。
接着就听见吵嚷声,店内瞬间不祥和起来。
但还好,因为新开业,排号进店,店内勉强还能支棱开,未拥挤到头碰头的状况,大多数都在外边。
俩姑娘从褐色纸袋里丢出一个包装盒,闷闷撞在玻璃柜面上。
梁宁希隔得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是蛋挞,也算是circle的招牌之一。
其中一个好像被咬了一口。
再听下去,就完全理顺了逻辑。
这姑娘买了几个蛋挞,可吃出了酸味,坚定认为店家是将隔夜品进行售卖,这才上门理论来了。
许敏玉还想再看一会儿,俩姑娘却被请进了里间,再无甚可观看。
一点小插曲罢了,话题再正回去。
许敏玉说:“帅哥是不能亵玩的,懂么你?”
梁宁希被她整笑了,洞中肯綮地问她:“那你在群里问什么?还把长相细节说那么详细,怎么?打算找到人了之后当花瓶欣赏?”
没想到许敏玉还真点头,她道理一大堆,“不行吗?这种级别的是稀有物种,你没见过那四川的大熊猫?保护动物,大家只能隔着窗看呢。”
隔着窗看。
她又想到了,“就比如,我们不也只能每天隔着窗看陆总?”
梁宁希:“……”
你还能再扯一点儿吗?
“哦,”许敏玉蹭蹭她肩膀,笑容诡异,“你不用。”
……
许敏玉从circle出来,战果丰硕,梁宁希在里头苦口婆心说别买太多,但还是没劝住,而且还不知死活地买了一盒蛋挞,她说我倒试试看酸不酸。
梁宁希无话可说,但斩钉截铁地三令五申,一口都别给我吃。
看着时间,午休快过了,二人刷工牌进部门,刚坐下一会儿功夫,林檬和一个人前后脚进来。
群里的八卦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传来。
谁也没料到,他们嘴里那个“花瓶”是陆应协。
许敏玉拿着手机比对再比对,就连额头上那道疤也对上了。
“……”许敏玉小声说,“我就说我们公司除了陆总,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极品,果然,帅哥都出自一个家门。”
梁宁希关注点不在这,她和许敏玉的想法分驰而去。
她审视陆应协,可不论从眉眼还是唇形,无一处与陆应和相像,应该说,一丝一毫都没有。
太怪了,明显不符合生物基因遗传规律。
“他们俩真是亲兄弟?”她问。
许敏玉迷茫地看她一眼,心里估计在想这你怎么能怀疑。
“当然啊。”她说。
好吧,梁宁希点头,大概是她想多了。
陆应协和林檬一同走着,林檬手来回指点,是在交代部门大致情况。
梁宁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看许敏玉把褐色纸袋往桌下放,“刚刚我们还说要给他湿巾钱。”
怪尴尬的。
许敏玉可不回答她问题了,她低着头,做贼心虚似的压着声说:“估计他都不记得我,你快走吧。”
梁宁希也不知道许敏玉干嘛这么贼眉鼠眼的,她想着店外不过是个正常交流,尴尬是尴尬了点,也不至于这种表现。
她安然走进去,大家一应都不说话,像高中时候,自习课发现班主任突然从后门走进来时一样鸦雀无声。
直到到了自己工位上,她才看见许敏玉给她发的微信。
敏敏子:[你长得太惹眼了,你离我远点,人走之前不许靠近我,不许和我说话。]
梁宁希:……
梁宁希:[你有毛病……]
算了,她看眼窗外,那薜荔还绿得发亮,尤其是太阳光照着,透着晶莹水润。
陆应和估计还睡着,异地恋真不好受,她想问问他归期定下没有,到时候去机场接他。
也就正想着,桌子被人敲了敲。
陆应协站在桌前,林檬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
他递过来一片湿巾,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还需要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