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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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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晚课结束时已经七点。

楼里没几个人,玻璃罩上白雾,铁制的楼梯被踩出钝响。

两三个穿羽绒服的学生进来,感应门自动划开。

她抬眼望出去,街灯下面照出湿湿沥沥的一片深色,没点儿声的,外面下雨了。

天晴太久差点忘记,这座地中海气候的城市,冬季不落雪,只下雨。

林微冒着小雨走到站台,途中看了眼远处钟塔上的时间。

离电车到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她站在背风处,去摸包里的手机。

屏幕跃出耀白的光,上面有两条消息。

一条是徐卓问她,上完了课吗,宝贝。结束了就来网吧,一起去吃饭。

另一条,红色的未读消息因为堆积太多,已经无法显示消息具体的条数,只有头像左方顶着三个省略号。

她从手机中抬起眼。冬夜里的雨水,喜欢带着雾气,林立的高楼会被特有的灰调镜头打成空茫且寂静的画面,火车的摇铃声由远至近,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雾林中开出的小火车。

站台的人上上下下。

林微盯着看了许久,才低头点开那条堆积太多的未读消息,手指按向拉黑按钮,最后退回徐卓的界面回复。

我不去网吧了,直接去吃饭吧。

电车开到唐人街,也没等到回复,大概是打游戏没时间看手机。肚子轻微的阵痛让林微捏住手机迟疑了几秒,但脚下已经跟着人流走向站台。

她其实今天有点不舒服,早上和徐卓提了一句,想早点回家休息。但他一打游戏就忘记时间,天塌下来,也要往后推迟。

网咖叫Oriana,A城仅有的一家。

老板是个马来西亚的华裔,联排的两层小楼打通,桌球,保龄球和网吧从早六点开到凌晨五点。

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扎堆,楼上打游戏楼下抽烟,养眼的妹子走过,有人叼着烟,嘴里带声哨。

林微听到口哨的声音,侧过脸去看他们,那几个头□□染成奶奶灰、白金色男孩子手里夹着烟,也在看她。恣意目光的从腿往上,最后落在某个位置,脸上的揶揄明显。

她顿了下,在玻璃门推开的刹那,快步踏入扑面的暖气中。

徐卓坐在最靠里头的五人间里,看见她到了,瞅后面一眼,“位置没给你留住,刚打团,没注意让那个小金毛坐了。”

林微转过头,扫见电竞椅后面一颗金灿灿的脑袋,跟这一屋子的亚洲人格格不入。

徐卓手里敲着键盘还在忙碌,给旁边戴眼镜的高个打眼色,“凡哥你帮我再去问问,能不能换个位置,大厅应该还有空位的。”

眼镜男生眼睛长在屏幕上:“我不刚问了吗,别人不乐意。你让小姐姐先在大厅等等,这把排位啊,你还不出门,对面打大龙了,艹。”

这屋子几个男的不知道是谁脱了鞋,一股酸味儿。

林微受不住,伸手拿围巾埋住口鼻,肚子带着痛,一阵一阵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吃错了东西。

她靠在窗边看屏幕上的英雄冲进龙坑,收割残血。

打完这波,回城途中,徐卓扭头跟林微说,“行,那你先去外面,待会儿我出来陪你。”

林微没应他,站在过道中,突然想起和徐卓这场恋爱的开头。

刚到A城的开学集会上,高大男生无所适从的站在阶梯教室的走道里,身旁各国的黑白黄面孔像影子一样穿过,男生低着头,利落干净的头发下,眉眼落着日光,白净的脸颊透出耳边的红。

他装出自然的模样找她要微信,说都是一个国家,以后好交流学习问题。

从认识开始闯入她的生活,认识她的朋友,长达两年的追求,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场默认的恋爱。

他们两个这么合适,必然会在一起。而那时恰好的青涩与他的坚持,恰好打动了她。

尽管她的生活像一潭死水,但是按照齐冉的说法:试试吧,挺好的男孩子。

林微视线从屏幕挪到徐卓身上。

男孩子的手,肌臂轻微的线条感,手指修长白皙,头发抓成微卷的造型,lowe的T恤覆盖宽厚的肩背,手指叠戴两个卡地亚的戒指,处处透露着养尊处优中的成长环境。

从前那个干净的男孩子,听她说一声肚子疼会半夜打车去医院找止疼药的人,也学会了用各种奢侈品装饰自己,和朋友炸着嗓子吹牛。

乱糟糟的键盘声和喊叫声混在在一起,肚子一阵一阵的坠痛好像又加剧了些。

林微按着小腹,突然有些心烦,“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

“啊艹,徐卓你个死崽,抢我五杀。”瘦个儿嚎出声,鼠标在桌上摔出噪响,掩盖了她的声音。

徐卓没有听到,把她的沉默理解成不乐意,手指飞快操作QWER几个键,一边好声好气的哄人。

“去吧去吧,乖,我马上就来,给你买奶茶。”

她盯着主机上跳跃的红蓝色光点发呆,直到徐卓喊了两次才回过神。

“你又怎么了?”徐卓皱了下眉。

林微抿了抿唇。

徐卓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放缓了语气,“乖,朋友都在这儿呢,我突然走也不合适,本来就约好了今晚通宵的,五排我也走不了......”

头顶上是白炽灯,挺不留情的清晰度,林微能看见他鼻尖沁出点儿汗,连带着点白,轻微的斑驳。

可能恋爱就是这样,身边很多朋友都会为了很多小事不断的争吵,歇斯底里的掰扯,可林微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她原本,自己一个人坐着电车应该到家了才对。

包间的门关上,隔绝里面又一波键盘和叫喊的嘈杂。

她摸着阵疼的小腹,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正对面是台球室,电脑顶着落地玻璃,近处一桌挺热闹,人圈着人。

从空处能看见红球被击中落网,下一个是彩球,各色轮转一圈,旁边有人掀牌计分,玩的是斯诺克。

击球的人被挡住,但是能看见一双手,和腕上一段冷白皮,手指修长。

击落两球之后的间隙,那只手拿起巧粉磨杆头,接下来的便是一场表演赛,无间断的击球落网,不给别人一点机会。

手法很漂亮,手也是真的漂亮。

林微不太懂台球,只为了那双手抬头看几眼。

打球的那伙人应当认识,里头有个穿OFFWHITE宽版卫衣的寸头男,眼看满桌球落网,忍不住嚷嚷“宝贝儿,给个机会啊,家里你怎么都行,外头还是要给男人点儿面。”

原本低头打球的人终于直起身来。

林微才看见,扎堆的嘻哈潮人里,男人一身白衬衫搭西裤,手里的球杆毫不留情戳到寸头男的肩上,挑着眼说了句什么。

那伙人拍桌哄笑,有人迫不及待重新码了球,让寸头男赶紧上。

两把结束,外头已经是瓢泼大雨,戴着耳机仍然可以听到屋顶的落雨声。

电脑上一部电视剧从第一集到第三集,她索性摘下来,丢在桌上。

中途,徐卓出来过一趟,趁着加载游戏去厕所的时候,跑到她椅子后面:“宝贝,等我再打几把,出来就陪你。”

林微抿了下唇,要拒绝,说自己准备回去了,突然听到背后一声笑。

徐卓诧异的调过身,看见他身后隔间的玻璃上正靠着个人。

OFFWHITE特有的斜条白纹映在玻璃上,方才台球场子上的寸头,鬓角剃成走Z字,站在那痞里痞气的。

他龇龇牙,朝徐卓了然一笑。

林微转转椅子,视线全然转过来,先是看见寸头。

椅子再偏,才看见寸头旁边的人——那个在台球室控场的男人。

左手拎着瓶Operandi啤酒,不拘于穿了白衬衫该有的斯文喝法,仰头,喉结起伏着,在灯影下,极其明显的吞咽,嘴角落下一滴坠落在地。

他一口干完,随手捏扁易拉罐,掷到远处的垃圾桶中。

寸头是个热情人,没几句把先前那声笑翻过,进来给徐卓递了烟。

“哄女朋友呢?”

徐卓接过烟,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

林微回转椅子,慢腾腾的一圈,视线反而和男人对上。

他还在外面,拿着没开的啤酒,撩起眼,无意间朝她一瞥,投过来又落下去,似瞧她还没有手里锡质的啤酒罐得趣。

徐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手在桌子上比划,“玩的还行,就还差点准性,上次我打球叫你,你没来。我和兄弟那一把,直接一杆清台。”

他说话间,手机震动好几次,里面是催促他回去,游戏开始了的声音。

他匆匆丢了句‘等我’,跑回了包间。

雨水在窗上凝结成一道道湿痕,她抬头能看见玻璃上反光出自己寡淡的唇,那双好看的眼睛,琥珀色,亦毫无生气的回看她。

回过神,那群打桌球的人闹得厉害,中文与英文夹杂,似乎是谁打出了很好的成绩,都在击掌庆贺。

氛围最容易影响人,平日最冷清的台球室,把网吧小半的人都带了过去。

林微停在落地玻璃前,瞧那头耀眼的灯光,将整个台球室照的无半片阴翳,热闹的让人频频回头。

手机屏幕,屏幕上的数字正好刷新到凌晨一点。

台球室的台子已经清空,那群人转移到离网咖这边更远的保龄球场地,她往外走,视线搜寻一圈,只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寸头。

没走两步,脚下踩到个硬盒子,视线挪下去看清了脚底的东西。

一只烟盒,黑色,巴掌长,上头印着瘦长英文字体‘Marlboro’,翻过来看后面是俄文。

她对烟没什么了解,把盒子掀开,里面还有几支烟。走到背光处,把烟盒翻来覆去又看了一回,最后拿在手里下了楼。

键盘鼠标,叫骂被撂在门后。

冷风自玻璃门蹿进,街头空荡荡,隔着七八棵行道树的距离,喝醉的酒鬼坐在街边大骂Scott Morrison(联盟党党魁)。

林微用围巾将自己裹得只余一双眼睛,包里的手机快要震成重度帕金森患者,她掏出来,看到屏幕上刷满的未知号码,手指熟练的按下删除键,又丢回包中。

那条灯光昏暗的巷子,夜风带着黑色的雨水一阵一阵涌至,指尖里感触到烟盒冰硬的质地。

香烟和女孩搭在一起,总是逃离不开堕落变坏这些词,就像酒吧外和网咖外那些漂染着颜色各异的男孩女孩,承秉着过路人异样的眼光,却肆无忌惮的嬉笑。

但是她现在只想 —— 要不抽一根吧。

看过许多次网咖前那一群人点烟,一头叼在嘴中,一手打开火机,垂头把烟头对着火苗。

自己点烟的动作,却远比所想的生疏。

火机是在打工的店里拿的,在风里颤巍巍燃起,噗呲就灭了。

夜里已经是凌晨一点。

A城素来少人,异国他乡的小叶榕站了两排,临网咖的十字路口立着蓝底白字的街道名。

打火机一点就灭,她用力到指头都有点发红。林微翻起手指看了看,顺势蹲在了地上,裹着羽绒服和打火机较上了劲儿。

仍旧是打燃又熄灭,手都挡住风,抽出来的那根烟因为用力被捏的皱巴巴。她低头借着灯光看这把打火机,里面的油已经沉底,怪不得打不燃。

除了手机在包中反复震动的声音,模模糊糊能听见背后细微的咳声。

林微回头去看。

男人屈身靠在网咖宣传用的电子屏上,手上夹着烟,烟头淬火明亮。

应该是她扭头的动作太僵硬太久。

那人先开了口:“借火吗?”

黑夜里瞧不清人,声音便格外清晰,这是一把烟嗓,又低又哑。

她没出声。

男人换了只手拿烟,直起身子走出来。

很高的个子,几步距离,脚停在她旁边,一双皮鞋,西裤,衬衫和风衣。

他的脸被衣领遮挡一半,低头用嘴咬住烟尾,方才腾出手伸进衣袋摸出什么,朝她递来。

林微扫了眼,看见他手里的火机和烟盒。

烟盒上的瘦长英文字体与她手中的相同——Marlboro

陌生男人的烟。

她抬头静静的看向他,头顶的光晃眼,那双深邃的眼睛,眼褶也极深,和光晕下清晰的下颚线相比,实在过于深情。

林微接过:“谢谢。”

“客气。”男人声线疏冷:“你那个火机不防风。”

“嗯......”

她用那把银质打火机,很快点燃了烟。

一人站着,一人蹲着。

没多久,她的腿开始发麻,想起身,却碍于站起来要和人肩并肩沾着的尴尬,没起来。

燃了烟也没抽,手夹着,耷拉在膝上 —— 她不会抽烟。

只是闻着味道,看着烟头上一点淬火,慢慢把那短短一截燃尽,闻见爆珠隐隐的薄荷味。

身旁的人不看她,眼睛望着远处,烟灰扑朔朔的往下落,堆积在暗白的石板上,和她的烟灰落在一处。

她在心里数地上的烟头,直到光线里的烟灰不再掉,几乎是她认为这一场临时凑起来的烟局要结束时,旁边人突然开口。

“你是徐卓的女朋友?”

“嗯?”

林微惊讶的抬起头,因着这句话,她没直接否认,而是开始认真打量身旁的男人。

刚才徐卓看着和他像是并不认识。

“你们不认识我。”

那人猜出她所想,看她一眼,笑了下。

他吸了口烟,半张脸拢在烟雾中,模糊不清,“我是他朋友的哥哥。”

“这样......”林微点点头,也并不想了解更多。

两人的对话终止在这里。

她用手机叫了Uber,位置定在停车场入口,离这里大概有二十米的距离。

车的定位显示快到的时候,林微站起身,不大明显的垫了垫发麻的脚尖,说再见。

男人偏过头微微颔首。

印着Uber字样的白色汽车走远,网咖的玻璃门打开,寸头喝两三个人出来。

“问清楚了?”

梁淮自烟盒抽出一支新的点上,眯着眼睛望远处,“没。”

“你没问她什么时候和徐卓谈的?”板寸挺意外,“老男人连个细女仔都搞唔定?”

“你来?”梁淮抬眼笑,“成没成年都不知道,苏远你挺行。”

“又不是我亲侄女被渣男伤的抑郁要跳/楼。”苏远叼着烟吊儿郎当,“要我是你,刚才看到徐卓,就先揍他丫的一顿,提去给侄女道歉。”

梁淮眼睫掀起,朝他脸上丢了张纸片。

“揍完拍照,找我打钱。”

苏远被纸片打的生疼,捡起来一看,上头写了个英文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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