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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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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德皇后祭礼最终结束时,已是夜半子时。

冷明烛拖着僵硬的双腿从高台上,沿着长阶一步步走下来。她以最后的力量维持着她作为镇国昭华公主的无上威仪和天家姿态。

下来长阶,华英、墨画立即迎上来,一左一右扶住她的手臂,等她原地站了一会缓了缓僵直生硬的腿脚,华英召来等候良久的软轿,道:“殿下赶快上轿,咱们回去歇着。”

冷明烛被风吹得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加之昨夜一晚上没怎么睡觉,此时连华英的脸都看得模糊不清,华英说什么她便嗯嗯啊啊的做甚么。

华英和墨画扶着她上去软轿,一路回到后院禅房,来不及做甚么净面卸妆,只简单飞快地将她一身厚重华服和满头朱钗发饰拆卸下来,又将她层叠如云的发髻拆散梳通,就赶紧引着人上床安歇。

今夜轮到墨画值守,华英临去前仍不放心地交代了许多,直到墨画再三保证都记清楚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她一出门就瞧见许靖池正一脸关切地候着,华英道:“你在这做甚么?”

许靖池已经整整一天没见着冷明烛了,祭礼隆重,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得靠近,刚刚软轿抬着冷明烛回来更是人多杂乱,他只能站在人群外围远远地望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清楚。

“我想看看主人。”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衫子,再配上略显苍白的脸庞,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病弱文质。

也不知道他站在廊下又吹了多久的风,黑夜中单薄的像经风一吹就会散了一样,华英看着他这一副姿态,忍不住暗骂自己心软的毛病又开始作祟。

似乎许靖池也看出她的动摇,忙拿那微微沙哑低沉的声音祈求:“我只想看一眼,主人说她不见我,可没说不准等她入睡时我去见她,求姑姑让我进去看一眼。”

与其说华英是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打动,到不如说她想为自家殿下送个暖脚炉进去,“就看一眼,快去快回,有墨画在里面守着,别动乱七八糟的心思。”

许靖池忙点头如蒜捣,千恩万谢的撩帘子进屋去了。

上午祭礼开始后,华英在外围等着的空档,夜枫、夜柏过来将昨日从那具尸首身上查到的线索据实禀报了。

虽说得到这样一个线索,华英却不知道代表什么寓意,她私下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后来想到程慧瑾见多识广,于是暂时离了祭礼现场去到幽敬斋求教。

程慧瑾惊讶于她的敏锐和聪慧,便将线索中查到的印记寓意都一一说明。说到这时,许靖池的真实身份便也瞒不住了。

得知许靖池乃是驻动静北侯家的郎子,华英并没有过大的吃惊,似乎对这个结果很平淡的就接受了。

程慧瑾问及缘由,华英才说出十年前千国宴时,席上的确有一位静北候家的郎子,与冷明烛也有过短暂的交集,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她虽觉得许靖池眼熟,却也没敢往那层身份上面想。

毕竟谁家好好端端的侯府公子郎君不做,却到人家里为奴为仆的做侍候人的勾当。

有了这一层身份的确定,华英对他的提防之心自然打消,让他进屋作陪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

许靖池蹑手蹑脚撩开那道珠帘进去,放下时颗颗珠子碰撞在一起,也仅仅发出极其细弱的声音。

提步行到床前,轻轻撩开床前帷帘,就见冷明烛面朝里侧躺着,身上锦被齐胸盖着,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另一只手枕在耳下。

他悄无声息站了一会,见她睡得安稳,便想放下帷帘出去,可还不及放下,床上那本该安睡的人忽然轻声说话了:“在那站着做甚么?”

许靖池愣了愣,不知道是她还没睡,还是因为自己进来把人吵醒了,被她出声一问,竟有些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我脚冷。”

许靖池这回彻底醒悟过来,忙脱下脚上靴子,轻手轻脚爬到床尾去,照例解了外衫暗扣,将冷明烛像块冰坨子似的双脚从锦被下扣出来,小心翼翼贴着胸前腹部软肉塞进怀里。

“主人还没睡,是我吵醒您了么?”

冷明烛下意识摇头,过会想起来她这样躺着即便摇头他也瞧不见,于是缓声慢道:“困,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睡不着了。”

许靖池道:“那属下陪您说说话,兴许一会就睡着了。”

“嗯。”冷明烛轻轻应了一声,“你说吧,我听着,机会只此一次,看着办。”

这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说清楚昨天的事,她已经破天荒让他靠近了,也破例地给了他一个机会。

许靖池哪能不牢牢抓住。

他一边拿双手轻轻搓着怀中那双逐渐染上温热气息的小脚,一边斟酌道:“属下确实有件事情要与主人坦白。”

夜中沉寂,月亮只余一抹残芒透过窗纸照进来,显得清清冷冷。

冷明烛不说话,许靖池便自己说。

“昨天后山上杀死的人是个玄火国人,我并不认识他,但他会认识我,或许是因为他曾在东境边地见过我。”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道:“主人您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境。”

“其实这就是我要向您坦白的事情……我本名唤作许凛,靖池是我的字,我有个大哥名唤许凌,有个二哥名唤许凅,有个父亲名唤许华章,说到这主人定然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我是静北候许华章的第三子。”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也不得她答复,正当他准备离近了瞧瞧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冷明烛抬脚往他胸口踹了一下,“滚出去。”

果然还是生气了。

“主人的脚还没焐热,属下不敢出去。”他没别的法子,反正该坦白的也都坦白了,此时前功尽弃那是万万不可能,他拿出死皮赖脸的劲头,任由她一脚又一脚踹在身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忙碌一整天没什么力气,还是因为她原本就不忍心,那一脚又一脚踹在身上却是半点不疼,轻飘飘像挠痒痒一样。

许靖池忽然闷哼一声,一把将怀中小脚抱紧,瓮声瓮气道:“主人别动了!”

听他声音喑哑又低沉,冷明烛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踹到他身上重要部位,忙收了力,倾了倾身子问道:“怎么了?”

许靖池却不说话。

冷明烛转了下脚腕,只觉脚下触到的地方坚硬滚烫,那一瞬不用多做思考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猛地使力将脚抽出,同时照着他半露不露的胸膛狠狠给了一脚,厉声呵他:“滚!下作东西,敢对着本公主心生龌龊!”

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许靖池知道这回她是真的动怒了,可是……

这也怪不得自己啊。

许靖池很委屈。

他手忙脚乱从床上爬下来,挨着床沿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跪好,低低道:“主人息怒,是我不好,不该对主人心存旖旎,可是……有些自然反应我也控制不住啊。”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冷明烛隐约能瞧见他脸上一副受了委屈的神情,活像个挨了欺负的小媳妇,团成一团跪在地上时显得小小一个,更显得可怜无助。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还装什么,静北候府三郎的英名早就传遍天下,谁人不知三郎君有三宝:掌中宝枪、□□宝驹、以及那一张如金似宝的俊脸。”

“主人谬赞了,属下不敢当。”许靖池小心闷声道:“只要主人愿意,不管什么宝,都是您的。”

冷明烛:“我可担不起,三郎君费尽心力混进我府里究竟有什么图谋?今儿晚上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明日一早就收拾东西滚回你的东境去!”

“主人不要我了?”许靖池膝行两步,半个身子都扑到床上,又慌又急道:“我从没做任何伤害你的事,难道就因为我是许凛,你就不要我了?可除了身份有变,我还是我,我还主人府上的侍卫,我还是您的阿池啊!”

冷明烛转身朝里,不去看他。

良久,她道:“不说就滚。”

“我往哪里滚?”许靖池此时此刻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摆到她眼前。

“那是你的事。”

“我哪都不会去,除了主人身边,我哪都不去!”

许靖池道:“主人说我有所图谋,我一不缺金银钱财、二不缺权势地位,我能有什么图谋?我心悦主人,这便是错么?我希望跟在你身边,为你排忧解难,做你的背后助力,这便是图谋么?”

缓了缓,他忽而情绪低落下来,失魂落魄跌靠在床沿上,缓缓说道:“若说图谋,也是有的。”

冷明烛支起耳朵听着。

“我就图谋着有朝一日,能讨来主人做我妻子。”

呵……

冷明烛忽地掀开身上锦被,坐起身,朝他冷声问道:“讨我做你妻子?全天下谁不知道我和安国公世子的婚约,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拿圣旨赐婚当什么?还是说就想着与我春风一度,改日孟乘舟回来了,你就转身逃回你的东境躲嫌?”

许靖池连忙否认:“我从没那样想过!我在公主府当了几个月下等侍卫,主人和那孟世子的事我自然也打听的清清楚楚。”

提起孟杭,他语气不善道:“他当初背弃婚约弃您而去,难不成您还打算等着他回来,与您再续前缘?而且那日瑾姑前辈也说了安国公孟家的处境,您嫁进孟家无异于跳进火坑!”

冷明烛:“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孟乘舟的确就要回来了,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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