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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欢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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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含辞成了掌家主母。

她掌管偌大的相府内宅,鹤鸣居自此日日门庭若市,来请示议事的,来通传回话的,来送物取件的,来无事献殷勤的,络绎不绝。

这都是她每日脱不了干系要去料理的事情,于她自个儿来说,每日最大的企盼就是夜里入睡前和早上起床前,一个人躺在黄花梨雕福寿夔龙架子床上,罗帐遮得严严实实的,她好发她的呆思她的春,运气好的话,想到的人会入梦。

做女儿时也没有过这样的,那时候只有从话本上看来的对未来夫君模糊的揣测,而如今,这朝思暮想有了具体的轮廓,这些镜花水月,给江含辞莫大的安慰和感召,让她对名存实亡的婚姻有了新的打算:想办法离开相府,恢复自由身才能做别的打算。

“小姐,厨房的樊妈妈又来了。”含辞正吃着午膳,霜月来报,还忍不住嘀咕着,“这个樊妈妈,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硬被她攀附说是外祖家同乡,咱们也入府两年多了,没见她来请过安,现在倒是天天来粘糊。”

含辞停了停筷子,“让她进来吧。”

樊妈妈乐颠颠地跨过门槛进来,行着不合时宜的大礼,脸上的笑秉得十足,唯恐有一丝不到位,“夫人安好!”。说罢,迈着她那发福而沉重的身子,秉着笑意走近到八仙桌旁,欠着身子向含辞请示道:“夫人,今日的午膳特为您多备了一道橙酿蟹,不知您吃着合不合意?”

含辞想着此人能打听到自己爱吃的菜式倒是有心,笑道:“樊妈妈有心了,节令未到,寻这些食材多有不便吧?”

“只要是夫人爱吃的,那就是龙肉凤肝,老身都不等您吩咐就去寻了来。”樊妈妈似乎受到鼓舞,手舞足蹈地说着,脸上的笑绽得更开了。

含辞蹙额,放下筷子,正色道:“樊妈妈,我且问你,厨房一日要用多少米,烧多少柴,各季的菜式单子多长时间换一次,厨丁有几人,要怎么管,杂役有几人,要怎么分配?你在相府的厨司十几年了,这些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这……相府的厨司总共三十余人,像老身这样的厨娘厨丁是八位,不,是九位,还有老丁没算,一日要用的米和柴是李麻子照料着,他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樊妈妈没料到夫人会现场考她,说得磕磕绊绊,越说越没底气。

“罢了,”含辞和颜悦色说道,“樊妈妈,我问的这些都是后厨庖官要管的事。我知道你想谋得庖官这个差事,可你只知做菜,并不擅长后厨管事之务。若你来做庖官,我且问你,即便你学得来一应要料理的事务,这些同你一样的厨娘厨丁,你准备怎么管?”

“这……”,樊妈妈此时只恨自己没谋划周全打好腹稿,又恨自己笨嘴拙舌不能临机应变。

“樊妈妈,你的菜做得很好,对我的忠心我也知晓了。待我盘顺了,自会对你有妥善安置。你且下去吧。”

樊妈妈轻呼一口气,如释重负拖着沉重的身子走了。

“小姐,您都掌家七日了,咱们还不召集府里的下人们集议吗?”霜月担心地问,这些有所图谋的下人们胆子大的直接上门毛遂自荐,心思多的就想方设法找鹤鸣居的下人打探,她们几个夫人的亲信都不胜其扰。

“不急,再过几日吧,老夫人那边我已同她说过我的主张,她也不会干涉。”含辞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她已决意按以静制动的策略,不行那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做派,先做平稳过渡,和前任掌家人杜芳蕊做好交接,所有账目、钥匙、银钱、物品均造册,一一核对过,签字画押后才交接,那些前任的缺斤少两、移花接木之事也就在此画断。

府内众人见一切照旧,既无新规矩又没有任新人,以为这新媳妇也就是个好糊弄的庸才,就连鹤鸣居一些自持颇高的仆从们也开始非议。

“不急,就这几日,让牛鬼蛇神都现出形来。”含辞心里暗暗说着,手里继续翻着一本册子,这册子是这半年来,云嬷嬷布局不着痕迹地收集来的府里的人事情报,再加上魏岩那边的信息,府里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也都差不多摸清楚了,一些有能耐的人和他们秉性也都一一在案。

含辞有个毛病,记不住芸芸众生的样貌,以往在闺中时,未免赴约闹出尴尬之事,她便提前造册,尽量记下重要人物的样貌和名字。这项技能,在相府正好用上。

入夜,含辞吩咐奶妈带桓儿去沐浴,近来天热,蚊子多起来,桓儿白天被咬了几个大包,瘙痒难忍都快抓破了,含辞心疼不已,叮嘱务必要仔细熏屋子驱蚊。

正安排着,司马蕙急匆匆地进了屋。

“嫂嫂,近日可安好?我今日可是同你这个掌家主母来回禀公务的。”

“淘气,快过来擦擦汗喝茶,瞧你头上都出汗了。”

“上次在你这儿借走的首饰样子,我挑了几样市面上少有的,略加改制,前几日,铺子里上了第一批货共五个样式,其中有三个样式都被抢购一空,还得了不少订单,卖得最好的你猜是哪一个?”

“多半是那金帘梳吧。”含辞早听管家说过了,故意装不知道。

“就是!城里的官眷娘子们都说没见过这样的新奇样式,喜欢得不得了,你可知金帘梳已经下了快三十个预定的单子,我这也算是旗开得胜,太高兴了!”

看到司马蕙欣喜若狂的模样,含辞也为她高兴,“除了金帘梳的样式好,蕙儿你也善于经营,听说你让店里的小娘子们都梳起双蟠髻,簪着金帘梳,吸引了不少客人来订购。”

“哈哈,我准备后日到李小娘子家赴赏花宴便戴上金帘梳,有这些小娘子们青睐,定能再多一大批订单。”

“对了,”司马蕙突然望向含辞,说道:“含钰姊姊今日也来订了一枚,自家人咱们肯定得照顾,后日就能制好,定不叫含钰姊姊久等。”

“还有那个顾公子,”司马蕙眼神黯淡了一瞬,“他也来问了金帘梳,不知道是不是已有了意中人。”

这话教含钰心也一沉,她握了握司马蕙的手,没再说什么。

鹤鸣居这边久久按兵不动,杜芳蕊倒是在暗地里不断运作。她日日殷勤到老夫人处伺候,传一些府里御下不严或是治理不周的事,老夫人听一听只装聋作哑。

苦于没有坐实的大纰漏,杜芳蕊便暗地里将一些以前的心腹召集起来,旁敲侧击告诉他们二夫人不会重用他们,让他们配合做点动作出来,好叫二夫人早早卸任。这些在府里浸淫多年的管事们个个都是人精,如今局势未明,谁会在这个当口帮着大势已去的杜芳蕊作妖,不过是嘴上敷衍着。

杜芳蕊无所着落,索性丢兵弃甲,再次跑到鹤鸣居去示好。

“弟妹,我上次告诉你莲青的事情,你可查明了。”

“大嫂,此事死无对证无从查起,对二爷无端猜忌也不是含辞为妇之举。大嫂以后也不要再提。”

“弟妹说的是。你掌家之后事务繁忙,桓儿还小也缠人,嫂嫂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可别顾着逞强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府里下人数百人,差遣调度若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人我都是熟的,再就是外头的人情往来,我也可以代管着。嫂嫂并不求什么名分,只是为着府里出一份力罢了。”

“嫂嫂,眼下府里内务皆在盘点交接,料理停当请老夫人的示下再做安排,自然也要和你商量讨教的。同为内宅女子,我能明白嫂嫂的难处,我不过因为在二爷房里,不然哪里轮得到我。只是嫂嫂也需体谅我,二爷既有交代,我便不好不依。别的不说,阖家的采买有嫂嫂娘家不少沾亲带故的坊铺,只要是货优价好的,断没有不合作的道理。诸如此类,咱们都以府里的利益为大,便都好商量。”

“弟妹说的是,嫂嫂心里所想的也都是以府里利益为重。难为二爷外头公务繁忙,还操心这府里内务。嫂嫂再多句嘴,咱们女人嫁人,夫妇和睦自然是最好的,可不论什么时候,女人也需多为自己留些后路,男人靠不住。”

“弟妹,秋菊那个杀千刀的表兄,已被判了绞刑,他是死有余辜,只是可怜他那老母亲,我因先前秋菊死时,应允过再给一笔银钱,近日送银子的时候,小厮说看到了二爷的人,私下打听了才知道,二爷在秋菊死后便布了眼线盯着秋菊表兄家。你说弘恩寺那日的事,二爷怎会没提前按下呢?”

杜芳蕊走后,含辞陷入沉思。她已将云嬷嬷的侄儿大勇安插在鹤鸣居,据大勇所查,莲青的死状确有中毒迹象,但她死前已是久病缠身的药罐子,吃了什么相克的药不好说。只是她所染的是风寒,年纪轻轻熬不住就死了也着实可疑。不过,不论司马瑜是不是罪魁祸首,光凭他对莲青之死毫不在意的态度,此人也是寡情薄意。

这日晌午,天气闷热,桓儿好不容易午睡了,奶妈撑在旁边打着扇子,瞌睡来了手也停了,头一会儿栽下来惊醒,手里的扇子又摇起来。

含辞和霜月几个正在吃冰镇樱桃,这已是今年最后一波樱桃,果子熟透了,深红色的果肉透着晶莹的光,吃起来毫无酸涩,全是成熟果实的甘甜爽口。

下人悄然来报,“顾公子求见。”

轻轻一句话,含辞心里咯噔一下,险些把个樱桃核咽下。

收拾好出来相见,顾浅尘着一身朱色公服,气宇轩昂,双目眸光盈盈望向自己。含辞心里砰砰乱跳,见到日日思慕的人,像被捉到现行似的,心虚地垂下眼睛。暗自浮想,平日只见过顾公子着白衣,今日见到穿公服,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江大小姐,我有一桩事要当面请教。”

含辞不解。只见顾浅尘从袖中掏出一件首饰,含辞定睛一看,是金帘梳,一排白色的珍珠坠脚摇摇晃晃,玲珑可爱。

“司马小姐说,这金帘梳她最早是从你这里看到。”

“不错,金帘梳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只是我那枚是水蓝色的珠子。”

闻言,顾浅尘微微一怔,旋即,他捏紧了手中的物件,目光直视含辞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曾看过一幅《静听松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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