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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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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做得到你看不出来?”

她把语气放得特别淡,配上轻佻的笑,假装自己对这份感情已经完全无所谓,骗他也骗自己。

爱情如果是一道加减法的算术题,那么从分手的那天开始就应该是将加号的那一竖划去,被减数越来越大,最后等式另一头的数字归于零。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那个加号迟迟没有转变,她把一切归因于陆应和,他刻意刷存在感,在门外徘徊逡巡,仿佛是这世上最孤独又可怜的存在。

她得自己从心底里认定那是骚扰,否则,这道题将永远无解。

“你知不知道,你从坐下来开始就没有看过我?”陆应和笑意收起,他把杯子向内拖了一下,蹭着桌子发出轻微的刺耳声音。

他说得没错,说得梁宁希开始心虚,他的声音沾了被冷风吹久了的沙哑,灌进她耳朵里,好比一阵寒冽的风。

她的确不敢与陆应和对视,他那双眼睛容易迷惑人,从前恋爱时她便夸过,她喜欢把吻落在他眼睛的上下方,盖戳认证那漂亮也属于自己。

咖啡店的主色灯洒下的光是冷白的,配上四周的铁皮工业装潢,在这个天气里,也增添了一份冷意。

但比起来,还是陆应和的脸更冷,眼睛也是,藏着一整泊冻湖。

这是她在余光里瞥见的。

三年以来的第一面,似乎该以寒暄作为开场白,譬如“你还好吗?”“你怎么样?”

这些在他们之间一概没有。

她一上来,大张旗鼓、垒筑城墙,好像与他有深仇大恨。

这样一看,他此刻的冷峻表情实属应当。

梁宁希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她抬睫看他,发现他的确瘦了,刚刚在黑夜之中,如此慌乱的情况,她没仔细看他,这张少年气的脸似乎缀上了沧桑感,下巴颏上还有些许淡淡的胡青。

她不是没有关注过他的变化,尽管是隔着屏幕与时间。

但监控保存下来的视频并没有那么高清,那个摄像头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年月陈久,镜头有些花了,所以存录的画面里,那张脸特别模糊。

她哪里真是那样洒脱的人,人是会被情绪控制的动物,一开始,她会用手指拖动着放大画面,极力想看清他的表情。

后来次数渐渐多了,倒觉得这样也挺好,省了更深的思念。

而这次,他停留的时间太久了,雨和雾气会乱人心思,她后悔下楼见他,更后悔现在把他约出来相见。

表情在强撑,梁宁希尽量装作心绪平稳,她目不转睛地看他,试图用坦荡的眼神掩饰一切。

语气是凌厉的:“行,我看着你……所以,有区别吗?”

四周有人群的嘈杂声,他们这一桌与那些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好像又回到葬礼上初次相见,只是这回打破泡沫的并不是二人的玩笑话语。

两个高挑的外国美女从吧台离开,高跟鞋掷地有声,却在经过她们身边时停止声响。

梁宁希抬头看,其中一个褐色头发,五官深邃的外国姑娘在他们桌边站定。

姑娘先与她微笑,接着面向陆应和道了声嗨,问他一会儿有没有时间。

自由的风土养育自由的人,她的笑容那么明媚,直率地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目的。

她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交流。

陆应和说德语的声调很特殊,沉而慵懒,他的嘴角不知在何时勾了起来,还是那个好看的弧度,酒窝浅浅露着,他对那姑娘说,我和朋友现在聊些事,一会儿再联系你。

那姑娘在他脸颊落下一吻,留下一句“Ich warte auf dich”,接着心满意足地离开。

大门咔哒一声合上。

她扯着唇笑了一声:“赶紧去吧,别让人家等你太久,如果你真的拿我当朋友,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非要强调朋友这两个字,这是明知故犯。

陆应和深沉地和她对视,他胳膊自然垂在桌上,几乎要触到她指尖,用着特别平静的话语揭破这个事实:“你吃醋了,希希。”

梁宁希的心收的更紧。

那个楼下突如其来的吻和眼前看到的吻重合在一块,像两把柴交叠,而陆应和的话是点燃的火。

“别这么叫我,还有,你想多了。”她沉一口气,把手收回去揣进大衣口袋里。

“是吗?”

“对,”她声音不自觉放大,“说实话,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就希望你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们不能做一辈子的陌生人吗?我们已经结束了,三年前就结束了,你真的要这么死缠烂打,让我厌烦你?”

陆应和把手抽走,一闪而过之间,随着袖子收缩而裸露的皮肤上出现一道鲜明的红色疤痕映入眼帘。

“这是你的真心话?”

他的眼神寒意更重了,那里倾注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想,或许是对刚刚她话语的不满,或许还有对自己当年不告而别的恨意。

她回北林偷偷换了住址,甚至出走至柏林,都没有告知他。

他有恨是正常的,难道她就没有吗?

她那么决绝地不见他,真的是伟大到想借自己的躲避来换得他的释怀与忘记吗?

根本不是的,这话她谁也没有说,她希望他别忘记,这是对他不肯坦诚的惩罚。

而他,竟然真的让她如愿了。

每每看见他的脸出现在监视器的画面里,竟然会让她觉得安心。

这种心思太卑鄙了,她不说出来就是因为也唾弃自己。

所以现在,她又想切断和他的所有关联,好在未来心安理得地回到北林,走向正常的生活轨道。

她要把他从自己的生命里剔除出去。

“是,全部是真心的,”她从喉咙里抠出字句,“陆应和,真的,拜托你放过我。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不想再和你有交集了。”

“还有,别试图用这种方式刺探我的心,真的很恶劣。”

……

风里竟有些微苦的气息,梁宁希深深呼吸走出店门。

她压根不敢回头,也不想听见他的任何回答。她没法再与他对视下去,只好迎着风一直走,下过雨后的夜晚更是寒意彻骨,她尝试用耳朵去感知身后的一切,却发现意外地扑了个空。

——没有那个熟悉的脚步声。

直到房门合上,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懈。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她想。

可是为什么觉得比分手那天更难受?

那天她提着行李箱走后,陆应和独自一人在屋内做什么了呢?她从来没去设想过,也不敢设想。

那道红色疤痕似乎是新生长的,她好像又伤害了他一回。

她换了鞋走进去,灌了一大口水才让喉管稍微滋润一些。

那又如何?他都说了,让她不要妄图做一个救世主。

夜空无星,黯淡地俯瞰世间众生。

每个人皆是众生里被困的一份子,在这个寂寥的冬季里祈求春天的来临。

她坐在暖气边,才发现手机里来了一则消息。

陆应和:我走了。

先前的十四次,他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走,只有这回,不一样了。

梁宁希觉得鼻子里泛起酸。

有种猛烈的想法冲进大脑,她甚至顾不上换鞋。

家居拖鞋的底薄,踩在下过雨的潮湿地面上,甚至能听见踩水的声响。

咖啡店的冷白灯光依旧,但那张椅子上,已经无人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鞋袜全被打湿,寒意便从脚心一路传上来,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刚才踩进一滩水里。

原来,真正的结束不是在庆南的那场暴风骤雨之中,而是在柏林的雨止之夜。

她回消息:好,再见。

*

二月末,整整三年。

距离上回见面,竟又过了三个月,今年的春比以往来得早,行道树已开始抽出新的嫩绿枝条,新鲜得仿似一掐就会断掉,春意显然已开始酝酿,可抬头一望,北林的天依旧不够蓝,加速发展的经济之下,这座人潮拥挤澎湃的城市总是看着灰蒙蒙一片。

梁宁希提着箱子走出去,奶贝一下就扑进了她怀里。

小奶音喊着干妈,要把她的心都叫软。

“陈毅贝,你怎么变这么重了?”她把他抱起来,一掌轻轻落在他屁股上,不是虚胖,肉全是结结实实的。

奶贝屁股扭扭,头软趴趴地贴着她肩膀,傻乎乎地笑。

林檬提着箱子走在边上,吐槽道:“你都不知道,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他比同岁的小孩体型大,让我们给他减肥。”

“哎哟,你个小胖子。”梁宁希提了提胳膊,好像真的是太肥了些。

奶贝可不知道减肥是什么意思,他最会撒娇,手圈住梁宁希脖子不肯放。

“快点,手松开,你要给干妈累死是吧?”林檬把奶贝扯下来固定在儿童座椅上,又回头对梁宁希说,“他知道你要回来,开心得要命,昨天兴奋到后半夜,给我们折腾坏了。”

梁宁希又没被折腾,她坐在奶贝边上,掐掐他的小肉脸,“真的呀?这么想干妈?”

奶贝甜滋滋地笑,他讲话还不算囫囵,口齿不清地喊干妈,“糖糖呢?”

林檬和梁宁希一块儿笑了,这小子目的还挺明确,敢情不是想干妈,是想干妈给他买糖吃。

梁宁希说,“有,都在干妈行李箱里呢,我们回家再吃。”

奶贝看起来是真的晚上没怎么睡觉,车子发动没多久,他已经沉入梦乡。

林檬在前座问:“那天之后就真没联系过了?”

梁宁希给奶贝拍照,她觉得这小孩怎么瞧怎么可爱,嘴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有什么好联系的?”

“不爱了?”

“……”她把奶贝头摆正,小家伙呜咽了两声,不过没醒,粉嘟嘟的嘴唇紧紧抿着,“多大的人了,还爱不爱的,爱能当饭吃?”

她最近被办公室的同事推荐,连追了好几部大女主小说,看得相当入迷。

“行,”林檬笑着说,“你放下就好,奶贝他爸今天在家下厨说给你接风。”

梁宁希听了,觉得这事挺稀奇,“他做的能吃?”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

“那你可别先看他,他现在是全能奶爸,奶贝的辅食也都他做的,半点都不让我上手呢。”

“我就说嘛,你这可太幸福了,我在柏林每天拌猪食。”

林檬回头看她,没接她这句话,反而煞有介事地啧了一下。

“干嘛?”

绿灯亮了,车子左转进高架。

“友情提醒一下,”林檬说,“他今天也在我家。”

“谁?”

梁宁希顾着看给奶贝拍的照片,没反应过来。

林檬哎呀了一声,“还能有谁,他呀。”

梁宁希懂了,“在就在呗。”

尽管如此说,当她抱着奶贝真的看见开门的人是陆应和时,心还是往下沉了一下。

陆应和却很淡定,他手从门把上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然后去逗已经下地的奶贝。

奶贝睡醒了,精神百倍,挂在陆应和腿上,“干爸,糖糖。”

说不清在虐谁,好像在虐我自己

第40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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