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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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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来已是黄昏日暮,饮血的霞光不知不觉中淡了色彩,隐隐染上墨色,轻薄的月正在缓缓升起。

房间里暗沉一片,冷明烛撑着手臂坐起身,撩开帷帘往外头望了一眼,不远处亮着盏光芒微弱的灯烛,使这方屋子有光可照,又不至于扰人睡眠。

她身边的人,向来细心得力。

唤了声“阿池”,闻声进来的却是墨画,“主人醒了,许郎君出门去了。”

“他去哪了?”冷明烛微微皱眉,想不出这个时辰他独自外出的理由,她不喜欢许靖池脱离自己的视线,尤其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

墨画一边将屋里光芒点亮,拢起床前帷帘,一边回道:“您睡下不久,许郎君便出门去了,也没做出什么交代。”觑了觑主人脸色,小心翼翼问:“可要派人出去寻一寻?”

“不用了。”

墨画应下,又道:“厨下做好了晚膳,主人可要现在用膳吗?”

冷明烛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不了。”她今日本就没什么胃口,又经戚进那番话语震惊半晌,心情更是不好,好不容易睡了一觉舒畅了些,便听见许靖池外出的消息,霎时间只觉的无比烦躁,看什么都极不顺眼,窝着股火似的没处发泄。

那火堆聚心头,游走于四肢百骸,灼热滚烫,身上每一寸皮肤血肉都被灼烧着炙烤着,下一刻就要由内而外焚烧起来。

她闭了闭眼,缓慢悠长地深吸了几口气,企图以此压制那股烦闷火气。

她知道自己是在纠结焦急,也明白这种情绪不但不会帮她成就什么,反而会扰乱思绪打断客观的思考,可她偏就是克制不住。

克制不住地想砸东西。

克制不住地想见血。

这般想着,她便做了。

凡是触手能及的东西全被她砸碎,然后转头望向悬挂床头的长剑,目光幽幽,有些渴望。

墨画被突如其来的可怖阵仗吓得呆住,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顺着冷明烛视线看去,不由暗叫不好,三步化成两步冲上去,先她一步解下长剑抱在怀里,连连摇头,还以为她是因一觉醒来没看见许靖池而生气,劝道:“主人息怒,主人息怒……,我这就叫人去找许郎君回来,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啊……”

“找他做什么?”冷明烛烦闷地捏了捏眉心,觉得打砸一阵后舒畅许多。

抬眼瞧见一脸担忧后怕的墨画,意识到自己把人吓到了,但也懒得出言安抚她,只随意挥了挥手,“出去吧。”

墨画对她的状态很不放心,轻手轻脚将长剑放到一旁桌台上,凑了过来,伏地伸出手,去触对方垂落床前的袍角,“主人心情不好,墨画愿为主人分忧。”

冷明烛呆呆出了会神,随后低头看她一眼,对上那双真切黝黑的瞳眸,品读出眼前人流露出来的关心与担忧,终是不愿拂了小丫头的好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出惊人道:“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想杀人取乐。”

墨画愣了愣,察觉不出那话中几分真假,于是试探问道:“奴婢去提几名死囚来?”

“不好。”冷明烛轻轻摇头,“死囚往地上一跪,砍起来和削萝卜一样,如何尽兴如何叫我畅快?”

“那……”又不能抓来大活人叫她砍叫她杀,墨画想不出好办法。

冷明烛却了然地笑了,拍了拍墨画肩头道:“你看,你并不能帮我分忧,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

墨画还待再说什么,冷明烛就抬指往她朱唇上一点,“嘘,去把华英和胡符箓招来,我有事问他们。”

冷明烛认为相较于一个人在这无头苍蝇似的盲目猜寻,不如找来当时就已经在宫里侍候的华英和胡符箓问问清楚。

这两人日日跟在身边,不动声色地满足她一切要求,华英心细如发,善于察言观色;胡符箓八面玲珑,擅长收拢人心,还能运用掌握不多的人手统筹各方。

可以说,华英和胡符箓,是惠德皇后留给冷明烛的左膀右臂,是坚实有力的依靠。

但,不论发生什么事,这二人都会以保全她为先,因此并不会将所有事情全盘相告,也会选择性地刻意隐瞒一些。

有时候,隐瞒与谎言,未必是不忠与背叛。

冷明烛想起当初靳妈妈自尽时,便曾问及他二人皇后生产时的情形,一个两个打着马虎眼瞒着不说实话,甚至不惜立下誓言为证,如今再看,他必定知道什么。

即便他二人对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甚清晰,但只要抓到一个可以切入的小口,慢慢地调查,总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是以见到二人,免去多余礼节,冷明烛便直接开门见山,冷厉目光定在胡符箓微垂的眉眼间,漠然开口问道:“当年阿娘生产之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戚进就在府里,今日与他一番交谈,知道了不少陈年往事,想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他都说了,现在你二人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沐昭仪当年是不是和我阿娘同日生产?是否产下一名死婴?”冷明烛负手而立,“华英,你来回答!”

她背光站立,看在华英眼中的便是一张晦暗不清的脸。

华英难得出神,盯着那道高挑身影看了一会,渐渐地与先主的身影重合。从前时候,惠德皇后也是这般,喜欢在寝殿里掌一盏光芒微弱的灯,然后不是抱着可爱的女儿玩耍,就是一个人坐在榻上冥想,温柔美丽的笑容总是挂在她的脸上,让人瞧见就忍不住生了亲近之意。

眼前这个身影,像惠德皇后,却又不像,较之皇后少了温柔亲和,多了清冷淡漠,还有说不出来的阴鸷狠厉,即便她有所收敛伪装,但还会在无意间流露一二。

须臾之间,华英想起了很多事情。

抬眸看过去,冷明烛还在静静地等待回答,阴沉沉的却破天荒的没有焦躁生气,华英说道:“是。”

一个字,便够了。

冷明烛点头,继续问:“当日,还有什么事,别让我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问了,事已至此,便都坦白的说了吧,不然非要等我自己查出来,可能一切都晚了。圣上的心思,谁都拦不住。”

胡符箓躬下身,缓缓道:“殿下,不是奴婢不想告诉您,而是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全貌。当年您年纪小,圣上有意支开我等,以看护您和太子殿下为由,不让我等入内殿侍候,所以我们知道的那些东西也算是捕风捉影、瞎猜瞎碰罢了。”

他哀声一叹,说起旧事:“那日娘娘因国公爷的事儿惊胎而早产,本未到产期,所以稳婆和太医到的并不及时。生产过程十分艰辛,持续整整两天一夜,中途几度垂危昏死过去,没法子只能以人参吊命,听说那腹中胎儿胎位不正,乃是头上脚下,太医都做好了保大不保小的准备,谁知道后来圣上来了,许是圣上真龙之气保佑、上天降下福泽,不久后就听闻娘娘顺利产下六殿下的消息。”

“圣上去了之后,阿娘才成功产下阿昭的?”

胡符箓稍稍犹疑一会,然后才回忆似的转了转眼珠,轻轻道:“当时场面十分慌乱,殿下您担心娘娘,每半个时辰便要奴婢去打探消息回去讲给您听,所以……”

他皱起眉头,后悔道:“奴婢知道的并不详细,只看见圣上进到殿内的背影,然后半个多时辰后便听见殿中喜讯了。”

冷明烛身子踉跄,正好“砰”一下撞在后面的桌案上,桌沿整磕在她后腰处,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华英大惊,“殿下?”说着上前去扶她,却被挥退。

又听她声音哽塞喑哑地问道:“你们可曾觉得阿昭有何异样?他像我阿娘吗?像兄长吗,像我吗?”

华英不明白这话中含义,疑惑地看了看胡符箓,又看向冷明烛,被她眼中的疯狂吓了一跳。

冷明烛白着脸道:“两天一夜,头上脚下的胎位真的能成功存活吗?”

存活?

胡符箓心念电转,瞬间领略冷明烛的意思,不可置信道:“殿下您是觉得……这如何可能?娘娘之子,乃是正宫嫡子,怎可混淆?”

嫡子?混淆?

华英面色大变,美目圆睁,浑身血液都似冰凉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呢?

当年她全程陪在小殿下冷明烛身边,对外面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皇后娘娘惊胎难产十分紧急危险,后来天佑佳人最终诞下小皇子,转危为安。

胡符箓居然胆大包天,推断六殿下身世不实……华英觉得,胡符箓真的是疯了,才会做出这般猜想。仅凭三言两语,和一些支离破碎毫不相干的片段,怎可胡乱推断!

“殿下您别听胡符箓瞎说八道。”

冷明烛却冷笑道:“前人有狸猫换太子,如今怎知不会有死胎换活婴?戚进便是当日候在阿娘殿里的太医,更因此事被流亡近二十年。”

她忽然想起什么,“葫芦,你可还记得稳婆太医还有仆使都有谁吗?去查,顺着这条线查,戚进说这些人都被灭口了,但难保不会有像他一样死里逃生的,也许就能查出来点什么呢?”

胡符箓不敢犹豫,赶忙应下。

话音未落,耿钰脚步飞快的跑过来,敲门禀报道:“主人,许郎君出事了!”

“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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