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小金奸诈一笑，喊他进来，又跑进洗手间冲头。

“当当当当~闪亮登场~”小金激动的有点兴奋，对着镜子左右旋转孤芳自赏。

很漂亮、很飘逸的一头白发。

他顶着骄傲的新面貌打开洗手间门，冲门口的阿发高频甩头展示，像个按了开关的机械娃娃。

......阿发吃惊的张着嘴，眼睛都忘了眨。

“这什么啊？假发？”他伸出手过来拽拽，纹丝不动，还沾了一手水。

小金扔给他一条毛巾，骄傲的说：“如假包换。”

又指了指头顶，不好意思的解释：“刚刚在染头，特别疼，可能叫的有点大声。”

阿发：“为啥头疼？头皮被割掉了？”

小金：“......”

小金：“......药水蛰的疼，不可以吗？”

“哦。”阿发又问：“那你头皮怎么这么白，没有一点血色，这正常吗？”

“昂？”小金连忙转身，低头抬眼对着镜子看，果然是跟A4纸一样雪白。他困惑又茫然：“......攻略上没说这种情况啊？让我查查。”

阿发就随意打量屋内的摆设，几天没来，好像又整齐充实了不少。

他弯下腰，看鱼缸里的成群结队的黑壳虾奔波忙碌的抱着水草啃个不停。

上次见面后，他就开始克制接触小金的欲望。原因很简单，小金是直男，还是一个有前女友的直男。不加制止最后沦陷时受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虽然心里面总是怅然若失，连失眠都有复发的迹象。但小金这好像完全相反，欢天喜地的迎接新生活。

怎么说呐，又欣慰又心酸吧。

小金愁眉苦脸的放下手机，一脸衰样：“没搜到啊。”。突然，灵机一动、恍然大悟般看向阿发：“对啊，可以看看你的，到底跟我的差别有多大。我觉得染个头不至于严重到要去医院吧。”

小金两步就跨到了阿发的面前。阿发靠着鱼缸，没有动，只是在小金手摸到头顶前，很自觉的微微低下了头。

手指在发间拨弄了两下，轻柔的宛如一阵风掀起了头发。他突然有点惶恐的胡乱联想，会有头皮屑吗？发质手感怎么样？早上遛完狗出了汗，会有异味吗？

小金简单扒拉了两下就转到镜子前跟自己的作对比：“比你的白了一点点，不过应该还好吧。”他回过头笑嘻嘻的说：“哎，你之前观察过自己的头皮吗？特别白，比你的脸还白哈哈。”

这个人，怎么天天都那么开心？

是个人都能看出小金有多亢奋，根本不需要人搭话，自己就会主动创造话题：“看我的头发，帅不帅，帅不帅？”机械娃娃又开始高频甩动头发。

很帅，很潇洒。

如果说小金原来像一池温和透明的山泉水，这头白发就像正午折射的几缕阳光，立刻打破平庸，增添几分活力和捉摸不透的神秘，反而格外引人玩味和探究。

“好看的一匹马。”他抱着双臂，懒洋洋的问：“怎么想着染色了？之前黑的不好吗？”

“没体验过，想试试呗。哇~这个色真衬我。”小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

阿发不屑的轻哼两声，眼里只有袖手旁观般的冷静疏远：“没体验过的可多了，哪能试的完？”

“那当然试不完。”但小金不以为意的反驳说：“但是有多少算多少，死的时候不留遗憾就行。”他的眼睛倒是格外明亮，像对着一生挚爱宣读誓词，看起来笃定又幸福。

小金继续一脸坚定的补充：“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顺着心走，这样活着也有盼头。一辈子束手束脚的，多没意思啊，不觉得虚度了一生吗。”

阿发站直了身子，依然抱着胸：“顺着心走......如果走错了怎么办？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他斟词酌句的慢慢举着例子：“比如，你染这个色，当下是开心的，但是再过几年回头看，万一觉得这是黑历史呐？更严重的，万一你过界了，喜欢穿女装，或者......”

他想说喜欢男人怎么办，但这几个字黏在舌头上，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理解小金说的追求自由、活在当下，但却摸不清所谓“自由”的边界和范围，在等待小金下达定义的时候心突然开始加速怦怦直跳。

“嗯？这个例子有点怪。不过我还是不认可延迟满足那一套，现在开心就得了，以后什么样谁说得准，对不对？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阿发没说话，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一副脑子在飞快转动的表情。

小金开心的时候话格外多，主动寻求应和：“你应该也是这种人吧？我看你留着长发，也没想着迎合大众，害怕留下黑历史啊。”

“我吗？”阿发抬起头，眯着眼不假思索的说：“我这是准备捐出去给患癌病人做假发的。”

他想了一下又说道：“但我们出发点不一样吧。像我这样是为了别人，好歹有个说头叫无私奉献。你要是被抨击，直接能盖帽子说自私任性像个憨批。”

小金：“嘻嘻谁在乎？我没伤害到别人就行了。管天管地也管不了拉屎放屁。”

小金歪着头促狭的眨眼睛：“小伙子，很早熟嘛。以后约个酒聊聊你的人生经历，肯定很丰富。”

阿发避开对视，淡淡的说：“哪有，都是理论知识。”他站起来告别：“走了，下次再聊。”

“好呀好呀，有空约我去遛狗啊。”

回到房间，鸡蛋已经在地毯上疯狂撕扯磨牙棒了。阿发歪在沙发上一边撸狗一边思考：隔壁这个人真的有点看不透了。之前只觉得是个老实腼腆的人，现在看好像也挺多元？跟海澜之家一样每次都有新感觉。

不过这样也好，宽松的边界，愿意尝试的自由，总好过油盐不进，墨守成规。

只是，还是想知道他自由的界限。

怎么才能探探底？

隔天，小金就得偿所愿，跟着阿发又去遛了狗。

遛过几次他才知道，原来遛狗不用快跑，而是要走走停停，让小狗四处嗅闻做标记；狗屎真的很臭，隔着捡屎袋握在手里的温热感很一言难尽；阿发也不是看上去那么纯良，总以体验为借口让他捡屎擦尿...

不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辛苦还是有那么多人养狗了，不管是它乖巧黏人，会在人多的时候一直眼巴巴回头望着你，还是玩的在开心，一声呼唤就会活蹦乱跳的冲到你怀里。那些被依靠被信任的一瞬间，都会让你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话题从游戏娱乐到国际政治，层出不穷。阿发心情好像很不错，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任凭小狗带着他们东钻西钻，进到一个街角的小公园。

公园中心有一片大草坪，小金陪着小狗玩了一会儿飞盘，就累的满头大汗连连喊停，赶紧换上年强力壮的阿发继续当陪练，他则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一边喘气一边观战，时不时的嘎嘎大笑嘲讽两句人或狗。

旁边突然坐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用余光打量着小金。过了会儿，压着嗓子小声说：“这是你养的狗吗？”

可能是小狗比较招人喜欢，偶尔也会有人搭话，小金微笑着摇摇头，耐心的解释：“不是，我只是陪着出来遛遛。”

“啊哈，这么有爱。”那人低下头，神情在黑暗中阴晴不定：“他是你朋友？”

小金迟疑的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挪远了点。

那人却坐的更近了，一脸神秘的向小金打听：“哎，那你也是圈里的？0号？”他挑着眉毛兴奋的很有深意。

嗯，百分百确定。果然gay达还会响。

小金摇头否认：“不是，我俩都不是。”

“嗯？真的吗？”那人眯着眼，看了一眼阿发又看了看小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又脸色一变，飞快的跑远了。

“谁啊？你认识？”阿发从后面过来，警惕的问。他似乎是玩累了，声音有点喘，呼吸里带着朝气蓬勃的气音。

小金伸着懒腰站起来，摇着头答非所问：“玩完了，那，回去吧”

溜了快一个小时，他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

阿发点点头，右手牵着鸡蛋走在小金左侧，又问了一遍：“刚刚那个是你朋友吗？看你们在聊天。”

“不是，我不认识他。就是简单聊了聊你的狗。”小金知道有些男生非常忌讳同性恋，所以刻意一隐藏了这个话题。

但阿发似乎一无所知，十分天真直白的说：“哦，他之前也找我搭过讪，说要交朋友。”

“？哪种朋友？”小金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