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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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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墨画带着人到了冷明烛居住的院子,正瞧见华英守在门口。

“姑姑怎么在外头,主人不是回来了么?”墨画上前几步,朝两侧望了望,随后望住华英,“我带她过来拜见主人呢。”

华英站在廊下阶上,居高临下将丹雯重新打量一遍。

梳洗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干净了,虽然脸上还摆着两道猩红伤口,但在她身上竟觉不出可怖来,反而更增柔弱,叫人无端生出想好好保护的念头。

华英面色不太好,一时拿捏不准自家殿下的想法,她身边根本不缺侍候的女使婆子,那么将这样一个孤女收留在身边究竟为什么?

若说是善心大动,起了恻隐之心,华英才不会信,自家殿下什么心肠她最清楚不过。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殿下在和闻律方丈说话,你先带她回去吧。”华英道:“等殿下忙完有空闲,再差人叫她过来。”

墨画点头,“那我还是先把她带到我屋里去?”

华英:“你先带着她吧,无事的时候可以教教规矩,否则日后回到府里行事出差错,叫人笑话。”

墨画一一都应下,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丹雯返回原处。

等她两个走远,华英收回视线,落到紧闭的房门上。

殿下和许三郎君一回来就差人唤了闻律方丈和闻法长老过来,屋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在,便是自己都给遣出门候着,莫不是出了大事?

什么样的大事须得这般神秘,华英头脑中一团乱,猜着或许和大光明寺有关,可往深里再想,却想不出了。

自打进门,冷明烛便一直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杯热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她身上那身男装还没换下来,脸上未施粉黛,不着饰物,单单坐在那便不怒自威。

也不知她打哪弄来一串佛珠,一边搓弄那圆润的珠子,一边指尖扣在白瓷茶杯的盖子上,叮叮作响。

许靖池规规矩矩站在她身后,虽然面色沉沉不那么好看,却比冷明烛面色还要好上一些。

冷明烛不说话,闻律和闻法自然也不多问,只忐忑不安地保持端正坐姿,小心翼翼觑着那位大佛的脸色。

一室沉寂,唯有那紫檀木珠时不时磕碰到一起,发出沉闷悦耳的声音。

闻律、闻法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只看出一抹迷茫之色。

闻法没法子,不动声色端起茶杯,趁着宽大衣袖半遮半挡之际,朝许靖池瞧过去。

许靖池一脸凝重,朝闻法摇摇头,随后微微垂头,敛回视线。

得到对方摇头示意,闻法这才稍稍安心,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凡寺中事物与他无关,便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轻啜了口茶,茶香在口腔中蔓延,暗暗感叹这皇家公主喝的茶就是比他们当和尚的喝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慢品细品间不知怎的,竟想到了程慧瑾,想到当年那洒脱无双、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郎,她在颍都时过得也曾是金尊玉贵的日子,现在却隐居藏匿在这破落寺院中,每日清茶淡饭,青灯古佛作伴。

闻法无声哀叹,心里百转千回,只求着那桩仇怨早日报完,好能叫她早日解脱出来,千山万水无限美好,何必自困囹圄。

她那样的人就该云游四海,到处走走瞧瞧,行侠仗义,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

屋中四人,各有心思,其中最难熬的唯有闻律方丈。

他面前一盏茶杯端了放,放了又端,来回折腾几次,最后顶着一头冷汗,合手行礼。

“不知公主殿下召老衲前来所谓何事,还望殿下指教一二。”

冷明烛抬起眼皮扫他一眼,漫不经心滚着珠串,没说话。

闻律遇了冷板凳,脸上红白变换,想发作,但畏于冷明烛的身份,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闻法暗嘲他心急想吃热豆腐,最后却被烫了嘴。

就在闻律惶然之时,冷明烛终于挺了挺腰背坐正身子。

她温声慢道:“召大师过来相见,其实也没甚大事,您无需拘束。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师,也不需要绕弯子,本宫只是想问问丹帝山下有多少户人家,请闻律大师亲自与本宫说说吧。”

闻律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向闻法。

闻法施礼道:“阿弥陀佛,寺中大小事务皆由我等几位长老管理,方丈师兄不曾问及,公主可否由贫僧来回话?”

冷明烛不在意地点头。

闻法道:“多谢公主,山下百亩农田,有农户三十二户共一百一十二人。”

冷明烛道:“贵寺每年向我申领一笔钱财用作迁移山下农户暂居他处的费用,这笔钱的数目大师可知晓?”

闻法:“回公主,每年两千两百四十两纹银,按照每人二十两,经由专人下发出去。”

他刚一说完,闻律便是微微一怔。他知道冷明烛每年都拨一笔银子过来,一笔分给山下百姓,一笔用以举行惠德皇后祭礼,只是那笔银子究竟有多少他却从未上心过。

固然他素来不插手寺中事务,此刻却不得不为之一惊。

两千两百两银子,这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以普通人家几世生活无忧了。

与此同时不解她问及这笔钱财又是为何?

闻律心有不安,他们身为出家人本该六根清净,慈悲为怀。于他自己来说,或许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只是他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做到真正遁入空门脱离世俗,尤其当这样一笔巨资摆在眼前时,会否有人心生龌龊?

人心,向来是说不准的。

他看向冷明烛,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一双银眸冷静又淡漠。

她这副神色,像极了曾经的明帝,高坐明堂之上,无心无情地俯瞰满朝文武。

两厢做比,闻律更觉自惭形秽,他自诩得道高僧不沾红尘,不染俗物,却在涉及自身利益安危时惊慌失措,还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心平气和。

闻律抿紧双唇,强迫自己静心,以便静观其变。

冷明烛道:“我这个人见不得阴谋手段,也不喜做什么查案断案的事,但凡惹我不快或与我有仇的人或事,大多摆在明面上处理了。”

“据我所知眼下这笔钱财的去处有了争议,从五年之前就不再下发到农户手上。”

这下不光闻律吃惊,便连闻法也惊讶地瞪大眼张大口。

每年两千两百多两银子,几年加在一起,实在数目惊人。若像她说的那样一直不曾下发到农户手中,即意味着这笔钱财被寺中人挪用吞并。

两人脸上齐齐变了颜色。

冷明烛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道:“我手上已经查清了一切,本应以雷霆手段查处问责,但想到将这事公之于众处理,只怕贵寺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抵不上这笔钱财。”

她终于弯了弯唇角,笑说:“念及我与贵寺交情,不愿叫这悠久古寺毁于一旦。”

她语速慢极了,但字字铿锵,像是一道道重锤砸在闻律心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说法,这笔钱、还有动这笔钱的人、以及安抚民众的方案,三天之后我要亲眼见到。”

闻律定了定神 ,合手施礼,“阿弥陀佛,公主放心,三天之后定然给您一个交代。”

冷明烛笑着纠正他:“大师不是给我一个交代,是给大光明寺众人一个交代,给这些年没拿到钱却被你们强迫流浪街头的民众一个交代。”

闻律:“是,公主所言极是,老衲必然严肃处理,还众人一个公道。”

冷明烛:“这么些年,山下民众恐怕对我恨之入骨,我是大厉的镇国公主,来此是为了惠德皇后冥诞祭礼,不论哪一点来说代表的都是大厉,是皇室尊严,更是一个国家的权威,它不容置疑诋毁。”

任何事一旦与皇权扯上关系,那便是天大的罪过。

管他是得道高僧还是平头百姓,都逃不过皇权律法制裁。

在闻律越来越惊惶的神情中,冷明烛说:“这件事你要是办不好,届时父皇亲自下旨派遣钦差过来督办缉拿,就怪不得我不给你这个脸面了。”

“公主放心,请公主放心,我们都会处理妥当,必然不会有损公主颜面。”闻律道。

冷明烛悄然叹道:“看来大师还没弄明白,这回不单单是我个人的颜面。大师需要回去好好想想清楚了,阿池送客吧。”

她摆摆手,已经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下去,径自站起身,往里间行去。

闻律呆愣地望着冷明烛的背影,等她越过珠帘,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揩下一手冷汗来。

许靖池走到前头,伸出手做出个请的手势,“两位大师请吧。”

将两人送出门,正巧迎面遇上守在外头的华英,许靖池笑着与她招呼:“姑姑还在呢。”

华英视线跟了闻律闻法一会,等他二人跨出院落的月洞门才回身转过来,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许靖池道:“看上去有些累了,已经到里头躺着了,姑姑有事要通禀?”

本来是想当面问问丹雯的事,但听他说冷明烛已经躺着去了,她只能作罢,摇摇头道:“没有。”

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垂西山,晚霞千里,灰蒙蒙天边晕着一片赤红,红色之中又灼出金灿灿的光芒来。

从丹帝山上看,不论是日出朝霞还是日落晚霞,都是极美的,是深宫高墙之中永远也无法见到的美景。

那不仅仅只有一个“美”字可以形容概括,还有遨游天地万物之间的自由与释然。

最是宝贵。

华英敛回视线,微笑道:“殿下暮食打算怎么用?”

许靖池想了想,“主人休息好了想吃的时候,我自去小厨房为她下厨,姑姑就不用担心了。”

“许侍卫还会下厨?”华英有些不确定。

许靖池却将胸脯一挺,俊秀深邃的眉眼间尽是自信,笑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吃饭呢,我会下厨有何稀奇。”

华英也跟着笑了笑,打趣道:“但愿你的手艺别把殿下毒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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